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這天，顏沫如期而至，當她拄著拐杖出現在校園，教室的時候，大家再一次將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不過這一次多了一些同情的目光。
但是顏沫沒有理會任何人的眼光，她很坦然地走過了這一段路程。
這一次雖然顏沫平時課程落下不少，但是復習她絕對沒有馬虎，因為這次考試她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這一次她不止要考第一名，還要爭取拿到國獎，以前她對于這些獎品并沒有多大在意，可是如今她的身后有了那些孩子，她總想多為他們添置一些東西。
給他們買鉛筆，買畫筆，買作業本……
當然還有新衣，最起碼讓他們過年可以穿到一件保暖的新衣。
考試結束之后，顏沫就回了醫院，他腳上的紗布還沒有拆，她來考試也是程瀟送她過來的，因此她還要回醫院一直待到拆紗布。
然而就在顏沫還沒有出校門的時候，在校園里面就遇見了向銳。
有一個月的時間沒有見到向銳了，而且在得知了鐘鈴威脅他之后，顏沫對于向銳心中的介意已經完全失去了大半。
畢竟那天他們都是因為藥物作用，中了別人的圈套而已，向銳也是受害者。
向銳也看見了顏沫，他迎面走來，不過他對顏沫也只是淡淡一笑就走開了，似乎并沒有攀談的意思，對于顏沫打著石膏的腿也是沒有多做留意。
顏沫回頭想要說些什么的時候，一個女生就奔奔跳跳地跑了過來，她挽住向銳的手腕，向銳也沒有拒絕，兩人就這樣消失在了顏沫的視線中。
當然那個女生就是鐘鈴，如今向銳光明正大的女朋友！
“我感覺現在沒問題了，可以出院了。”
顏沫腿上的石膏拆除了，就一點也不想再待在醫院里了。
“小沫，大夫說讓你再休息注意，完全恢復還是有希望的，可是你現在出院的話，走路難免……”
“馬上就要過年了，我待在醫院，不回家，媽媽那邊也說不過去，她一定會疑心的。”
“小沫，小姨那邊交給我就好了，你不用擔心。”
就這樣，程瀟天天陪在顏沫身邊，直到過年前一天，程瀟還像沒事人一樣在顏沫的病房里面轉悠。
“程瀟！”
程瀟的視線離開手里的電腦，抬頭看著顏沫。
“怎么了？小沫。”
“你不回家的么？你不用陪老……”婆字顏沫還是說不出口，她一直避諱著這兩個字，就好像她不提，就不存在一樣。
“小沫，你一個人，讓我陪你好不好？”
看著程瀟熱切的眼神，好！這個字顏沫就要脫口而出。
“我討厭你，你知道的。”
許久的沉默，然后又響起一陣鍵盤的敲擊聲，打破空氣的沉默。
“程瀟！”
“小妍，我跟她說過了，她讓我好好照顧你，本來她也想過來的，可是她要照顧孩子，所以……”程瀟展開一個笑容，“今年過年就只有我跟小沫兩個人了。”
如果說什么對于顏沫可以一招致命的話，那就是程瀟對她的不同于他人的笑容了。
“程瀟，回去陪你該陪的人吧，不要待在我身邊。”
“就算你討厭我，可是……我也不想你一個人。”
顏沫一下子心里就涌起一股暖流，明明那個人那么近，她們不過隔了兩米左右的距離，可是……她卻拼了命的要去傷害他，推開他。
眼眶里的淚水出奇地多，即使她仰起頭，它們也是不停地涌出來，順著臉頰，一直流下來。
“程瀟，回去吧，你今天留在我身邊，可是你總不能一輩子留在我身邊，你……向妍姐和孩子在等你，他們才是你真正應該陪伴的人。”
“小沫，你知道為什么會是小妍嗎？”
“什么？”
程瀟微微一笑，“因為她是和小沫最像的人啊。”
什么？
顏沫感覺她整個人似乎被一個重物擊中了腦子一樣，整個人一陣眩暈，胸口大幅度起伏著，她的眼睛怔怔盯著程瀟。
“你說什么？”
“就是……”
程瀟正要說，就要突如其來的電話打斷了，也不知道誰的電話，程瀟拿著手機就出去了。
直到過去許久，顏沫還是不能反應過來剛才程瀟所說的那句話，她的大腦好像拒絕接受這句話，當然也拒絕理解這句話，這句話總是在她大腦周圍不停重復著，其中還伴隨著程瀟的笑容。
終于，程瀟接完電話回來了。
“是小妍，她問我你這邊的情況。”
“你剛才說……為什么會是向妍……姐？”顏沫咽了口唾沫，直直盯著程瀟的眼睛。
“因為她和你一樣，都是需要人照顧的小孩子啊。”
“是因為她像我嗎？”
程瀟皺了皺眉頭，似乎是在考慮顏沫所說的像是哪種意義上的像。
“其實她有些地方也和你不一樣。”程瀟笑著撓了撓頭，似乎被自己的妹妹問這些事有些不太自然。
