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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拔毒草 身臨險境

  • 奇荒1877
  • 東皋客
  • 6945字
  • 2020-03-20 21:45:09

書信已經送出去半月了,可是一點回音都沒有,家聲天天都會去問老夫子,得到的都是再等等三個字,家聲的當初那份熱血,也慢慢降了溫。這天家聲從學堂慢慢往回走,不自覺地走到了南河溝,原來寬敞的河,現在也只有腳脖子那么深了,可就是這么點水,還努力濕潤著那河邊的土地,土地里的青苗已經有了膝蓋高,花骨朵已經掛上了,像一個個蠶繭,等待著破繭而出。如果放在以前,家聲看到這些和看到其他莊稼一樣,可是現在他知道了這些是罌粟毒草,感覺不同了,風一吹過,沙沙作響,他看到的卻是一條條毒蛇般,令人毛骨悚然。

“咩…………”身后傳來了一陣羊叫,家聲回頭一看,原來壩頭上是狗娃子趕羊喝水呢。“家聲哥,你咋在這嘛?”狗娃看到家聲,有點興奮,自從家聲上次救了馮家人后,在他們這幫后生眼里,家聲就像個英雄。

“狗娃啊,我閑逛哩!”家聲走過去,摟住其中一只羊,,“這羊瘦嗎?”

“今年不知咋了,草長的慢,這羊只有吃干草,可又不愛吃,我每天都要趕好遠去找草地,可是到處一樣,這不,羊沒吃飽反而跑瘦了。你看,這河水也淺,今年這是咋了嘛?”

家聲笑道:“人家放羊,都是越放越肥,你倒好,放瘦了!不要說這河哩,今年村子里的井水也淺了。”

“就是,現在打水都要排隊呢。這老天也奇怪,都多久不下雨了!”

家聲忽然一指這水田里的綠苗,“狗娃,你知道這是啥不?”

“土藥嗎?誰不知道呢嘛。這村里的水田大多都是馮村頭家的,他家種的這土藥是可以做藥治病救人的呢!”

家聲聽了,知道狗娃真不懂,也不再多說。狗娃又開口打聽那天的事:“家聲哥,說說你那天救人的事唄!”

家聲擺擺手:“那有啥好說的?不說不說,永蘭娘現在還癡傻著呢!”

“那也不是你的錯,是他馮家的報應嘛!再說你還救了她的命,應該重謝你才是哩!你就和我講講嘛!”

倆人正說著,這時東邊又來了三個人,正是二蛋和二嬸家的大寶和小寶。他三扛著鋤頭,看來是剛從地里回來。

大寶遠遠就看見河邊有人,走近了,“家聲哥,狗娃,你們咋在這嘛?”

“大寶啊,我和狗娃在這放羊呢!”

二蛋把鋤頭往地上一杵,“姥姥地,今年這是作妖呢吧,這地里都裂了,哪里有個草,連莊稼都快干死了!”

大寶:“就是,你們看看這水田,多水靈,這苗長的就是好!狗娃,你把羊趕到這地里嘛,這草好吃著呢!”

狗娃舉起手里的鞭子,“你胡說什么,這可是馮村頭家的地,這苗可是他家的寶呢。”

小寶唉了一聲:“什么寶,就是鴉片嗎,毒著哩!”

“啥?鴉片?”狗娃狐疑不已地看著大寶。

大寶點點頭,“我們也是聽咱爹說的,說馮村頭家長的都是鴉片,都是賣給有錢人抽的,可值錢了!”

“家聲,他們說的真的?”

家聲點了點頭。

“你早就知道了唄,那剛才你問我?這可是害人的東西啊!”

家聲說到:“我也是吳先生告訴我的,他還告訴我許多事情呢。”

“說說,還告訴你啥?”

家聲看了看他們四個,就把先生和他講過的洋人為了向大清銷售鴉片發動戰爭,和林則徐大人虎門銷煙的故事都和他們說了。

“這不是害人害己嗎?難怪他家遭報應了。”“就是就是。”

家聲看著他們,忽然心里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連他自己都為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于是他就把老夫子故交的信和夫子請愿的事情都和他們說了,他們一個個張大了嘴,就像聽著一個驚天秘密似的。

狗娃鞭子一甩:“家聲,你說你咋做了這么多大事呢?也不告訴我們。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家聲放低了聲音:“這件事不能張揚的,老夫子說了,要是村民都知道了,怕要亂呢!”

