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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并不期望你會記得我

09

我并不期望你會記得我,

可能,

我就是你手中的這些蠟燭,

你點之后,終會忘記。

現在,我的耳邊像聽見風中的蘆哨……

認識你可能是我前世未了的心愿。

如果你能在火中回憶,

那我愿做一個火舞的精靈。

在車上時,已經是半夜十一點半了,我們坐在車尾最后一排,妍坐在我右邊靠窗的位子,靜靜看著窗外。左邊口袋里的兩朵玫瑰露出小半枝在外。

那是我們在吃飯時,從門外跑來一個小孩,手里握著一束火紅的玫瑰,他站在我們身邊,看了看孜妍,又盯著我問我要不要買花。孜妍不讓我買,但我還是買下了,一直到我們到了世紀大道時,我給了孜妍,她才收下了。我給她拍照時,她把玫瑰斜斜地插在她的外衣口袋里,露出一個鮮紅的骨朵。

我們在車上都有些累,很少說話,我也閉著眼睛打了下瞌睡,但我感覺妍一直看著窗外,像一株憂郁的白蘭花。她該是一株忘憂草啊!

從我認識妍至今,我從來沒有見過她的眼睛能這么安靜地停留在一個方向。她是一株忘憂的草,能完整地體現她忘憂微笑的,就是她的眼睛,現在卻像是黯淡了。

我真想緊緊地擁抱住她……

蝴蝶的眼睛黯淡得像要睡去,但她的翅膀變得更紅艷,從暗里,閃爍著星星點點彩色的亮光,那是她那天生尤物般的手在梳理著她的青絲,每一根變白的青絲,就是一株她種成的忘憂草……化去人生這塊綢緞上的褶皺后,她就變白……

妍在車上對我說:“今晚的司機很勤快嘛,開的真快。”

“也不是啊,這么晚,路上空。”

十二點鐘多一點,我們回到了校園。我和孜妍走得很慢。妍突然站住了,把我嚇了一條,過了一會兒,孜妍說:“我的花掉了……”。

我一下子被莫名地感動了,忘了回答。當時孜妍不要我送花給她,我自以為我知道那可能是為了什么,但我想,她一定會收下。

雖然不是什么奇異的花朵,但因為這是我的心愿,一種祝福,一種語言;不是浪漫的輕言,而是承諾和相知相伴……

現在,妍弄丟了……

她回憶著:“……剛才,在車上,一定掉車上了……一定是的……”,

我想了下,想想車也不一定在了,打掃了也不一定,……總之,我不想她再回去。如果找不到,她會更牽掛,倒不如記得她……

“算了,走吧,很晚了。”

妍像一個孩子一樣地嘟噥著:“一定是口袋大了,掉了。口袋大了也不好啊!”

我很遺憾,努力讓自己相信凡事太盡,緣必早盡這樣的道理,安慰自己。

“你待會兒在我樓下等會兒,我有東西去給你。”我說。

我看著黑的略帶神秘的校園,好像回到的不僅是校園,還有生活里。我和妍沿著再熟悉不過的路走著。我開始希望剛才沒有坐上那輛末班車,那樣,我還能在明天早晨對妍當面說“早安”,她的花也不會掉。

妍和我來到二號宿舍樓下。我按了門房阿姨的門鈴半天不開,就跑回來,看見妍在上上下下地彎腰,我拍拍她的背問:“你干嘛?”妍說腰有點酸了,活動一下。

我也學她的樣做,然后相互看著,兩個人就在靜靜清朗的校園竟然笑了起來。孜妍的高音透過了我的心扉……

門開了,我急匆匆地上了四樓。打開寢室的門,已經沒有電了,我摸索著打開衣柜,拿出在家買好的一盒銀色節日蠟燭,還有一盒銀色夾心巧克力。最后,在蠟燭底下夾了一張紙……

下了樓,我把它們送到了妍的手上。

“包這么好!”你摸到了盒子說到,聲音恢復了平常的寧靜與成熟。

“沒有,這是里面的盒子,就外面一個袋子。”

妍和我道別。轉身時一剎,我覺得像失去了胸膛里所有的五臟六腑,我在妍轉身時,回頭遠遠地對她叫了聲:“晚——安!”

