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沒用。。。做什么都沒辦法起興趣，就像。。。心已經死掉了一樣，沒辦法掀起任何波瀾。”

說著這些，劉斂星又立馬站了起來，來回踱步，十分焦慮的樣子。

“咋了，小老弟。”何嚴也跟著站起來，說道：“來，我今天當個知心哥哥，和你促膝長談一番。”

“在你的世界，掀起，波瀾~”模仿b站鬼畜波瀾哥的語調，何嚴還用手指勾了勾劉斂星的胸口。

“我就是覺得。。。做什么事都提不起興致來，有的時候，我會坐在宿舍里坐一天。不吃飯，也不喝水。我的腦子像生銹了一樣，被什么糊住了。。”想起這些，劉斂星皺著眉毛，感到十分痛苦。

“腦子銹了？這很正常，我有的時候不好好學習，到期末復習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何嚴淡定的拍了拍劉斂星，表示理解。

回憶起自己的這種狀態，劉斂星的手在空中緊張的抓握著什么，做著機械的，有規律性的運動，腳步也十分混亂。

看著劉斂星這副焦急的狀態，何嚴抓住劉斂星在空中揮舞的手，說道：“就是期末壓力太大了而已，等這段時間結束了，就好了。”

劉斂星的手被抓住，感覺十分膈應，立馬抽了出來。

何嚴以為是劉斂星不喜歡與人接觸，也默默收回了手。

“或許吧。。。”劉斂星說道。或許自己狀態這么差，一定是因為要考試了。等熬過這段時間，一切都會好過來的。

這時，何嚴突然想到，現在都不知道幾點了。

他打開手機，上面顯示已經半夜兩點了。

“我們居然聊了這么久，已經兩點了。”何嚴說道。

“嗯。。。”從焦慮的狀態里回神，劉斂星又恢復成往日的平淡的樣子。

“走吧，回去吧。”何嚴拿起背包，瞬間感覺有些累了。

劉斂星也跟著他，一起往回走。倆人走到天臺鐵門那里，突然發現，門居然鎖了。

“完了，樓管把天臺的門給鎖了！”何嚴大喊道，“我們出不去了！”

“咱倆不會要被困在天臺吧。。。”劉斂星說道，“咱倆相擁入眠，直到第二天早上？”

何嚴想象了一下這個畫面，覺得過于辣眼睛。他皺眉的說道：“不至于吧。。。”

劉斂星看了看附近，走到天臺邊緣，說道：“我們不如從天臺翻到六樓，在從六樓走樓梯下去。”

“哇，你別開玩笑。。。社科樓可是有七樓啊！這么高！摔下去就粉身碎骨了！”何嚴跟著劉斂星走到邊緣，看著七樓的高度，不由的害怕。

“其實也不怎么危險啊。。。”劉斂星說道。

社科樓是一個凹字結構了，有倆棟樓平行，中間用天橋連接。而六樓那里剛好有一座天橋。

劉斂星指著那座天橋說：“我們只需要跳到天橋上去，就可以了。實際上，也就一層樓的高度。”

“不行吧。。。太危險了。。”何嚴皺眉說道，“你等會，我打電話給保安，要保安來給我們開門。”

“不用這么麻煩。。。”

“你別亂來，出事了我還要負責的。”何嚴打斷劉斂星的話，他開始在手機里查找保衛科的電話。他一個學生會會長，不至于連保衛科的電話都沒有。

何嚴可能有些急，說那句話時語氣有點沖。

被何嚴這么一說，劉斂星站在原地，閉上了嘴。他還是站在天臺的邊緣，看著下面的高度。有些眩暈，又有些渴望。

何嚴還在身后打電話，劉斂星仿佛聽不見何嚴的聲音，他被這七層樓的高度所吸引。

他無言的直視著深淵。深淵也回敬著他。

像他這樣沒用的人，像他這樣前途一片黑暗的人，像他這樣廢物的人，還是不要活著吧。。。身邊的人都像太陽一樣耀眼，像月亮一樣思想深邃，而自己呢？

連一顆星星都不算。就是一顆塵埃。

劉斂星感覺有些頭重腳輕，他要掉落了，他要飛起來了。

他閉上雙眼，幻想自己是一只沉沒的藍鯨，慢慢的沉入海底，沉入黑暗。

“劉斂星。”何嚴從背后拍了拍劉斂星，說道。

這一聲呼喚，把劉斂星喚醒。

“啊？”劉斂星回頭看著何嚴。

“你在干嘛？”

“額。。。沒什么。。。”他要是說，他想跳下去，一定會被狠狠的嘲笑的，“你打電話，結果怎么樣？”

“沒打通！”何嚴生氣的說道，“保安估計大晚上睡覺去了。”

聽到這個結果，劉斂星有些興奮，說道：“那我們。。。跳到天橋上去吧。”

他好像有些期待。

“別吧。。。好危險啊。。”何嚴皺眉的說道。

“不危險，真的。一閉眼就過去了。”劉斂星像是在蠱惑何嚴。

看著六樓的天橋，在黑暗中隱約。

誰沒用年少輕狂過呢，何嚴還是同意了。這個年紀的少年總是不知恐懼為何物。

“我先。”何嚴率先站出來。

何嚴極其小心謹慎的翻過天臺的欄桿，站到了外面。一瞬間，他感覺風都要大一些，吹得他有些害怕。

甩手把背包丟到天橋上，何嚴看著離自己有三米高的天橋，一鼓作氣，就這樣跳了下去。

辛虧何嚴長得高，而且經常打籃球，身體素質比較好。

安穩落地。

他回頭看著高處的劉斂星，說道：“臥槽？真的沒問題，你快跳下來！”

劉斂星也像何嚴一樣，翻過天臺的欄桿，站在外面。反手在身后握住欄桿，他感覺月色更加美好，風也更加溫柔。

眼下左邊是何嚴站立的天橋，右邊是整整七樓的深淵。劉斂星盯著下面，看得出神。

“你在干什么，快跳到我這里來！”何嚴說道。

這時劉斂星突然開口說道：“你知道我最喜歡那首詩嗎？”

“啊？啥？”何嚴疑惑的說道，劉斂星思維跳躍過快，他有點反應不過來。

“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不顧何嚴的疑惑，劉斂星直接回答道。

“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

愿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愿你在塵世獲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劉斂星站在天臺邊緣，看著無盡的深淵，念起海子的這首詩。他幻想自己是一只藍鯨，馬上就要降落，馬上就要沉入海底了。

“我不喜歡這首詩。”何嚴突兀的說道。

“為什么？”劉斂星問道。

“這是海子的絕命詩，他寫完這首詩兩個月以后，就臥軌自殺了。我搞不懂為什么，那么多房地產商喜歡把這首詩作為廣告詞，明明這首詩充滿了絕望。”

何嚴站在天橋上，揚起頭來，看著站在高處的劉斂星，說道。

“海子說：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喂馬、劈柴，周游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

告訴他們我的幸福”

“為什么都是從明天起？為什么把所有美好的期盼都寄托在一個虛無縹緲的明天？因為明天永遠不會到來。他把所有美好的祝福，送給了陌生人，卻獨獨沒用自己。”

何嚴說道。

劉斂星低頭笑了笑，然后一躍而下。他是一只藍鯨，一只死去的藍鯨。

一陣失重的感覺后，雙腳還是落在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