“也是”,他們幾個互相看了看,“如果這真傳開了,那咱馮家溝子肯定亂。那家聲,巡撫大人可有回信嗎?”

“你以為巡撫沒事干,給一個鄉下人寫信?”狗娃不以為然。

家聲搖了搖頭:“沒有。如果這天再不下雨,家家戶戶家里的糧吃完了,田里的又欠收,那可就完了。”家聲突然做了個手勢,把幾個人圍在一處,“所以我有個主意,就是不知道你們肯不肯干,如果你們不同意那就當我沒說。”

幾個人看著家聲,現在也只有他最有主意,肯定錯不了,就都讓家聲趕緊說,他們跟著他干。

家聲:“我想找個晚上,把這些罌粟全部拔了,現在這個季節再補種肯定來不及了,到時候馮家沒辦法就只有種上其他糧食莊稼,靠著這水田,肯定有收成。如果哪天發生了災荒,咱村的人還能有糧熬過去,你們說呢?”

幾個人仿佛參加著這一生最偉大的事業,都聽得心潮澎湃,他們已經能夠聽到麥苗成長的聲音,看到村民在旱年里收割莊稼的場景。村民們能活命,他們就是英雄!

他們一拍即合,當即決定回家準備,今天夜里就行動。

三更天,五個黑影靜悄悄地來到了河邊的水田里,不用說,正是家聲他們五個來拔罌粟了。天上的月色正好,連村里的狗都沒有發出聲音。幾個人手里的鐮刀揮舞不斷,那一片片罌粟苗齊刷刷地倒下。“唰唰,唰唰……”幾個人幾乎一夜沒停手,直到天將泛白,才收了鐮刀上了岸。幾個人看了看,已經沿河走了一路,整個村水田里的罌粟苗被割的割,踩的踩,已倒了十之七八,看這情形,今天的任務算是差不多了,便各自悄悄回了家。就在大寶兄弟倆剛要到家的時候,一個身影在他們背后一閃而過。

小寶眼尖,拉了拉大寶衣裳,“哥,我咋看到個人從那邊過去了?”

大寶順著弟手指的方向看去,樹下一片黑,幾個小樹立在那里,“弟,你眼花了吧,哪里有人!快回家吧,別被爹娘發現了。”

小寶撓了撓頭,跟著哥哥回家了。

第二天,等家聲聽到外面嘈雜聲起來看時,村里已經亂成一鍋粥。好多人圍在南河溝邊,馮林才在田里扯著嗓子大叫大喊:“是哪個天殺的,毀了咱家的田哩。”馮家的下人悉數奔在田里,把那些斷了的罌粟苗捧到田邊堆著,馮林才的身邊已經碼了好幾個垛子,都有一人多高,好多村里人在那圍觀,指指點點,私下里議論紛紛,有說好的,有說可惜的……

家聲心里冷笑一聲,也裝著去看熱鬧,到了田里,看到狗娃二蛋他們幾個也已經在那了,他們相視偷偷一笑,便站著看熱鬧。

馮林才身邊還有一個人,圓滾滾的肚子肥頭大耳,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鄉約田不滿,原來早上馮家長工下地時發現這個場景趕忙報了東家,這罌粟地不光是他馮家一個人的,其中還有田不滿的份,這下田鄉約急沖沖趕了過來,一看,也只有急得在田邊直跺腳罵娘:“這是哪個,是哪個?馮村頭,這可是你的田地,什么人會毀了你,你是不是最近得罪啥人了?”

馮林才氣急敗壞:“我的田大人呦,我不曉得哪里得罪了什么人,這個人能這么絕,毀的全是罌粟,這不是斷了咱的財路嗎,田大人,你可以定要為我做主,抓了這毀苗的人,我要讓他拿命來償!田大人,這田里可有你的份來!”

田不滿一看馮林才比自己還心急,也難怪,這大部分都是林家的,也不便再責怪,忙安慰道:“好,馮老弟,心安勿躁,心安勿躁,你放心,我一定會將兇手繩之以法!他娘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活膩了!馮老弟,這樣,這田里已經這樣了,說句不好聽的苗死不能復生啊,你趕緊的,讓人敲鑼通知村里人去大戲臺匯合,我有話要說。”

馮林才看了田不滿一眼,一臉的無奈,讓馮四拿著鑼沿村叫喚去了!

