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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無聲的落幕

雖然在完全受自己控制的蛛絲中穿行,但是依然四面八方的壓力依然不斷襲來,可以說是步步緊逼。周身的黑暗不時能夠化作短矛或是利刃,向著他襲來。

巫師快速地上升著,避開沿途黑暗實質化的堵截,憑借對細微振動的感知,他能夠勉強躲開令光在上方的伏擊。

“嘖……這家伙……”巫師感受著四周細微的壓力變化,自覺不妙。

只要自己在黑暗中,對付令光就會變得很吃力……

“而且因為東方翼那個家伙,我沒能得到影之流控制黑暗的能力,只能徒增力量……”

巫師抬頭看了一眼看不到邊,又近在咫尺的黑暗,似乎下定了什么決心。

“熱度……感知不到他了……”在天空中盤旋的吉良令光睜開了眼睛,看著火焰從蛛絲巨墻中鉆出,立刻便明白了這是怎么回事。

“控制蛛絲運動高速摩擦使之燃燒嗎……”

“是的,這里面的空間也沒有完全堵死,留有足夠的空間流通空氣?!蔽讕煆闹刖W墻的最頂端爬了出來,“你也該掉下來了吧,像只蒼蠅似的飛來飛去……”

“什……”

令光大叫一聲,一陣反常的暴風突然將他從空中向地上壓去。

他在此時感到胸口一陣壓迫,肺中的空氣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強制抽了出來。短暫,虛假的窒息感最終沒有持續多久,他很快就停下了呼吸。

“那家伙……居然連氣體都能控制嗎……”

在這時,地上的建筑物,殘缺或完整,它們紛紛在摩擦與碰撞的聲音中開始變形。

“不止如此……”

看似完整的居民樓突然分裂成無數水泥長矛,似顛倒的驟雨向上飛去。

在蛛絲巨墻燃燒著的火光中,令光看清了這些告訴上升的矛。毫無疑問,硬抗這次攻勢的結果只會是變成一灘肉泥。

令光將手中的短刀奮力投出,看了一眼站在火海中的巫師,假面下的臉上露出了狐疑的神情。

但眼下已經想不了那么多了,他迅速將自己和短刀互換了位置,從更低的位置保持著滑翔的姿態下落,同時試圖將之收回。

本應瞬間出現在手上的銀色短刀空塵停在了空中,沒有聽從令光的指揮。

“怎么會……?”

“無須發問,死吧!”

幾根長矛突然停在了與空塵等高的地方,它們迅速開始變化與融合,形成了一把三叉戟。

矛頭,對準了令光。

“麻煩了啊……”

它自己向令光的位置發射了過去,伴隨著下墜,它的速度正在越來越快。

令光在此時收起了翅膀,從二十米左右的高空垂直下落。

而那把不斷加速的三叉戟亦如同某種巡航導彈一樣調整自身的角度,緊緊跟著令光。

它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和令光一樣越來越快……

可很顯然是那把三叉戟加速度更快……

兩者最終消失在了高樓林立的市中心商業區里,巫師看著這一幕,雙腳輕輕一點地面,整個人從那火海中冉冉升起。

“沒有響聲……啊……”

只見在一個漆黑小巷中,吉良令光正躺在地上,而三叉戟懸停在半空中。

仔細看去,會發現他亦沒有完全躺在地上,而是懸停在離地拇指高左右的地方。四周的黑暗將他定格在離地不遠的地方,一并被訂住的是抵在胸口的三叉戟。

“差點啊……差點就死掉了……”令光心想著,一邊緩緩后退著,在離開了三叉戟的矛頭后小心翼翼地站直了身子。

如果這把能夠殺死破面邪靈的三叉戟擊中自己的心臟,那一切就到此為止了。他還沒來得及從剛才的劫后余生中喘口氣,一道銀色的光芒伴隨著一陣破風聲從天邊滑落。

令光旋即向后一個空翻,勉強躲開了高速在眼前劃過的銀色閃光。在落地的一剎那又一次向后空翻,一連持續了數次。

每當他落地后,都能看見他上一次短暫停留的位置上多出了一道尖銳物體劃過的劃痕。

小巷的盡頭突然升起了一堵高墻,而兩邊的建筑則在此時開始崩塌,沿斜著而平整的切口傾倒。

“不妙了啊……”

看著向自己崩塌來的樓房,令光將手中的黑色短刀夜幕向著巫師的方向奮力向著巫師投擲出去。

“哼……沒有用的……困死在里面,被這浪潮壓入地下深處吧。”巫師的手對向了那把向著他飛來的黑色短刀,“看我掐滅你可悲的,最后的希望。”

那把短刀并沒有如同巫師預想中的那樣停下,變形或是倒飛回去給予令光致命一擊,而是繼續沿著原路向著巫師飛去。

“怎么會……這是怎么回事!”