我聽見妍快樂地笑了,是那像山泉一樣清澈的高音,柔和的……

上了樓,寢室里就我一人。我一點倦意都沒有,頭開始有點疼。

我點著了一小截蠟燭,又用蠟燭點了一支煙。然后想起了那夾在盒底的那張紙,

上面寫著:

“孜妍:

我并不期望你會記得我,

可能,

我就是你手中的這些蠟燭,

你點之后,終會忘記。

現在,我的耳邊像聽見風中的蘆哨……

認識你可能是我前世未了的心愿。

還有,相信你自己,

一生都會有這個福氣

我關心的朋友

祝你快樂!”

生活真的會讓我變得幸運,也讓我變得對自己的了解,對將來的憧憬也開始變得坦然。但這一切實在讓我承受不了。

凌晨00:01分,我的手機上顯示一條短信,好像這下讓我聽見了自己的心在顫抖的聲音:

“陸漸義你把我弄哭了,要是相機在可以拍照了。為什么對我這么好。我真的很有福氣。”

我……

“我只能拍你美麗的笑,你的眼淚,我用雙手來盛,用熱愛來蒸發。”“我很感謝命運,讓我在生活里看見一個叫楊孜妍的女孩。她成熟、善良。讓我能很心徹地感受到她的歡喜悲憂,可能她已有了生活的另一半,但我斬不斷牽掛。”

“一度有個男孩走進我的生活,可我沒有好好珍惜。后來我告誡自己不可以再傷害其他男孩。我自以為做到了。”

我窗外的風和她窗外的風都是從一個方向來的,都是那么斜斜的,冷冷的,蕭瑟的。

今夜,我想我會難眠;今夜,另一個窗里的你,你會心亂。我知道原因是你不愿違背一些東西。

夢里,我夢見:前生,我在天空看見一道彩虹,上面停立著一只紅色的蝴蝶,那就是你。你沖我微笑著點頭。于是,我采下一片菩提葉,站在菩提樹下,許了個愿……

我在轉世前請求上帝,來生讓我抓住你的手,我想和你一起飛翔……

上帝什么都沒說……

“我記得你討厭下雨;

我記得你老是咒我;

我記得你不會拿筷子;

我記得你不要我買玫瑰送你;

我記得那么冷的天我們走夜路;

我記得那天晚上你和我講了許多話;

我記得你騙我沒帶手機,后來來了電話不接;

我記得我們為了找WC闖進了一家豪華CLUB;

我記得我帶你走到我家門口,你推我回家,我就不干;

我記得你告訴我你很喜歡吃蛋,還說將來有機會的話就只讓我吃不喜歡吃的水煮蛋;

我記得你老說自己是個壞女孩,我沒有對你說其實我是個壞小子;我記得……很多。”

你什么都不好,因為你那么美麗,那么善良;

因為你老說你很壞;

因為你讓我時時牽掛;

因為你有時讓我心疼;

因為我記得你那如清泉般清澈的高音;

還因為你不讓我留下你任何一張相片。

但我,就是怕你寂寞,怕你又長出一根白頭發,怕那瑟瑟的風吹木你的臉頰!怕明天起,我們斷走天涯。

我是一個生活在秋天的人

陽光下我有一片深藍色的影子

但秋天能用金色涂抹我在地上的影子

那是一個有楓葉的地方,

我,一直等待著春去秋來,

那一場紅色的舞蹈。

一個天上的精靈

身著天藍色的衣裳

來到金色的秋天

帶著豎琴

還有祈禱……

她說這兒除了楓葉

還有精靈

第二天,下午。

“昨晚不好意思弄哭你了,但相信我,你沒有傷害我。還有啊,我會盡早把照片洗出來在你走前給你。昨天能和你出去很高興,雖然天很冷:->”