直到晌午時分,村里人才大部分聚集到了戲臺前,田不滿和馮林才在臺上站著,見人差不多了,田不滿站到臺前,清了清嗓子:“鄉親們,鄉親們,靜一靜靜一靜。”待人們都不出聲了,他繼續喊到:“今天把你們叫到這里,沒有別的事。你們大概也都知道了,你們村馮村頭家的田被人毀了,這可是上好的苗啊,可惜了,可惜了啊!鄙人對這件事情的發生感到萬分心痛。這是干什么,干什么啊!這是傷農毀農嘛!這是傷天害理,有傷天和!當然,我也知道,這個事情肯定不是外村的人做的,我為啥這么說呢?很明顯嗎,這么多年,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嘛!所以我說,這是村里有人故意損毀的!今天在這里我也不想多說什么,我只是要替馮村頭查到這個罪魁禍首,防止這個人今后繼續為非作歹,禍害鄉里。我在這里和你們說,如果你們誰能夠指認出這個人的,獎賞白銀五十兩,誰能夠提供線索的,獎賞白銀三十兩!都聽著了,是現銀,是現銀啊!”

臺下一片喧嘩,誰家見過這么多銀子。田不滿說罷看著馮林才,“馮村頭,您可還有要說的?”

馮林才無力搖了搖頭,田不滿見狀喊到:“好,今天就說這么多,大伙都散了吧,散了吧啊!”

回去路上,田不滿還在和馮林才說些啥,這時一個人沖撞了他倆,馮大罵:“哪里的狗崽子,瞎了你的狗眼?”

“嘿嘿嘿,夜里有鬼,在田里,夜里有鬼,在田里……嘿嘿嘿,有鬼哩,有鬼哩!”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傻二槐,蓬頭垢面,馮林才啐了一口,舉起拐杖連讓他滾。

“慢些,”田不滿拉住了馮林才,叫住了二槐:“你是二槐吧?”

“呃,我不是二槐,你是二槐,嘿嘿嘿……”

田不滿拉住他的手,也不多計較,輕聲問道:“二槐,你剛才說的什么?能再說一遍給我聽嗎?你說了我有糖給你吃哦!”說著從一兜里掏出兩塊糖來。

“糖,糖,我要,我要糖……”

“二槐乖,只要你說,我就把糖給你”!

“夜里有鬼,我看見了,鬼在田里,我看見鬼在田里……”

田不滿給了二槐一個糖,又問道:“你看到鬼了?鬼啥樣?去了哪里?”

二槐嘴里含著糖,數著手指頭,支支吾吾道:“一個鬼,兩個鬼,三個鬼……鬼在那里,鬼在那里……”

田不滿順著二槐手指的方向,只一個小岔路口,“二槐乖,你帶我去鬼那里,我把這個糖也給你,好不好?”

二槐就這樣,被田不滿哄騙著,帶他們來到那個岔路口,二槐指著一戶人家,說:“鬼在這哩,鬼在這里!”這里不是別家,正是家聲的二嬸家,也就是大小寶的家,原來晚上小寶看到的黑影正是這夜里游蕩的二槐。馮林才見狀,手一揮,身后的馮四便沖進院子開始滿院翻騰。

家聲二嬸李郭氏是個老實婦人,男人又不在家,哪里見過這個陣勢,嚇得躲在一旁:“馮老爺,這是做啥,這是做啥?”

馮林才冷哼一聲:“做什么?你等會便知。”就在這時,馮四拿了兩把鐮刀過來,幾人一看,上面還有濕潤的泥土,還有些碎葉子沾在上面,馮林才把鐮刀拿到眼前仔細打量,又放鼻子下聞了聞,厲聲喝到:“就是這個!好啊,原來是你割了我的土藥,你這個惡婦,來人啊,給我綁了!”

田不滿帶來的兩個人一聽,立刻找了個繩子把李郭氏五花大綁上了,準備押到戲臺,當眾發落。這時她的兩個兒子回家碰上,連忙上去抱住娘,嚷嚷著:“放開我娘,放開我娘!”田不滿臉色一沉,“把這兩個兔崽子一起綁了!”就這樣,李郭氏娘三個被推搡著到了戲臺。

沿路眾人看到,這消息就像長了腿傳的飛快,一時間大家都知道毀馮家田地的人是李郭氏和他兩個兒子,已經被綁到戲臺去了,村民們聽到這個消息又和蝗蟲一樣,往戲臺聚了去!

