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且聽得脊背陣陣發寒。

這果然是一個人吃人，不，鬼吃鬼的世界啊。難怪夏欣晴怕他怕得要死，一見他就躲。

話說回來，夏欣晴能夠成為魂體，還在河里呆了二十年，不知吃了多少能量體才能做到。

周且抱了抱自己的雙臂，問道：“系統，我作為預備魂使，是不是不需要吃別的能量體來補充能量？”

通過這兩天的經歷，他發現他身上用掉的能量是可以自行回復的，不需要額外補充。

至于成長，可以通過增加積善值和除惡值來升級。

系統答道：“是的，你有初級軀體套裝，可以吸納天地間的能量。此外，你同樣可以吞食別的能量體，提升自己。”

“還是算了吧，我可下不了口。”周且一陣惡寒。

腦電波也就算了，無形無質，吃起來大概沒有心理障礙。可魂體明明就是人的樣子，摸起來也是人的感覺，還有思想，能溝通交流，跟人有什么區別？

他還沒變態到吃人的地步。

周且重又靠回到老槐樹的樹干上，在心里整合分析今晚的收獲。

這世上的魂體應該不多，魂煞就更加少。

因為，成為魂體需要達到的條件非常苛刻。

人死后會分離出一組腦電波，通常，腦電波很快就消散了，除非，附近恰好有別的腦電波提供給他吃。

附近恰好出現腦電波的情況極為難得，即使有，只怕新生的腦電波被吃掉的可能性更大。

新生的腦電波弱啊。

所以，能夠留存下來的腦電波是很少的。

系統說，擁有很強的執念的腦電波不容易消散，這很強是得多強？又能維持多久不消散？能達到的也是極少數吧。

腦電波維持自身不消散就不容易了，更別說還要吃掉別的腦電波來提升自己。

腦電波和魂體都不能離開死亡之地，除非那個地方經常死人，才能為他們提供足夠的能量體。

比如夏欣晴所在的那段河，估計發生意外的人就不少。

難怪他這兩天到處游蕩，只遇見夏欣晴這一個魂體。

嗯，也有可能，別的魂體老遠發現他，就躲起來了。能生存下來的魂體，警惕性應該都很高。

等有空了，他去各處找找看。

天剛蒙蒙亮，周且飄進了村頭的一個寬宅大院。這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季德善的家。

老人家一般都起得早，他得早點過去，趁他還未醒來時附身。

選擇附身在季德善身上，周且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他最初是想直接附在夏欣晴的老公季明遠身上。季明遠是當事人，最了解情況，說不定可以從他的記憶當中掏出點什么。

問題是附身是受到限制的，只能獲得原主最深刻的部分記憶碎片。若他想要的記憶不在這其中，就非常麻煩。

他總不能頂著季明遠的一張臉，到處找人打聽二十年前季小陽的下落，不被別人當作精神出了問題才怪。

季德善是村里的長者，說話有份量，且是季明遠的本族長輩，由他去找季明遠，比較合適。

說不定，還能碰巧在季德善的記憶碎片中找到跟季小陽有關的東西。

片刻后，一張古式雕花大床上，周且打了個哈欠，睜開了眼睛。

他掀開被子，坐起身。后腰抽痛，他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到底是老人家的身子啊，經不起折騰，動作不能太猛。

身旁傳來一個陌生的老太太的聲音：“你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

“早起好啊，早起可以看見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周且隨口回答，抬手想伸個懶腰。

身旁靜默，沒有人回應。

周且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糟糕，他說錯話了。

這種話是村里一個糟老頭子能說得出來的嗎？人設啊，他差點忘了還有人設這東西。

先前附身在貓和王凌身上時，他用不著考慮人設的問題。因此，剛剛忽略了這點。

周且緩緩放下抬起的手，暗暗告誡自己，接下來他可得小心了，別讓人設崩塌了。

他小心翼翼朝旁邊看去，想著該如何解釋。

跟季德善睡在一起的，當然是他的老伴。周且記得，村里人都叫她周老太。跟他同姓呢。

周且做好了被周老太一頓鄙視的心理準備。

誰知轉過頭，卻對上了一雙閃動著盈盈波光的眼睛。

“老頭子，原來你還記得這句話。”周老太激動得聲音都顫抖了，“這可是你當年寫給我的情書里面的話。你還記得是哪一封情書嗎？”

周且尷尬不已，他哪知道是哪封情書。話說，這老頭子年輕時還挺浪漫啊，還寫情書呢。

他輕輕咳了一聲，學著季德善平日里的腔調說：“都老頭老太了，還說這些干啥？起床了。”

說著，就想趕緊起床，趕緊逃離周老太。

老夫老妻間沒有什么秘密，再處下去，他非露馬腳不可。

周老太卻一把拉住他，阻止道：“你還不能起床。”

啊？

周且嚇得一個激靈。他為什么不能起床？難道，周老太被情書勾起了浪漫情緒，心態回到了少女時代，想跟他來個那什么……

他說錯話了，他真的說錯話了。

“還愣著干什么？快把衣服脫了啊。”

周老太的話如一道晴空霹靂，劈得周且外焦里嫩。

她還真想跟他來個那什么……

他們夫妻倆都七十好幾了吧，他們還能那什么？

周且很不愿猜忖人家夫妻間的事，可情勢如此，由不得他不胡思亂想。

“我，我腰痛。”周且慘兮兮說。

周老太白了他一眼，嗔道：“你還記得你腰痛？快躺下來。”

不知是不是受到情書的影響，她的眼角眉梢似乎都帶著綿綿情意。

周老太一邊說，一邊下了床。

周且又是一哆嗦。腰痛就躺下，這是什么邏輯？她想干啥？老太太這么彪悍嗎？

周且在心里狂呼，不要啊，他才二十八歲，連女朋友都沒有談過，他不能交待在她手上啊。

他們同姓啊，五百年前是一家啊。

她都七十多歲了，論年齡都可以當他奶奶了。他叫她奶奶還不行嗎？

周且脫口而出：“奶奶。”

周老太臉騰的一下紅了，呸了一聲說：“又不正經。趴下。”

轉身走向一旁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