“:)你感冒好些沒?外面真的很冷,你最好回家休息兩天。照片我不著急,沒有拍完的膠卷你慢慢拍吧。”

“有昨天那火鍋我好多啦!不用擔心。我就回去休息。我感冒沒傳給你吧:->”

“貴州的女孩身體還是不錯的。只是今天眼睛有點腫,沒好意思出去:)”

下午,我就帶著相機回家了,到了車上,才發覺忘了準備零錢。突然想起,昨晚孜妍留給我的五塊錢。真是我的幸運女神。

這周都沒有下雨了,到家就睡了一覺,第二天卻開始下雨了。

我去柯達彩印把膠卷洗了出來。還記得當時去拿照片的感覺不亞于去領成績單。還好效果不錯,說來真得感謝柯達四百的曝光質量,前晚的光線不怎么好。否則真得是無法交代自己了。

一個人在家,總好像有點掛念學校,我發了幾次短信給妍。她說:“不用擔心我。我可記住的,你教我安靜一點:)況且朋友的女朋友經常過來和我聊天的。倒是你,每天都睡這么晚。”

“沒有啊,我記得你說的,我昨晚很早睡的,看了會兒電視,然后給你發完短信就睡著了。”

下午拿到照片后,我又去把她的照片擴印了兩張,并補印了一張,因為第三張走光了一點,所以照相館沒有把它印出來。

我告訴妍相片出來了。

“不要打擊我啊。我在澡堂里呆了兩個小時,現在極度缺氧。”

“挺不錯的。不過像個小孩。我明天去拿你的兩張放大的,明天給你送來。共印了兩套,我留下一套。你不會介意吧。”

“像個孩子!不會吧。本來不想讓你看的,現在還想留,不行。”

“這么不夠意思!美麗是屬于全人類的,算是個紀念?”

“再答應我這一回好不好?對了,你問我要的中級的筆記和磁盤我都給你找好了。”

“我以為你和我開玩笑呢。我會給你的,你放心。”我的心里酸極了……

我不是很清楚妍為什么不讓我留下她的相片,雖然她也和我說過,我一直以為她和我開玩笑。是不想讓我記得我和她的相識?她還曾說過,將來可能就在我的面前消失,而且會永遠不再回來……

是想帶走一切?包括我的記憶?

這不用想了,不會的。

晚上,我拿到了擴印的相片和那張差點遺落的相片,效果都不錯,照片上妍的眼睛被衣裳反光,都是紅的。

22點43分,我用電腦在寫文章,收到了妍的短信:“你現在在做什么?我討厭死下雨天拉。”

“我在寫東西。我知道你討厭下雨,不好亂跑了吧?忍忍吧!明天,我給你送照片來,可別跑掉。對了,上次你唱的是什么?”

“陰天啊,早知道不唱了!明天也是雨天,你別過來啦。多陪陪你老爸。”

“我感冒好啦!跑跑沒事。再說我老爸見我煩。”

“你這么討厭啊:)對了,在寫什么呢?”

“是啊,就你還看得不扎眼吧:->寫的東西先不告訴你,以后告訴你。”

“不告訴拉倒。我手機馬上沒電拉,我也就不煩你拉。”

“晚安!我也馬上睡覺。”

我寫完了一篇兩千多字的文章,然后把它打印出來后,連同照片一起裝進了袋子。

第二天我在船上我發了短信給妍,中午就趕到了學校。到晚上我都沒有收到妍的短信,我挺擔心。

晚上十一點半,我又發了短信給妍,妍剛回寢室。

“我剛回來。你在宿舍啊?”

“是啊,我中午來的。蠻冷的。我以為你住同學家了。”

“我沒收到你的短信以為你不回來拉。你現在干麻?”

“我給你發了,害我擔心一下午。我現在在床上聽792千赫。你上床了嗎?”