巫師難以置信地看著那把高速逼近自己的飛刀,猩紅的雙目中滿是驚愕,但他也很快反應了過來,此刻自己能力的限制有暴露給對方的風險。

“怎么辦……空氣墻或者從地上拉起護盾時間都不夠了。”巫師快速思考著,“那就用將空氣作為‘線’拉一陣風出來吧……”

想到這,他便開始行動了。盡管沒有變換姿勢,但他已經在悄無聲息撥動空氣,一陣風在此刻已經將飛刀偏離了原來的軌道。

“既然我的能力沒能對這把有趣的刀起效,那么就索性手動毀掉吧?!?

巫師以他敏銳的動態視力看著那把飛刀擦著他的拇指飛過,自己向著它伸出手。

在電光火石的剎那,一把白色的短刀貫穿了他的手掌。巫師感到一陣劇痛,在他分神的瞬間,一個沙包大的拳頭迅速向他的臉逼近。

眼前接下來便只剩下了一片漆黑,整個人不可避免的向后倒飛了出去,但沒能飛出多遠又被一只手抓住了臉。

巫師只感覺巨大的力量從抓著自己腦袋的手指傳來,幾乎要將自己的頭捏碎。

“嗚……”

黑色的夜幕將手臂連帶著白色的鏡月一同砍下,斷臂因為地心引力掉進了下方的一片廢墟中。

令光揮動手中的刀,捅向了巫師的腦袋,他趕忙用尚為完好的那只手抓住了令光的手腕,一時間,兩者僵持著。

他們比拼力量的僵持并沒能持續多久……

“你馬上就要死了,吉良令光。”

巫師從牙縫里吐出了這些話,盡管他嘗試著保持一如既往寧靜,但很顯然頭顱幾乎要被徒手捏碎的痛苦讓他不可避免想要叫出來,以至于他說道每個字都像是一聲聲低吼。

令光沒有對此回應,只是盡全力試圖將巫師壓制,短刀在此刻已經抵在了巫師的腦袋上,并開始從太陽穴逐漸刺入。

“有危險!”他心中突然閃過這么一個想法,下意識的想要去閃避,但是巫師抓住了他的手腕不讓他動彈。

“我說了,你是個死人了?!?

一道白光拔地而起,帶著巨大的響聲沖向只有月亮的夜空。

當他低頭看去時,只見到一把白色的長槍已經刺穿了自己的胸口。

“是的,你的死期?!备惺苤约鹤プ〉氖滞?,它正在逐漸變得無力,以至于自己輕輕一下就能把它推開。而就在剛才沒多久它還幾乎要奪走自己的生命……

巫師感覺到了,吉良令光的身體正在逐漸變得沉重,雖然這點重量對他來說如同九牛一毛,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隨意舉起。

他松開了手,任由令光從高處跌落,最終消失在黑暗的廢墟里,伴隨著一聲響亮的落地聲。

“哼,看來確實死了……”巫師低頭看著腳下的黑暗,瞇了瞇眼睛,“不過……”

巫師緩緩下降,很快落在了廢墟的另一邊,他面前一個只剩下四面不完整墻壁的大樓中,原本一樓大廳中央的地上趴著一個黑影。

長槍插入了地面,而令光以正面朝地的姿態癱在地上,胸口抵在槍頭,整個人以一種半跪著的姿態癱著。

“三叉戟上的黑暗禁錮消失了,看來的確是死了……”巫師一邊心想著,眼中卻充滿了懷疑。

“沒有呼吸聲,沒有心跳聲……按照人類的慣性思維來看,的確已經死了,但是……”

“破面邪靈是沒有身體的,擁有的只有影子……”巫師看著一動不動的吉良令光,卻不敢貿然靠近,“有可能他在裝死,那么貿然靠近就會被他抓住。但也可能已經死了,破面邪靈被破面邪靈的攻擊命中傳統意義上的要害,以傳統意義的方法殺死是必死無疑的……這點作為發明者的我再清楚不過……”

“也可能是過于虛弱了,眼下在他恢復之前……是補刀徹底殺死他的好機會。”

再度瞇了瞇眼睛,巫師無聲的開始了行動。

一道不斷延伸的銀灰色的細線高速來到令光的頭頂,很快就慢慢膨脹起來,露出那把由空塵制成的三叉戟的模樣。

“就用這個攪爛吉良令光那家伙的腦袋吧。”

巫師動了動手指,讓三叉戟猛的向下砸下去。

“叮!”

那把三叉戟停了下來,并沒有如同巫師預想的那樣擊碎令光的腦袋。

“果然啊……避開了要害是嗎?”

只見他雙手合十,徒手接住了三叉戟,但依然聳拉著腦袋。

“離心臟……就差一點?!?