“那你喜歡她，是因為她像我嗎？”
程瀟認真地點了點頭，“也有這個原因，第一次見到她，她撿到你送我的四葉草，那調皮的模樣簡直和你一模一樣。”憶及往事，程瀟臉上顯示著不同以往的幸福。
“那如果……我不是你妹妹，你會選擇向妍還是……我？”
問完這句話，顏沫緊張地微微顫抖。這句話她之前就問過，在廈門。那個時候程瀟的答案她還記憶猶新。
“你怎么會不是我妹妹呢，這么奇怪的問題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啊。”
程瀟挑挑眉毛，迷惑的表情和當年一模一樣。
“你是我妹妹，這沒有可比性的，你問得問題可真奇怪，你怎么會問這樣的問題。”
“沒事，你回去吧，孩子肯定也想你了，我一個人可以的，過完年你們再一起來看我，孩子還那么小，不要讓他缺少父親的陪伴。”
這句話一下子讓程瀟神情嚴肅，父親這兩個字戳中了他的心。
“小沫，那你自己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東西我都給你準備好了，初二，初二我和小妍就來看你，帶著小宥來看你。”
“小宥？”
“嗯，孩子叫程宥。”
程宥？
他會是一個怎樣的孩子呢？
然而到初二的時候，顏沫就離開了，留了一個空床位，她不知道程瀟會不會帶著孩子來看她，但是她不想見到那樣的場景。
幸好初二一大早張瑜拜年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在張瑜的追問之下，顏沫才老老實實道出了自己在醫院的事情，沒想到張瑜二話沒說，就讓邱非鎧來接她去家里過年。
“好可愛哦，快給阿姨抱抱！”顏沫一進臥室，一看到小孩子心立馬就融化了。
“真可愛啊，張瑜，孩子取名了沒？叫什么？”顏沫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孩子。
“邱子謙！”
“子謙……真好聽，笑一個，子謙。”顏沫嘟著嘴吧哄孩子。
“你的腿大夫怎么說？我看你走路還是有些……”
“哎呀，大不了就是走路有點跛嗎，沒事的。”顏沫假裝不在意地笑著說。
“顏沫，別鬧，這可是大事。”
“哎呀，沒事，反正現在已經這樣了，后悔什么的也是沒用，是吧，小子謙？”顏沫又開始去逗孩子。
“對了，我和非鎧打算年后辦婚宴，你可是說過要給我當伴娘的！”
“張瑜，我……我現在這樣怎么去當伴娘，你還是找別人吧！”
張瑜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本想借這個喜事讓她高興高興，可是她的腿……
“對了，向銳的女朋友帶給你見過嗎？你感覺怎么樣？”
“唉，別提了，那個女生，我才不想見那種人，真是沒見過那么齷齪的人了，我看送她進宮去宮斗最適合不過了。”
顏沫噗嗤一笑，“可是我之前在學校見他們好像還挺好的樣子。”
張瑜聞言嫌棄地歐努努嘴，“我的天哪！那種女生，向銳怎么下得去嘴啊，向銳這品味……”
“漬漬漬……”張瑜咂了咂嘴，“這跟你也差太多了好吧！”
“既然人家喜歡，我們還是祝福他們吧！”
“不！”張瑜依舊不滿意，“向銳絕對不是真心的，我跟他認識那么多年，還看不出來嗎？誰知道那個賤人使了什么手段。”
視頻的事情，顏沫知道，如果是，那就是視頻的事情，可是那次考試他明明有看到他們幸福和諧的樣子。
“反正我還是覺得向銳心里喜歡的還是你，就是怎么會這樣，我也不明白，我問過他，但是他就那樣，你知道的，什么都不說。”
難倒向銳這么做真的是為了保護她嗎？
顏沫心里又升起了強烈的愧疚。
“好了，你現在有小子謙呢，這些事情就不要操心了。”
“那向銳呢？他為了做了那么多，你真的就……”
“你放心好了，他對我的好我知道，能幫他的我一定會幫他。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強扭的瓜不甜，也或許他們真的合適呢！”
一個年過完，顏沫當然也有不小的收獲，那就是她的書，邱非鎧終于幫她出版了。
這個書就是她和程瀟的故事，曾經她幾乎癡迷于它，可是如今它終于得到認可出版了，她的心里卻沒有想象中的歡喜，而是很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