“完了,我的手機看來很排斥你!這可不能怪我。我現在不要太清醒。正愁找不到人說話。”

接下來的一兩天,她的手機又幾次都不能收到我的短信,妍說她的手機都是她的同學幫她設置的,我說自己檢查一下,可能是手機或網絡的問題。

第二天中午,也就是27日。我告訴妍我回家的時間是28日。本來打算住到二月初,送妍上火車再回家的,但她不讓我送。

“你在干麻呢?”

“看電視。你呢?”

“你回家拉?”妍問。

“沒有,寢室有電視,我正在寢室看呢。”

“我和同學正在看射雕英雄傳。最老的那一版。我還是在小學時看的。感覺像在家一樣。”

晚上十一點一刻左右,我估計著她該看完片子回寢室了,發了短信給她。因為她都通常這時候回來。

“你猜得蠻準的。剛到宿舍。你睡覺拉?”

我問她看到哪兒了,妍說:“看到楊康死拉,到覺得他挺可憐的。以前看的時候喜歡郭靖,今天突然間大家一致選楊康。真是女大十八變:)”

我再給她短信的時候,又沒有回音了,我想是不是又出問題了,想想算了,本來打算跟妍說什么時候給她照片,現在還是到明天再說吧。

凌晨零點四十一分。

“你快醒醒。不好意思。剛才同學來電話,聊了會兒。你明天什么時候走?”

“你真是讓我歡喜讓我憂啊!我也說不定啦,看你什么時候找我。”

“我沒這么壞吧,讓你這么煩。”

“沒有這個意思。你好久沒有回短信我以為又是你的手機排斥我。”

“我就知道你最好。明天我找你。你大概什么時候回家?”

“要我說的話,我明天晚上十二點前都行。”

“要我送你嗎:)”

……

“我送你是順路,你都不讓我送你。你送我不是有虧:->不過好啊,我是不是很有度量?”

“你真忍心啊。人家只是說說麻:)對拉,剛才同學說貴州下雪拉,多想回去看看啊。說不定哪天我也要走拉。給我你家的電話吧。說不定哪天想騷擾你一下。”

“給你行啊,你也留個給我。你家下雪啦,能拍個雪影給我嗎?我都十多年沒見啦。電話: 021XXXXXXXX”

“好啊!如果還能趕上下雪,我一定會留影的。至于電話嗎,我明天看到照片后給你講。”

“好的。快凌晨一點半了,是不是累了?”

“恩。有點倦意拉。你也早點睡吧。晚安。”

寢室今天又搬來一個同學,因為他原先的寢室沒有人了,所以過來一起睡。明天他和我都要走了,都挺高興的,一直聊天聊到兩點半才睡著。

第二天我一直沒有和妍聯系。直到下午四點時,妍在外面用手機給我打了個電話。

“陸漸義,你還在寢室嗎?”

“我在。”

“我剛回來,然后在樓下碰到一個同學,她(他)讓我陪她(他)一起去吃飯,你能再等我一會兒吧?”

“沒問題。我以為你又跑哪兒去玩了。”

“沒有沒有,你在干麻?”

“我還在寢室呢,今天凍死了。”

“那怎么不多穿點。”

“我來的那天一點沒覺得冷,所以就穿了兩件。”

“你真是有病啊,這么冷的天。”

“……”

“小心點,別再感冒了。我過會兒找你。拜拜。”

“拜拜。”

我在寢室里把東西理了一遍,整理出該帶的東西,把鋪蓋卷了起來。然后把妍的相片和當天拍的所有照片連同底片都放進柯達彩印袋里,最后考慮了許久還是沒把那份打印出來的文章放進了袋子里。

一直等到六點半,天已經完全黑了。正當我無所事事地的站著看電視的時候,妍發來短信說可以走了。我如釋重負的背上包拎著文件夾,里面有些書和妍的照片。慢慢走下樓。今天真是難受的很。