“走運的家伙……”巫師罵了一句,結了一個手印,然后發覺什么都沒有發生。

而令光緩緩抬起頭,松開了雙手,三叉戟就這么靜滯在空中,巫師在此刻亦反應了過來,月光沒有完全照到這里。

因此,盡管沒有什么遮擋的高大建筑物,這里依然是“黑暗”。

“真是不小心啊……我……”

巫師想到這立刻低下頭去,果不其然自己的腿上也覆蓋上了陰影,此刻是徹底的動彈不得。

令光則用雙手抓住了長槍,奮力將自己向上推起,慢慢站了起來。

“好疼好疼好疼……”

令光嘀咕著,胸口的黑色血洞迅速愈合了起來,他將地上的夜幕撿起,然后走向了巫師。

“你體力不支了嗎?”巫師看著有些站不穩的令光,嘗試著動了動自己的手指,果不其然也是和自己的雙腿一樣,只要在陰影中就完全動彈不得,“封住了我的手腳啊,可惜我的能力發動不需要手……”

不遠處的幾輛停在路邊的汽車突然受到了什么巨力的擠壓似的,開始迅速收縮起來,最后轟然爆炸。

“甚至不需要眼睛……只需要我還活著,只要我還活著,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困住我。”巫師滿意地看著爆炸的火光,而火焰那些向上沖去的火團突然又開始反常地在天空中飛舞。

令光深吸了一口氣,看來這次的進攻還沒開始就失敗了,眼下更重要的是要在巫師的下一輪攻勢中保住自身……

還有這座城市的其他所有人。

火焰點燃了殘留沼氣的下水道,點燃了路邊的電動車與汽車,點燃了高矮不一的大樓,點燃了城里的加油站……

伴隨著一聲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城市在短短數分鐘內陷入了一片火海。

“可惡!你這家伙!”

“生氣了嗎,吉良令光,這些人我本來可是要讓他們成為破面邪靈了,飛升至與我們等高,享受永恒幸福的存在?!蔽讕熚⑿χf道,“他們會為你陪葬,不幸的家伙們……”

巫師很快就將傳自城市各處的,恐懼的尖叫聲,痛苦的慘叫聲,悲傷的哭泣聲拋之腦后,而這卻讓令光的雙眼變得更加赤紅。

“能夠砍掉我一條胳膊也算是……”

巫師一邊說著,一邊隨手抓起一根水泥塊,就這么插在了斷臂的斷口上。而它竟立刻不可思議的變成了巫師原本的手臂,和他完好的手臂一樣,看不出有和原來任何的區別。

“……你的極限了,現在你棲身暗影的優勢已經蕩然無存,我也是時候認真少許了?!?

說完,巫師舉起了雙手,長槍與三叉戟都飛回了他的手中。

“來吧,吉良令光,使出你的全力,你的第五階段!用盡全力來試著打到我!”

“不然……可就永遠沒有機會了啊……”

令光聽著巫師的挑釁,想起他剛才那番作為,氣的牙直癢癢,七竅生煙。

但當他試著掏出那把雨傘時,手又不由自主的停在半空中。

“不,還不到時候……”令光搖了搖頭,再度看向巫師。

“怎么了?連最強的形態都不敢拿出來了嗎?莫非你在恐懼和我一樣的事情嗎……”巫師瞇了瞇眼睛,“我害怕被你打敗,你也一樣,但目前看起來你更加不妙啊?!?

“既然不肯使出來那便算了吧……”巫師將三叉戟和長槍舉過頭頂,“我這就送你上路?!?

巨大的火焰巨龍拔地而起,在空中咆哮著。當它張嘴時,一團巨大的火球從中噴出,照亮了漆黑一片的大地。

而令光則向著巫師的方向沖了過去,向著天空中的火焰巨龍一躍而起。

……

“怎么突然所有東西都炸開來了……”吉良櫻小心翼翼地從地上慢慢爬起來,看著四周已經變成一片火海,所有的東西都在燃燒。

而一個假面舞會的成員則急于撲滅身上正在燃燒的火焰,滿地打著滾。

所幸這套外骨骼裝甲隔熱,他身上的較為完好,這火焰也不是什么異常。它很容易就被撲滅了,那幾個不幸被爆炸的余溫點燃的倒霉蛋最終還是沒受什么傷。

“有反常的擠壓還有反常的火焰燃燒,這是巫師在發動能力……”東方翼看著一片火海說道,他的胳膊用繃帶簡單包扎了一下,眼下還使不出什么力氣。

事實上,還能勉強活動幾下都已經是個奇跡了。

“那哥哥他……”

“相信令光,他是我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希望……”吉良亮看著遠方說道,“不知道剛才那一下子讓多少可憐人永遠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東方翼看著四周的火海,他突然注意到火海中有什么東西高速從中閃過。

那是個人影,在火海中似乎也注意到了東方翼的注視。

但他只是短暫停留了一陣就跑的無影無蹤,在眨眼間就從視野中消失。

“若無其事的穿過火焰……是幻覺嗎?”

