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一個難以入眠的夜晚。
陳晨把關于劉母所說的一切,整理了一下,帶上照片發在了貼吧上。而此時的李執,則在意外的失眠。
李執躺在床上,回想著遇到陳晨后的一切,總感覺這其中有著莫名的巧合。
雖然已經熄燈了,但并不代表著大家都睡著了。一個宿舍里,有的人已經鼾聲如雷,有的人還在看著手機,他們發光的臉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看著窗外,李執坐了起來,走到窗邊看起風景來了。
突然,他看到不遠處的天臺,有一個閃光的紅點,是有人在抽煙。
仔細一看,李執發現,抽煙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和劉斂星聊天的學生會會長。
沒多細想,李執就披了件外套,往天臺走去。
現在也不知道是晚上幾點了,只知道夜已經深了,四處只剩下萬物的西索聲。天臺的風有些涼,有些大。
兩邊的衣架上晾著無人認領的被單,它們在風中飄揚。
它們也不知道在風中飄揚了多久,經歷過日曬,經歷過雨淋,早已顏色褪盡。只等那天宿管阿姨上來,把它們收走,然后丟掉。
李執走向天臺,在飛揚的被單后面,發現了一個若隱若現的紅點,正是他。
“何嚴。”李執叫了聲他的名字。
何嚴回頭看了看李執,他眼睛里都是紅血絲,眼底黑眼圈深重。胡子也沒有剃,整個人十分頹廢。和平日里意氣風發的樣子完全不一樣。身上一股酒味。
“李執。”何嚴喊了聲李執的名字。
“你喝酒了?”李執走上前去,發現何青腳邊有幾個空的酒瓶子。
“嗯。”何嚴拿出煙盒,遞給李執,說道,“要嗎?”
李執淡淡的看了眼煙盒,搖了搖頭。
兩個大男人就這樣站在天臺,看著愈發暗沉的天,沉默不語。只有何青手中的煙在燃燒的聲音,煙霧飛散。
突然,李執笑了。
“你笑什么?”何嚴撇了眼栗子,問道。
李執看了看他,說道:“想到你平常,站在臺上發言的時候,人模狗樣的。”
“呵。”何嚴也跟著笑了,“確實挺搞笑的。”
“你在愁什么呢?大半夜跑到天臺抽煙。”李執直接開口問道。
夜風很冷,吹得何嚴迷糊的腦子,更加頭疼。他把煙往酒瓶子丟進去,咽了咽口水。
“劉斂星死了。”
是誰開口說的這句話,語音冰冷。男人之間的交流,沒有過多的情感宣泄,但不代表沒有情感。
“我知道。”
所有的情感都被壓抑在這三個字里。
“為什么?”
何嚴緊閉上眼睛,不愿意去看這殘酷的現實。
對啊,為什么啊。這是出現最多的問題。
“我看了你之前發的說說,你好像已經把那條說說刪了。”李執說道。
“嗯。”
“那天晚上,他找你說了什么?”李執看著何嚴。
何嚴在李執的逼迫下,不得不回憶,那晚發生的一切。
“那晚,不是他找我聊天,是我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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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回到半年前,那個時候正值期末考試。自習室都沒占得滿滿的,何嚴已經找里幾個自習室,都沒有找到空位。
終于,何嚴從社科樓一樓找到了六樓,他走進最后一間教室,想著要是實在沒有空位就回宿舍算了。
何嚴的視線在教室里面逛了一圈,沒發現空位。剛打算轉身走人的,結果他突然發現角落的位子上,坐著一個熟人。正是劉斂星。
他背著背包,走了過去。
劉斂星正坐在桌上發呆,看到自己身邊來了個人,也沒仔細看,直接開口說道:“有人。”
他不想身邊的位置上坐人。
“有誰啊?”何嚴直接坐了上來,看著劉斂星。
劉斂星,楞了一下,說道:“會長?”