來到九宿樓下我等了一會兒,這讓我想起了上次給妍帶雨花石時來的那次。

我看見二樓樓梯窗口閃過一個人影,認出了是妍,她穿著那件黑色的大衣,是非常合身不嫌長不嫌短的那種樣子。

從門口出來后,孜妍把手里的一個U-TWO的時裝袋遞到我的面前,并從里面拿出一疊磁盤告訴我里面的內容,然后才重新遞給了我。

孜妍送我去車站。我邊走邊從文件夾里拿出裝照片的袋子,她借著路燈的燈光翻照片看著,看到她在餐廳給我照的那張時笑了,“瞧你K了這么大一張臉,這張我收著,別損我光輝形象。”妍聽了更是笑得變本加厲:“啊?我覺得還不錯麻!”

“照片里你的眼睛都是紅的。”

“哎,真的,怎么會這樣了?”妍不高興的說。

“閃光燈打你衣服上反光了,不是很有特色么。”我選出她的第三張照片,拿出來指給她看,“這張照片我那天拿相機的時候,不小心弄開了膠卷蓋,稍許有點曝光了。”

“看上去像疊加了一副日出的景色,不錯麻!”

“是啊。我來學校候又把這張擴印了。”本來這張我是打算偷偷留下來的,但后來還是沒留,我實在怕看到她清澈的眼睛時,我卻在心里責備自己騙了她的感覺。

“為什么去擴印呢?”妍看著問我。

“前兩張擴印是贈送的,第三張……我想干脆一起擴了嘛。效果很不錯的。不是嗎?”

“……”妍點了點頭,“你來了學校候一直沒有走?”

“是啊,我想怎么著都該你拿了照片。我先前也說好28號走的么,在家無聊。”

“你……真是有病……”

孜妍從沒有罵過我。今天這是她第二次罵我,聲音里滿是關心的責備。

過了十字路口,我又打開文件夾,拿出了那篇文章:“最后送你這篇文章。”

“是什么?”

“你那天不是問我寫什么么,就是它了。”

“恩。”妍默默地放進了柯達彩印袋里,繼續送我……

從校園的宿舍到這個車站通常只要五分鐘的路程,今天也沒有多多少時間,但的確是我進大學以來最豐富的一程。經歷等待,期望,相見,相視,送別。

到了車站。妍問我:“要我看你上車嗎?”

我說:“不用了,你先走吧。”我轉身上車。

“我走了,再見。”

我站在車的階梯上向她揮手:“再見。”

孜妍向我揮了揮手,一刻不停地轉身就走。

我坐在上次我和她出去的那個位子上。從駕駛室的窗里,我看著她轉身走了,黑色大衣的衣角在晚風里漂浮著,甩動。

其實,今天哪怕走回家我都愿意,只要她愿意。

車開了,乘客很少,車里開著暖暖的空調,車窗外天黑得像影院里的黑幕,風夾著小雨咝咝的刮著,行人裹緊了衣領急急地走著。

外面很冷,我從車窗上斜成45度的水線就能想像。孜妍,你冷不冷?

我開始后悔不該讓她送我。

我在車上問她是不是看了照片了,因為剛才路燈很暗。

妍沒有回答。

我開始后悔起把那篇文章給了妍。

到了十六鋪,我沒有坐船,而是坐車從南浦大橋走。現在我想從高處看看黃浦江的夜景,看看黑色,還有路燈。

車子一會兒就上了大橋,一圈一圈地盤延向上,我看著窗外的大橋底下,江面上這時還有船只游蕩著。

我拿出手機,屏幕上顯出了熟悉綠色夜光,我打上了兩行字:“是不是我不該把那文章給你?你就當作將來老后用著回憶的一個小故事吧!

