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唯一能讓孟蘇瑤提起興趣的便是繼續往限購專題里繼續添政策了。隨著“房住不炒”總基調的確定，陸續有省份又加固了限購限賣限售政策，房地產市場肉眼可見地“冷”了下來。

“保障房面積不少于……”她逐條掃視著Z市新出的政策，這次是限定土拍的。讀到倒數第二條她愣住了，“停車場……停車場也要限？這也管的太寬了吧。”

趙涵丹在剪指甲，聽到這話有些好奇，“你說土拍啊，這也沒什么呀。控制房價當然要從地價入手，限制競拍資格也是一種手段。我們市的規則不就改了嘛，改成什么復合式評分制。”

孟蘇瑤想起那一堆規則就頭疼，更別提計算房企能拿多少分。唐琳抹了點護手霜接過話頭，“我前兩天還看新聞說有的開發商拿兩三個箱子裝審核材料拖著去現場的，笑死我了……哎呦我護手霜擠多了，給你們來點？”

這樣的土拍倒是會很安靜，再也不用瘋狂舉牌了。孟蘇瑤用指頭在她手背上蘸了點，示意夠了，趙涵丹取了些若有所思，“那個規則我看過，其實最后能拍地的房企并沒有幾家，恐怕也就像宇柯這種。”

她進一步解釋道，“除了要考核財務報表里的總資產、凈資產、凈利潤率和凈資產收益率這些基本指標外……還有考核信用評級、總建筑面積、全裝修面積，信用等級……綜合算下來小房企基本沒什么希望。”

“怪不得這兩天奉賢-臨港交界的那塊地是鳳凰城拿的。”唐琳嘟嘟嘴，其實不用她說，平臺的編輯都明白在S市這種“強者恒強”的大煉場，這種結果顯然是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的是午飯時分宋磊宣布了一個讓所有人驚掉下巴的消息：他準備離職。

孟蘇瑤聽見他將辭職報告都交了，一口米飯梗在喉嚨里，好不容易咽下去，“好好地，為什么要走啊？”

唐琳的面色也不太好看，“磊磊你要去哪？咱們三個都舍不得你……”

宋磊依舊在笑著，他把喝空的湯碗放進盤子里，往后面一靠，“我很早就想辭職了，在MF掙得又不多。過段時間可能先去成都吧，做什么還沒想好。”

“現在掙得少又不代表以后掙得少，或者你去做銷售也行，咱們不是可以轉崗的嗎？”孟蘇瑤捅捅唐琳，唐琳急切地點點頭，“我看以前在東區的那個佘冠新，好像也做得不錯啊。”

佘冠新是管培生，需要輪崗，所以大家才對他有些印象。張海陽嗤笑一聲，“走了，早走了，做銷售的第二個月就不干了，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吶？管培生又怎么樣，不是照樣留不住？”

孟蘇瑤沉默不語，宋磊搖搖頭，“MF太摳了。我不喜歡房地產，賣了那么多也沒有一套是自己的，現在這個行情又不好賣。再說，這邊生活成本太大了。”

張海陽用餐巾紙抹抹嘴，“你走了估計沒多久我也走了，在這誰能買得起房子。沒準你下次來玩的時候我人已經在老家啦。”

孟蘇瑤向來不輕易言棄，因此干脆換了話題，“成都，聽說那里云計算發展得很好，還有大數據中心。磊磊你去那里，做做跟數據有關的工作也行。上次聽你說本科是學機械的，偏理工，應該不難。”

宋磊笑而不語，唐琳很是舍不得，“那我們以后就見不著你了，你要是回來記得找我們吃飯啊。”

“嗯。”

回去的路上，唐琳垂著頭，“磊磊走了，咱們少了一個了……”

孟蘇瑤看著四周空了的座位有點感傷，不遠處人事還在往小推車上裝離職員工的電腦，準備運到倉庫，“大家都要走，你說，咱們公司是不是快要倒了？”

“不會的，MF這么大呢，不是都說MF是業界的‘黃埔軍校’嘛，‘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說，就算倒了，也得賠咱們錢，n+1呢！”唐琳捏緊小拳頭。

孟蘇瑤嘆口氣，“n+1也沒多少錢啊，才8000塊，以后還要繼續找工作，8000塊能支撐多久？”兩人行走在半黑暗的過道里，她忽然壓低了聲音，“我跟你說一件事你別跟別人說，我覺得我師父也要走。”

“涵丹……”唐琳被孟蘇瑤捂住了嘴巴，見四下無人孟蘇瑤才敢放開，“你師父為什么要走啊？她親口告訴你的？”

“不是，但是我看她這段時間明顯沒心思，心思不在工作上。一個人要走了能看出來，你沒感覺到嗎？”

唐琳的眼眸黯淡下來，“要是你師父這樣的老人都走了還剩誰？平臺沒幾個人了。”

“不知道……”，孟蘇瑤看著空蕩蕩的西區喃喃自語，一時也說不出來心里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