田不滿讓三人跪在臺上,當著眾人的面審問,并拿出了鐮刀做證,那李郭氏哪里知道實情,一口一個冤枉,而兩個兒子這時卻害怕的要命,不敢承認,只得跟著娘一起喊冤,一時間臺下沸騰了。田不滿見狀大聲喊道:“李郭氏,李大寶,李二寶,你們三人昨天夜里私毀良田,證據確鑿,還想抵賴?難不成你們想到縣衙大堂上嘗嘗里面的大刑?”

李郭氏被這么一嚇,已經沒了半條命,嘴里只嘟囔著,發不出聲,兩個兒子還是一直哭喊不已,田不滿喊到:“臺下若有哪位相親不信的,可以上來看看這鐮刀,這證據確鑿,看我田某人可曾冤枉了他們?”一時好幾個人都爭著上去一瞧究竟,看完了有人搖頭有人嘆氣的。

李郭氏的老漢李傳后聽到消息,早已經跑了過來,上了臺抱住他婆娘一個勁的問是不是她們干的,又一個勁地向田不滿和馮林才磕頭,說自己昨晚一家人都在家,是冤枉的云云。田馮二人此時對這毀了他財路的人早已咬牙切齒,哪里理他哭鬧求饒!

這臺下二蛋和狗娃正手足無措,忽然人群后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放了他們,馮老爺家的土藥我割的,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要冤枉了好人!”

眾人回頭一看,這人不是別人,就是李家聲。李家聲從人群中穿過,人們紛紛讓出條路,二蛋和狗娃拉他的手,他沖他們微微搖了搖頭,大踏步地上了戲臺。

“馮老爺,你家的土藥我割的,放了我二叔一家吧!”

馮林才疑惑地看向他:“你?家聲娃,你可不能胡說啊!這鐮刀明明是從李傳后家搜出來的,怎么可能是你做的?”

家聲拿起地上的鐮刀,大聲說:“不錯,鐮刀是我嬸娘家的,可是卻是我偷拿的,我毀完苗才送回去的,沒來得及洗。”

“家聲娃,你一個人做的?”

“不錯,我一個人做的。”

“這?”馮林才有點手足無措。李家聲見他說的鏗鏘有力不似有假,而且也沒人會無端地替別人背鍋,可是村里人都知道這家聲剛剛救了他馮家的人,可以算是他馮家恩人了。抓了他豈不是讓人罵忘恩負義?這可如何是好?一時愣在原地。

一旁的田不滿可不管這些,既然有人認下了就好辦,何況還是當著全村的面認罪。

“既然你認下了,那么就和這幾個人無關了,來呀,把這三個放了!”

李郭氏和倆兒子被松了綁,李傳后回頭看著他侄子,眼里說不清是感激還是恨!

“各位鄉親,既然這個李家聲已經認罪,那我田某人只能公事公辦,將他送到縣衙大獄里去服法了。沒辦法,法不容情啊!”說罷,命人把李家聲綁上,準備送走。

“家聲,我的兒!”家聲娘忽然撲了上來,一把將他摟在懷里,大哭道:“馮家大伯,你可是看著娃長大的,不說咱馮李兩家祖上的情分,就看前不久家聲救了老嫂子和永蘭的份上,你也應該網開一面啊!如果他下了獄我可怎么活啊!”

馮林才嘴角一動,沒說出話來,雖說救了他馮家人,可一個癡傻,一個是個女娃,哪里比這滿地的真金白銀劃算啊,可是如果眾目睽睽又不表態,豈不是真讓人戳脊梁骨!“家聲他娘,不是我馮某人不網開一面啊,實在是上面來了田鄉約,這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也說不了話啊,要不你和田鄉約求求情?”他一句話就把皮球踢給了田不滿。

田不滿俯下身子:“你是家聲娘吧,不是我說你,平常咋不好好管教哩?這犯了罪才知道錯,晚了。馮老爺有一句話說得好啊,叫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個情啊,你和我也求不著哩,你還是去縣里和縣令大人說去吧!”說罷,一揮手。只見上來一人將家聲娘拖開,然后其余人就押著家聲走了。

眾人本以為家聲就要被這樣下大獄了,田不滿的馬車都已經快走到村子口了,遠遠就看見倆人正立在土門子下,待走近一看,正是學堂的吳老夫子和玄城道長。田不滿趕忙下車起身作揖,心道這老家伙怎么來了,真是麻煩,可嘴里卻連聲道:“哎喲,老先生,田某來去匆匆,未及上門拜訪,失禮失禮!”