東方翼皺了皺眉頭,又看了看被一個假面舞會成員背著的,依然昏迷的千代,最終還是沒去管那個大概率是看錯了的影子。

“也可能是……大概不會吧?”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口袋里放著千代的槍……

“我還能去做些什么……”東方翼喃喃自語道,“現在哪里都不安全了,但至少做點什么都比站著不動等著巫師哪次攻擊將自己殺死要好?!?

東方翼想要默不作聲地走開,卻突然被一個聲音叫住。

“不,我不允許你去?!奔剂晾×藮|方翼,“你的傷太重了……”

……

火焰巨龍在空中炸了開來,將令光整個人點燃并掀飛了出去。

烈火沒過多久就在冬日的夜空中熄滅,寒風不會允許火焰持久的燃燒下去。

“這家伙的能力一定有什么弱點……”倒飛著的令光心想,“有什么地方是有缺陷的,他能夠輕松把我的空塵也鏡月變成三叉戟和長槍,但是沒有辦法改變我的夜幕。不,他如果能夠控制,以他的謹慎程度我現在應該在地下才對……”

“三把刀都是同時重鑄的,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樣……”

令光低頭看了一眼下方,更多的火焰巨龍正在從廢墟中凝聚,龍首一致地看向夜空中飛行的駭翼。

“說到這的話……”他注意到巫師也正高速向他飛來,回頭看去,一座由燃燒著的廢墟組成的巨大高墻正在他飛出的目的地那邊拔地而起。

“他在試圖物理攔截我……”令光心想著,“但他不需要這樣,它可以控制我身上的外骨骼……”

令光瞇起眼睛,察覺到了一定的不對。

“夜幕的原材料是鬼影破面邪靈的爪子,巫師莫非……”

令光翻過身去,身后的披風變成了蝠翼,帶著他向著更遠的地方飛去。

沒過幾秒鐘,巫師已經變成了令光身后的一個小點。

“果然,將空氣變成線然后拽著它,像蜘蛛一樣前進……這種虛假而不成熟的飛行是比不上惡魔破面邪靈的……”巫師嘀咕著,開始揚起第二與第三座火焰高墻,“突然加速了,他看穿我的能力限制了嗎……”

而伴隨令光有力的振翅,他加快速度,撞穿了即將閉合的火焰巨墻的頂部。

“接下來的話……”令光看了一眼下方燃燒著的大地,注意到血肉之塔周圍僅僅被火光照亮,火焰完全燒不到那里。

“月目湖……”他注意到了最中央作為陣眼的,最高的那座血肉之塔,“前‘幾天’我沒記錯的話應該……剛下過雨來著……”

想到這,他在接近月目湖的時候突然開始向下加速俯沖,這讓緊追在他身后的火焰巨龍們撲了個空。

算是火焰高墻變形轉化的,眼下甚至有十三條火焰巨龍停在空中,為首最大的那頭火龍正馱著提著雙槍的巫師。

“眼下十三條火龍是由這座城市原本三成建筑燃燒后起來制造的,爆炸后足夠的能量蘊含在其中……”巫師看著落到魔窟邊上的令光,“是在威脅我嗎,故意跳到恩納克拉永恒陣邊上,以期望我不會砸下去,獲得喘息的機會……”

巫師說著將手中的兩把槍投擲了出去,它們緊緊跟著令光高速飛行著,像是巡航導彈一樣正如剛才那般。

后者的速度很快,但似乎沒有全速飛行的令光那般如風一般無影無蹤,在他即將一頭栽進血肉之塔里的時候,他突然轉身一個回旋踢,將這兩把長槍踹飛出去,重重地砸到了魔窟的石質地板上,留下了兩個不小的坑。

緊接著,他的手上亮起一道白光,在離血肉之塔不遠處突然收起了蝠翼,垂直落下的同時一掌拍在地上,小范圍劇烈的“地震”瞬間將兩道裂縫加深。

最終如同擊碎湖上冰面一般,伴隨著兩聲“撲通”,兩把長槍沉入了水中,進入黑暗無光的水底的那一刻,黑暗就將它們束縛在水中。整個過程行云流水,不過三秒而已。

“恩納克拉永恒陣是完全無視任何攻擊,和破面邪靈同等級的不死存在……”巫師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你的打算要落空了?!?

“我可不這么認為。”

令光輕輕跺了跺腳,魔窟的石質地板同時轟然破碎,所有的器具和令光一同沉入了湖里。

“沒用的,吉良令光,你這只是垂死掙扎罷了。”巫師說著招了招手,兩頭巨龍便一頭栽進了水里,熾熱的火焰迅速蒸發了大量的湖水。

湖水的溫度快速升高,以至于已經開始沸騰起來。

但是就算是最高溫的蒸汽都無法讓破面邪靈真正意義上傷到分毫,巫師亦清楚這一點,而真正的殺招實際上……

“砰!”