不過,你要記得我這個攝影師啊:->”

把手機塞進衣袋里后,我繼續看著窗外,車子快過主橋了,我也快到家了。

我給妍的那篇文章名叫:

前生,我請求上帝,來生讓我抓住你的手。

我覺得我的人生一直以來都是像過山車一樣,每次都有機會沖上最高處,但也每次必須回頭,再回到原地待命。是一個機械的動作,一個機械的感覺,一個機械的人生,一個機械的沖擊,一次錐心的摩擦。

我很喜歡背著包,在浦東的夜里往家走的感覺。路上人很少,地面又很空曠,有點走在郊外的感覺。

過了五六分鐘的時間,我下了車,穿過馬路就走上了那次和妍一起走的那條路,不過走的方向和那次相反,而且天更黑。

我開始比較每一處的不同,地上的磚塊,路邊的梧桐,晚上的風,旁邊的建筑,花壇里的植物……

我一副很專注的樣子看著路面回到了家,洗了個澡,馬上就上床睡覺去了,順手打開了電腦,聽起了音樂。

晚上22點24分。

“我怪自己這兩天為什么不去找你。也有點怪你,好容易見到你,卻只能送你到車站。”

“你為什么說這話呢?我好不容易讓自己平靜下來,你又讓我想起了你。我是不是很差勁?這兩天只想讓你感覺我就在你旁邊,所以來。”

“回顧以前你給我發的消息,你曾讓我猜一個原創的謎語,一直都忘了問你答案,你還記得嗎?”

――星雨心愿心尤在,

――爾可曾見故人單?

――漫漫煙花急似箭,

――撇去折來,紅塵落,已無土。

“愿你快樂。”

“你不像其他男孩。我有時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我覺得這份好有時很遙遠,很虛幻,很唯美。我有時害怕去接受,去體味。”

“但我很真實地站在你的面前,這不是童話。你就這樣看見我像看見你的左手一樣真實。同你相遇我多么感覺神奇。我分不出心對待別的東西。”

我很想說服她,讓她相信我從來都是真實的。很久孜妍都不說話,十一點半的時候,她說照片是有點像小孩,不過給我拍的也不錯。

我問:“我是不是有點一廂情愿?而你一點不了解我?”

“不是。而是我害怕去了解你,害怕和你單獨在一起。我總是在考慮這個人值得讓我付出感情嗎。說好聽一點是理性,其實我很自私的。”

妍說我屬于感性一類的,而她屬于理性一類,所以總是會更多的去思考。

我說,你不是傷害了誰,而是自己有傷痕。我能做的是讓你了解和理解。

“漸義

我也許不能答應你什么。但你已經在我心里。以后的日子,也許忙著工作的事,就不能和你這樣每天用心靈來對話,也許我會留在上海,也許回到父母身邊。無論以后我們是否能在一起,我都會永遠為你祝福!:)”

現在又穿越了一天,一月二十九日凌晨。我已經數不清這樣穿越兩天的晚上有多少個了,這已經成為了我生活的一部分,不知道將來的晚上,如果沒有妍,我是否還能睡這樣入睡,可能我也得多吃點感冒藥,這樣倒是可以很好地預防感冒。

“你對我有心我已經很感動,因為我心里也有了一個這樣的你,回答過我的感情。感覺了一種活著的熱情。

是我太過分理智,讓你懷疑和不可信。我像一個脫離實際的人。你不能說服的是兩個人,但卻是對的。希望將來在你我都工作后,我們都已經說服了自己。”

“希望:)”

“你是真的希望嗎?”

“真的希望。對了,今天聽你說話,感冒可還沒好啊。我們要這樣說下去,就說不完拉。你快點休息吧。多喝水,定時吃藥:)”

“放心吧,我會注意的。你說過的我都記著,晚安。”

2月2日,我去了嘉定,之前我問妍什么時候火車回家,她說等她上了火車再告訴我。她是怕我會突然出現在月臺上。

我去嘉定的前兩天,妍告訴我同學幫她買票去了,我出于好奇問她,她還是不說。

本來我是想去嘉定后當天回來的,但后來還是住了一天。那天晚上和村里的幾個人因為難得見面,一邊喝酒一邊聊天聊得很晚,等我想起睡覺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打發走了他們,我刷了牙上床陪著幾個小孩看電視。

看了一會兒就想起了妍,估計她也剛上床,我就發了短信給她:

“我今晚和一些熟人聊到現在,挺熱鬧的。我弟弟也帶了未婚妻來了,長得不錯,人也不錯。你猜今天我爺爺奶奶還有家人都和我說什么了?”