吳老夫子哼了一聲:“老夫擔不起!田鄉約,你這是要把這后生帶到哪里去?”

“老先生,您老有所不知啊,這后生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毀了馮老爺家的田地,把所有的土藥苗都割了,這可是犯罪的大事啊!這不,田某人不能決斷,這才決定將他送往縣里給縣令大人定罪!”

老夫子仰頭大笑:“哈哈哈,好得很好得很,田鄉約,你要送他去大獄我不攔你,可是你得把我也帶上,因為是我教他這么去做的!”

“啥?”田不滿和馮林才面面相覷,田不滿心里犯嘀咕,這明擺著就是倚老賣老來鬧事哩,“吳老,這藥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呢,你要知道,這可是教唆犯罪!”

“哼,老夫年過七旬,圣人云人生七十古來希,有啥子不明白的,正所謂大丈夫敢作敢為,說了是我教唆也好,是我犯罪也好,我認了,你把我一起帶走吧”。

這下田馮倆人犯了難,莫說他這么大年紀經不得折騰,就是他身上還有個秀才的功名也不是他田不滿說帶走就帶走的,何況他還稍微知道些這老頭和一些大官都有交情,萬一不慎得罪了誰,那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嘛!正思量著,后面道長講了話:“馮村頭,田鄉約,我來說句話吧,這自古欠帳還錢殺人償命,家聲也就是毀了點罌粟苗,這罌粟是啥你們倆應該比我心知肚明吧?”

田不滿沒有見過玄城道長,不認得他,所以說話也不必留情面:“這位道長,你說得倒是輕巧,我們當然知道這罌粟是啥,那有怎樣,我大清王法也是允許種植的。不過欠債還錢這句話我認同,既然道長識得這罌粟就該知道這值多少銀兩!要我不拿這人也簡單,只要他還了這錢就可以了!”他心中冷笑,自己下的套自己進去吧,如果沒得陪那就得拿人,如果有得賠,金銀還是比人值錢的!怎么算都是理。

玄城道長看了一眼被綁在車后的家聲,那可是自己的愛徒,又看了眼田不滿和馮林才,那犀利的眼神讓倆人心里一悸,緩緩說道:“一百兩金,你們放人,一手交錢一手交人,如何?”

不要說其他村民吃了一驚,就連田馮二人也是兀地一愣,這老道士竟然有黃金?而且看道士那樣,似乎這一百兩黃金并不算什么,這可是個大大的油水啊!這這田里的罌粟別說收成不好,就算收成好,那也只值這么多了,現在既然道長救人心切,何不……

“行!”“不行!”兩個聲音幾乎同時出了口,說行的是馮林才,他心想這樣既能有金子賺,又能賣個人情,何樂而不為?可哪知田不滿一心想要多訛點金子,竟然還要獅子大開口。

玄城道長哈哈一笑,他自然看出了田不滿的貪心,“田鄉約啊,你還真是個無底洞填不滿,這剛才馮老爺都點頭了,這可是他的地,你卻還依依不饒,貪心不足蛇吞象啊!”

田不滿仗著自己鄉約的身份,何況李家聲還扣在自己手里,并不把這個道士放在眼里,竟然撇過頭去,不理會道長。道長來到馮林才面前,從道袍腰間拿出兩錠金燦燦的金元寶,放到馮手中,緩聲說到:“馮老爺,你是這一村之長,再說了這是你家的地,這金子我交于你,你說這人放還是不放?”

那馮林才眼見金子到手,用牙一咬,當真真金,連忙向田不滿耳語:“事情見好就收吧,不要駁了這許多人的面子,給夫子這一干人等一個臺階,也是給自己一個臺階。”

田不滿想了一會,眾目睽睽下只得作罷,下令放人。家聲心中更是無比感激先生和師傅,可是那些看熱鬧的人,卻是噓聲一片,在他們看來,就如同一場戲演了一半就散了場,無趣,不過癮,只好悻悻地散場,家聲看著他們,心里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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