“找不到自習的位置了,坐一下,不介意吧。”何嚴拍了拍劉斂星的肩膀,小聲的說。
劉斂星淡淡的“嗯”了一句,兩個人就沉默的開始自己的學習之旅。
何嚴作為學生會的會長,平日里忙得要死,也就期末閑下來沒有課的時候,有時間來學習。
太陽轉沉,夜色愈暗。
寫著寫著,何嚴就不太想學習了,他看著窗外的夜景。
一道鈴聲響起,是晚上第三節課下課了。校園里開始有三三兩兩的學生出現,他們疲憊的往宿舍走。
看著這些人,何嚴不由的想到自己都大三了。這樣的日子也不過一年了,等到了大四,他就要開始走向社會了。就業的壓力壓上頭來,何嚴感覺有些喘不過氣。
看了看旁邊的劉斂星,他似乎也是學累了,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何嚴湊過去小聲的說:“劉斂星,想不想上天臺看星星?”
劉斂星從自己的世界里驚醒,想了想說道:“行啊。”
“走,收拾東西。帶回兒樓管就要來關教室了。”何嚴把書都裝進書包,利落的收拾好。
劉斂星也默默的跟著他,背著背包出去了。
兩人走進漆黑的樓道,兩步并作一步往上爬。兩人個子都很高,沒一會兒就走到了天臺。
一走上天臺,就感覺視野一片寬敞,不再受樓房的約束。
頭頂是萬丈蒼穹,星辰微傾,萬里無月。而身下的人,在西索的走著,路燈照耀下,像螞蟻一樣渺小,繁忙,無力。
“你都大二了吧。”何嚴看著下面的螞蟻,慢慢的爬著,盡力的爬著。
“嗯。”劉斂星淡淡的回復道。
“真快啊,我都大三了。”何嚴說道,也不知道是感嘆,還是哀嘆。
“你打算以后是考研還是出去工作?”何嚴問道。這是他最近一直思考的問題,所以每遇見一個人都會問一遍,無論對方是誰。
他聽過無數的答案,見過無數的理由,卻還是不知道自己的答案。這種東西不是意見越多就越清晰的,正好相反,他現在越來越迷茫了。
“沒想過。。。”劉斂星坦然的回答。
“你咋還不想,這個問題從我們進學校起,就有人開始問了。一直問了這么多年,你就沒點想法嗎?”何嚴說道。
兩人站在天臺,看著對面那棟樓實驗樓。還有一間實驗室的燈是亮的,里面還有學生在熬夜做實驗,這時樓管找了上來,把他給趕走了。然后最后的一盞燈也滅了。
“你不也還沒什么想法嗎?”劉斂星質問道。
“我不是沒有想法,我是想法太多了。”何嚴說道。
劉斂星笑了笑,說道:“那是,我們會長博學多識,以后不管在什么領域都能有一番成績。”
“放屁。”何嚴直接懟回去說道,“我要是真的這么牛皮,我還糾結啥啊。”
他們聽見樓下的樓管開始趕人的聲音了,然后是一陣嘈雜,最后隨著一聲燈滅,一切都歸于平靜。
“不是說考研嗎,大家都在考研啊。”劉斂星說道。
“對啊,所有人都在說要考研。老師在說,同學在說,家長也在說。所以我每天都在看考研的書,可是。。。我連考哪所學校都不知道。”何嚴說道。
“我感覺。。。我就是在隨大流。身邊的人在說什么,我就做什么。但是如果真的要我自己選擇,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真正想要什么。考研,還是出去找工作,還是考公務員?我不知道。”
“不知道以后去哪座城市,不知道以后從事什么職業。大家都在說計算機好,那我要不要報名學個計算機呢?那學計算機又學什么語言呢?C++,Java還是Python,不知道。”
“網頁上,天天都在推送各種廣告,告訴你,要考教資,要考心理咨詢師,要考這考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