“我猜他們肯定說陸漸義你這小子怎么越來越笨啊:)”

“哈,你故意借機罵我啊?我妹妹都說要我帶個姐姐回來。”

“好啊,你就給他們帶一個回去麻。反正你又聰明又能干!”

“我來學校領你?”

“你考慮考慮清楚,可不要后悔啊。”

“考慮過了,不悔!”

“不過我喜歡人家當面和我說”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逗你的:)”

過了十分鐘:“本來不想告訴你的,我明早的火車。水仙花阿姨幫我照看。你也好好陪陪你的爸爸和你的親人。”

我想了很久。

“多謝你記得水仙,她還沒開花吧。乖!那你早點睡吧,明天還要坐火車。晚安!”我發覺獅子座的性格開始向雙子座靠攏了,也怪不得去年獅子座流星雨和雙子座的流星雨都差不多時間出現。

“恩。這回聽你的,晚安。”

這下可在床上睡不著了,我披著那件紅色的外套出去了。妹妹還沒睡著,看見我拿著煙出去乘涼,就叫了起來:“老哥你又抽煙,小心我告訴大伯伯!”

其實今天晚上和大家聊天的時候,弟弟遞給我的煙是我第一次當著家人的面抽煙。妹妹的這句話頗有炸藥當量的味道,不過現在我可沒心思理她。

思念像煙塵一樣鉆進了我的身體。

我簡直不敢想象妍是說真的還是假的,如果我現在打電話給她,她一定會體現一下她那雙子座性格特征。當然捉摸不透也是可能的。

我在想,如果現在有個詩人和我一樣站在鄉村午夜的曠野里,看見現在滿天的星斗,一定會長吟:“五花馬,千金裘,乎爾將出喚美酒,與爾同消萬古愁。”之類的長詞來。

但我不是什么雅士,現在也只是一個頭發像雀巢,叼著香煙,穿著拖著拖鞋的農村老百姓。于是就站在門檻前看看夜幕。

腳邊還有家里的一條狗狗,睡得熟得不像狗,像豬。

不過,星星確實比上海看得清楚,看得多。

我想起了那次在吃飯的時候,妍突然問我:“你抽煙嗎?”

我想了兩秒鐘,回答她是的。

她說她的同學,有好多平常看不出樣子,但到了飯桌上就忍不住了,經常一會兒就掏出煙來,你怎么不是?

我說,如果有幾個男生在一起吃飯,我也說不準。主要是美女坐在我面前,不好意思。

妍說你又來了。我說是心里話。

“那你身上經常帶煙嗎?”

“身上從來不帶的,除非有朋友聚會,而且全是煙鬼。”

“哦?那像你這樣已經很難得了。”

“你的要求不高。你別夸我,我會驕傲的。”

……

我的確不常抽煙,所以如果碰巧有時認識什么美女,問起我是否smoking,我都說NO,因為如果現場考驗,那我還是絕對沒問題的,而且對她們反正就碰巧看見,范不著說實話。

看見妍看著我時的那雙眼睛,我想如果說個NO什么的,我無論說哪個詞,最后一到兩個音節一定是個非常優美的顫音。

這么晚了,妍一定睡著了吧,我也該睡覺了,明早還是回上海吧。

我對地球磁場的識別能力非常強,雖然從小我都不識東南西北,而且到了城市還是個路盲,所以床的位置變換一下我就睡不著了。一晚上醒來過好幾次。

早上六點半我就醒了,看看家人還沒有起來的,就躺在床上聽音樂。

七點四十五分。

“上帝保佑不會把你吵醒。整整一年沒有回家拉,現在心情很復雜。老早就起來把自己刻意打扮了一番,想想也真傻,還得在火車上呆上兩天呢!陸漸義,來年再見。”

開頭一句話有點耳熟,記得有一次妍是在九點的時候說“真希望把你吵醒”。最后一句話,我朦朧的看成“來生再見”。

是那只紅色的蝴蝶在對我說嗎?