伴隨著兩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滾燙的湖水升上十幾米的高空,如同噴泉一般。

“蛛絲?”水中的令光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在巨量廢墟的扭曲殘骸爆炸之后,蛛絲遍布了水下的空間。

它們正黏著那些燒糊的水泥塊與鋼筋,高溫讓它們燒的通紅,以此不斷加熱湖水。

當他不小心輕碰到蛛絲上時,他立刻感到了一陣疼痛,只見四面八方原本通紅的蛛絲突然開始變成黑色。

它們同時開始快速收縮起來,從傷口里流出的黑色血液不斷的加速將更多蛛絲染黑。

“這能夠直接傷到我的本質嗎……”令光想都不想就向下沖去,在黑色還沒有蔓延到下方的時候先沖出蛛網的重圍。

巫師看著湖面上的明月,以及明月倒影中那一絲反常的黑色。

他并不在意魔窟剛才被令光砸爛,畢竟他可以輕易鑄造一個更加豪華的宮殿。

“水波與空氣的流動……向下去了啊?”

巫師旋即抬手示意讓另一頭火龍沖進水里,又一陣水汽從冒泡的湖水中蒸發出來。

“這玩意的擴張比我在水里的速度要快……”令光心想著,敏銳地感知到了周圍亮度的細微變化,“這些只是漁網嗎?”

火龍快速向下沖來,張開了滿是火焰的巨嘴,很難理解為什么這個東西能在缺少足夠氧氣的水里燃燒這么久。

它開始靠近令光,試圖將他咬在嘴里,令光不得不加快速度,沖向下方那些碰到一瞬間就能破壞自己外骨骼乃至身體表面的蛛絲。

在靠近交錯蛛網的那一刻,令光化作了黑霧,小心翼翼的從蛛網的縫隙中鉆了過去。

火龍愈發接近了,它的下一次爆發若是如此近距離的話會直接將令光蒸發。

“成了!”

在身體最后一點部分穿過捕捉他的“漁網”后,他加速向下潛去,而似乎擁有意識似的地察覺到了這一點,那條在水里燃燒的火龍突然炸了開來。

“沒能炸死啊……”巫師看著冒泡的湖面,劇烈的爆炸已經將這月目湖從原本近似人眼的形狀變成了明鏡般的圓形。

“躲在水里就自以為安全了嗎?”巫師輕笑著,“如果真是如此你這家伙的腦子大概和山里的猴子差不多了吧?!?

說著,他緩緩抬起手,手指末端噴出了大量纖細的,幾乎肉眼不可見的蛛絲。

它們悄無聲息地沖入了水中,液體并沒有給予它們多少阻力。

水里的令光拿起夜幕,憑借著對黑暗中事物的敏銳感知精準擋下了每一根會擊中他的蛛絲。

“開始防御了嗎,叮叮當當的……”巫師收起了其他手指,只露出食指和拇指,悄無聲息的對準了水底令光的位置。

一道銀色的閃光在此刻沖入了水里,一瞬間就將令光手中的短刀擊飛出去。

“命中了啊……”

巫師笑了起來,在命中的那一刻他就清晰的聽見了來自湖底的聲音。

最后幾根蛛絲在令光無法防御的情況下將他的身體貫穿。幾乎是立刻的,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使不上力氣了。

“麻痹性的毒液……”

他迅速化作黑霧的形態,開始向上飛去,一邊嘗試著將毒液從自己的身體中剝離。

令光快速上升著,同時注意到又一頭火焰巨龍沖入了水里。

“差不多了應該,按照時間加速的程度,上一場雨是一周多以前吧?!?

“在使用王牌之前,我得盡可能的制造出對我有利的環境。”

他突然沖出了水面,伴隨著又一頭火焰巨龍的爆炸,火光中出現了一個蝙蝠似的身影。

“還剩下,九頭……”

令光看著湖對岸的巫師,慢慢向后退了幾步。

“現在還沒有開始下雨嗎?”令光皺起了眉頭,“麻煩了啊……眼下完全無法近他身,只能想辦法消耗掉他造出來的那些炸彈龍。”

“你在想辦法消耗掉這些東西嗎?”巫師不屑地說道,似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當然,你會如愿,畢竟我是多么善解人意?!?

九頭火焰巨龍融合在一體,形成了一個更為巨大的火焰龍,龍首沖向了令光。

令光旋即向上一躍。

“但這次,無人能夠生還?!?