我沒有回答,本來,她就沒有吵醒我,所以更不能讓她感覺是她的責任。

我回家后,妍過了一天也到家了。我漸漸和她失去聯絡。

我還記得,妍到家的第二天去了貴州大學去工作面試時,和她的母親斗嘴了,我哄了她兩句,她說:“我知道拉。我媽是個急性子。我這個人有時候又很倔。我媽說我在外呆久拉,沒良心。蒼天在上!”

我看了以后笑了起來……

除夕鐘聲過后,我收到妍發來的短信:“新年快樂:)新年的鐘聲剛剛敲過!”

上海的短信發不出去,所以我沒能將準備好的短信送出。

以后幾天,我連手機都不看了,因為單單聲音我就能聽出是不是妍的,也是不是就是我在等的……

妍在那天我們出去玩的那天晚上,對我說:“你留個長頭發吧,應該比較好看。”

“啊?”

“我說真的。”孜妍看著我的頭發對我說,“如果說我用一種顏色代替你的樣子,你就是深藍……而且現在是黑的……那樣可以擋住你的眼睛,你的眼睛直透你的內心,你會著涼的……”

“你是天藍的。”

“我要走了……”

“去哪兒?”

“你知道什么地方沒有你嗎?”

“沒有我?”

“嗯。就是你在的地方。”妍抓起我的右手,伸出她右手的食指橫著壓了一下我的四個手指,“你握緊掌心的時候,就握緊了我的手指。”

我握了下我的手,感覺一絲微涼。

“那我要是想握住你的手呢?”

“……它已經化了……”

化了……

像今年貴州那一場大雪,未等我趕到時,它趕在春天的微笑前融化了……

所有的季節里,我最喜歡秋天。

因為那個季節,才是一年中真正閃爍太陽顏色的日子;因為那個季節,我是一年中最后一次看見紅色的花朵……;因為那個季節,也是我出生時看見的第一個季節!

如果以后,當我又聽到莫文蔚的盛夏的果實,我不知道我是否會顯得很紳士。但一定是在耳畔輕輕地聽見又一個聲音:那一個柔和,清澈得如山間的小溪,但又令我牽掛的——高音。

希望在別人面前我不要聽到。

“也許放棄才能靠近你不再見你你才會把我記起時間累計這盛夏的果實

回憶里寂寞的香氣我要試著離開你不要再想你雖然這并不是我本意……”

我不知道孜妍為什么會說等我掉進河里,不會救我,雖然我也不想她跳進冰冷的水里……

水,就像是指生活里的一塊田野。她不想跳進我的生活,還是害怕跳進我的生活。

夜里,我走在濱江邊,路旁的行人匆匆的走過,我試著慢慢,慢慢……地走著,看著地上的影子,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希望能夠踩著和妍走過的每一寸土地和石階。

我走得很累,很累。我繞著國際會議中心外的草坪走了一圈又一圈,路上自己的影子變得長的,短的,矮的,瘦的。

妍走了,從我的身邊。但她還在。

我像一個在幻夢里的夢游者,躲避著陽光而快樂的游蕩。我祈禱著每一個雨天,我等待著每一次閃電里的光線,我聽著莫文蔚的陰天,閑置著思想空白的中斷。

我有時也回憶著小時候看見夏天里風雨的熱情,顫抖著想像著冬日里被雪雨打濕的驅身。

我很奇怪,有誰帶給了我一個線頭,另一頭系著牽掛的石頭,我每刻都拽的緊緊的,萬一松手,石頭就會掉進水里,激起的浪花會驚起亂花一片,那會是一片破碎的琉璃匯成的聲響……

終于有一天,

線斷了……

我聽見一聲破裂的轟鳴,從我的眉心瞬間裂開、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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