巨龍的體積如此之大,以至于令光就算向上躍起都無法離開它的攻擊范圍,最終被直接擊中。高溫的火焰立刻將他由內到外的點燃,摻雜在其中的蛛絲瞬間將他身體各處貫穿并固定。

而火龍最終也不再保持外形,化身一道純粹的火焰柱。

從湖的位置,一路沖向海邊。

整座城市都聽到了撕心裂肺的尖叫,但不久以后只留下一聲響亮的入水聲,而不再有令人頭皮發麻的慘叫。

這是又一次劇烈的爆炸,自這座城市建起以來從未有過的巨大響聲將所有人驚起,不論他們剛才在逃命,亦或是忙著搜刮為數不多還沒被燒毀的物資,他們都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卻不敢循聲看去。

恐懼,油然而生,伴隨著巨響穿透了所有人的內心,讓心臟顫抖。

接踵而至,那超越白晝的亮光讓不幸面對那里的無數人睜不開眼睛,不幸的人興許永遠不能看到光明了。

僥幸沒有被蒸發的人小心翼翼地從沖擊波后的廢墟里彈出腦袋,幾乎立刻被眼前的一幕嚇倒在地上。

眼前一片都是霧蒙蒙的,明明已經是深夜卻好像清晨一般。眼前的以往的高樓大廈,亦或是低矮平房,無論那里曾經是什么,現在這里都只剩下一條正沸騰到冒泡的河水。

而河道兩岸那沖天的火焰直接將夜幕驅散,和城市四處的火光在一起讓深夜的天空好似太陽初升一般。

“地獄……”

“這**就是地獄啊!你看到了!上帝啊,我們身處地獄!這里是地獄!”

“這是夢,噩夢,是夢,我要死了咿嘿嘿嘿嘿……”

“做什么都好我要贖罪,降生帶著罪過,贖罪贖罪贖罪……我不要我要離開!”

劫后余生的一些人看著眼前的場景,長期的神經緊繃,最終讓他們徹底精神崩潰,跪在地上歇斯底里起來,不受控制地胡言亂語起來。

“結束了……或許沒有?!?

巫師依然站在天空中,看著遠方滿是霧氣的海面。

“還不到使用那個的時候,那么就索性這樣吧……”

更加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現在眾人眼前——正在沸騰中的河水突然凝固了,爆炸到一半的氣泡,就這么停在了那里,瞬間就失去了流動。

這個現象一直持續到海里,最后蔓延到了屏障邊緣。

不僅是水面,連帶著水底都被凝固,可以在水里看到無數被沸騰河水煮熟的魚類被凝固后的沸水壓碎,變成一團肉泥與血糊。

“好疼……”

令光正在沉入海底,渾身都灼痛讓他感覺自己和周圍的海水一樣被煮沸了。

這里現在是生命禁區,就算是細菌與病毒都無法在這里僥幸的活下來。

“海水正在凝固,到此為止了嗎?”

他注意到黑暗中那些不同尋常的地方,凝固范圍的擴張是無數尖刺,而其中內涵著破面邪靈的力量。

包括正在侵蝕自己的,來自蛛絲的毒素。

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睜開了眼睛。

“不……還有希望!”

與此同時,巫師看著在一片大霧中燃燒這里的城市,深夜的火光中如同清晨一般。

“嗯,他周圍的水開始……不受我控制了?”巫師看到了海的方向,立刻明悟,“沒有光啊,原來如此……”

又一頭火焰巨龍拔地而起,沖向了海的方向,

它掠過了海面,在遠方爆炸開來,火光將海面照亮,凝固的海水再度開始擴張。

而一個黑影在此刻慢慢從海面上爬起,用手拍滅了身上燃著的火焰。

那是吉良令光,眼下他的身體大面積燒傷,身上的漆黑外骨骼盡數破碎殆盡。

“在剛才控制住凝固化擴張的時候化作了黑霧態,勉強活下來了……”令光看了一眼身上的燒傷,這讓他痛苦難忍,但好在它正快速復原著。

他在海面上走著,緩慢的向著陸地的方向走去。

“轟?。 ?

雷聲在云端響起,閃電的光芒無比閃耀,如神的長矛劃過天空,卻轉瞬即逝。

巫師抬頭看向了天空,月亮此刻被某個巨大的黑影遮蔽了起來。

“雨的,氣味……”站在空中的巫師皺起了眉頭,驚雷和閃電對他來說不是好的征兆,“原來如此啊,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可我不會讓你得逞!”

云端的積雨云在他的作用下開始緩慢散開,但是很快又停了下來。

“什么?”巫師看了一眼遠方海面上那渾身重度灼傷,連站著都無比勉強的令光,“就算如此還有力氣阻止我嗎?就算如此還要阻止我嗎?”

“這是粉碎你稱王野心的雨,拯救這座城市,還有整個人類文明的的雨。”令光低聲說著,“只要我的意識還沒有從黑暗中消失,我的身體還沒有熱下了變成一灘黑泥,我就要阻止你。”

“那你為什么要阻止我呢?你的父親在世,而你從未見過他,包括他在內,你身邊沒有人因為假面真正受過傷?!蔽讕煹穆曇魝鞯搅怂亩?,看起來這是他將空氣模擬成線發出的聲音,“東方翼的友人被邪靈殺害,正木敬介受到超自然的傷害與他人的邀請,假面舞會的那些人是出于職業……可是你,與我無冤無仇無名小卒,為什么要和我作對呢?”

“那是因為我得到了力量,而現在,我是希望。”

令光低聲回答著,一邊繼續專注精神阻止巫師驅散天空中的云。

“那你為什么不覺得我會是一個很好的,能夠帶領全人類的君主呢?”

“自己都不會信這種話吧,把跟隨自己千年的手下輕易當做復活道具殺死。”令光說到此便笑了起來,這讓巫師潛藏在外骨骼下的笑容逐漸消失。

“轟隆隆隆……”

雷聲依然大作,雷霆的光芒在云層間閃爍。

一道閃電突然從空中劈下,打在了站在高處的巫師身上,速度之快令他完全無法作出抵抗。

“唔!”

全身麻痹的他從空中墜落,落在了地上,而在此時,雨點開始從云間打下。

一滴,兩滴,而很快就變成了淅淅瀝瀝的驟雨。

沸騰而靜滯的湖面正在逐漸冷靜下來,覆蓋全城的大火被雨點慢慢澆滅,最后連一縷黑煙都沒有留下。

躺在地上的巫師無比平靜,眼看著城市的大火逐漸熄滅,并沒有去阻止雨水的墜落,或是做其他什么。

籠罩城市的霧氣最終在暴雨下逐步沉降了下去,讓大地上的一切不再那么模糊不清。

而這座城市再度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吉良令光的身體在雨中加快了恢復的速度,帶有一絲裂痕的腰帶重新亮起,白色的環再度擴張,穿過了他的身體。

身上的外骨骼重新出現,但是上面帶著一系列裂痕,短時間內恐怕無法恢復。

他從陰影里拿起了那把傘,張開蝠翼飛向空中。

高速飛行了一陣,他最終在巫師附近停下,打開雨傘。

哭嚎,慘叫,胡言亂語,都被雨聲蓋過,交雜在一起,反而顯得四下一片寧靜。

黑色的雨撒在了暗夜中,伴隨著這一刻的到來,最后的倒計時開始了。

“最后的一分鐘了……”令光在心中默念。

一道閃電劃過了天空,銀灰色的身影出現在夜空中,他的上半身有一瞬間失真的扭曲。

伴隨著閃電的逝去,這個空中的銀灰色身影亦消失在夜色里。

破風聲在黑暗中響起,在雨聲中一閃而過。

風,吹了起來。

“嘎吱……”

金屬彎折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似乎有什么大塊的東西向著天空砸了過去。

“砰!”

一道閃電在此刻劃過天空,兩座建筑物碎片捏合出的巨大金屬球被釘在了空中,并在一陣響亮的擠壓聲中變成兩塊金屬餅。

而銀白色的身影在閃電的光芒中分成了三段扭曲失真的幻影,并快速墜下。

在地上,巫師爬了起來,看著天空中的怪相,高舉起雙手。

“那么,就和這片廢墟與灰燼,你曾經熱愛的城市和你一起覆滅吧……”巫師的聲音夾雜在雷鳴中,“在這座城市的試驗已經足夠了,這里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剎那的明亮二度消失,呼嘯的寒風愈發凌冽,落地雨水逐漸變成了冰晶。

黑暗中好像什么東西落地了,無比輕盈,四面八方的大地同時傳來了無數開裂的的聲音,無數在黑暗中摸索著尋找庇護的人都感到了一陣強烈的震感,好像毫無征兆到來的一場地震。

有人感覺自己失重了——準確來說是腳下的土地,托著自己在天上飛,并且不斷向上飛去。

但飛到一半,上升便停下了,取而代之的是緩慢的下降,這讓那些飛上去的倒霉蛋們松了口氣。

“周圍好像更冷了……”

黑暗中傳來這樣的竊竊私語,他們很快又聽見海浪的波濤,月目市是臨海的,能夠聽到海浪翻滾的聲音確實很正常。

但他們很快便反應了過來,自己眼下身處的位置是市區,離海邊少說有幾公里。

“是海,海水涌過來了!”有人驚恐地喊道,但聲音很快被雨聲蓋過

“啪!”

突然響起的海水拍擊物體的聲音,在同時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喝進了一口海水,并因此開始咳嗽。

再度,閃電劃過天空,可以看到停在城市中的大浪正在轟然崩塌,將廢墟沖得七零八落。

而巫師和令光那邊,巫師的身體正在受到什么力量的擠壓正在變形。

“想把我壓碎嗎……但這是不可能的……”

巫師大吼一聲,扭曲的身體又開始膨脹了回來,但身上外骨骼的裂痕卻沒能修復回來。

閃電消失了,二人再度陷入了黑暗中,狂風正呼嘯著,降雨最終變作了降雪。

“因為我是不死的!沒有人能夠殺死我!沒有人!我是世界的王,理應的永恒主宰,嶄新的人類應在我的手下永恒!這應是天命,我降生于此,與生俱來才能,都應是為此而生的!”

一股來自前方的力量壓迫著巫師,他用盡全力前進意圖抵抗,可最終還是倒飛了出去,落在了凍結的湖面上,在黑暗中翻滾。

雨聲逐漸褪去,而取而代之的是呼嘯的寒風之聲,似是冬夜亡魂的哭嚎,亦或是不甘于死亡,痛苦的怒吼。

令光踏上了凍結的月目湖上,積雪眼下正在覆蓋冰面,而他的第五階段還剩40秒不到的時間。

二人無言,巫師從地上爬起來了,令光自己清楚這一點,他也相信巫師已經知道他在靠近了。

這會是一場沒有結果的戰斗,他們總是能將對方的攻擊無效化……

這意味著它會一直持續下去,兩個擁有幾乎無限精力,永恒不死的怪物。

……

這只是理想狀態,實際上是,這種僵持僅剩下半分鐘多一點了。

“唔……”

巫師在雪地上的前進速度突然變慢了,黑暗中傳來了斷裂的聲音,他一言不發地抬起手,手指對著令光。

“嗯?”

只見令光的身上一瞬間便燃起了火焰,這成為了眼下僅有的光源。黑暗因此退散,也讓巫師得以繼續前進。

“這種對戰不會有結果……”

兩人同時想到了這一點,于是黑暗的禁錮停下了,而火焰亦逐漸在大雪中熄滅。

黑暗重新籠罩了四周。

四周的雪花在一瞬間改變了下墜的軌跡,而幾乎在同時它們就被徹底禁錮了下墜的軌道。

“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讓你為暴行付出代價。”

“當我毀滅你之后,這便是不再是你口中的暴行,變革的必要犧牲品了……這是對于人類的試煉,亦是你我?!蔽讕煂χ罟馓鹑^,而令光同樣握拳向前沖去。

“咿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們向著對方沖了過去,同時抬起胳膊,揮拳向著對方的臉上砸去。

一道驚雷在此劃過,映現出兩個漆黑身影,他們的拳擊擊中了對方的臉,這讓他們同時后退了幾步。

吉良亮此刻正在原本公園圍墻的位置,手里拿著這座城市大概率的最后一把槍。

“令光……”他聽見了黑暗中的打斗聲,依稀看見了在閃電中一閃而過的對決。

他們在湖的中央,隱藏在暴風雪的白色大幕中。

“嚯!”

令光一腳踢中了巫師的腹部,但重擊并沒有讓他因為吃痛而后退。他抓住了令光的腳踝,單手將他舉起并高速旋轉了一圈,最后將他砸在地上。

冰面裂開了幾道縫隙,而這并不能怎么樣,因為沒有人會沉下去。湖面下的水,亦是凝固著的。

風依然在呼嘯,亡魂與生者在無光之夜中悲鳴。

突然,巫師抓住的腳猛地發力,一股巨力掙脫了他的手,將他踢倒在地上。

令光從地上爬了起來,單手呈爪捅入了巫師的腹部。

他從巫師的腹中拽出來了兩把鑰匙,連帶著一些黑泥粘在上面。

“兩把鑰匙?不應該只有一把嗎?”

在令光看到鑰匙遲疑的一瞬間,巫師突然的猛踢將他踢飛出去。

“現在還剩下多久?”

“折合下來,大概還剩下半個小時,時間不多了。”瑟瑟發抖的東方翼拿著不怎么明亮的手電筒說道,“讓我驚訝的是有一個反重力飛行背包從巫師的銷毀中幸存了?!?

“但是目前也不能拿它做什么……”櫻同樣一邊打顫著一邊說道,“簡直就像夢一樣……”

此時,兩人再度從冰面上爬起,大吼著向對方沖去,又如先前那樣,他們同時抬手。

兩個拳頭對在了一起,產生的沖擊波吹開了飛舞的雪花,他們腳下的冰面亦因此開裂。

令光的拳頭上正閃耀白光,這讓巫師感到奇怪,但他很快就察覺到了這是怎么一回事,并急于將手拿開。

“晚了……”

巫師的整條胳膊突然爆裂開來,碎成一大團黑泥,與斷口不斷噴出的更多黑泥一起撒在了令光的身上。

而令光胳膊上的外骨骼也破碎開來,露出他那血管破碎,滿是黑泥的手。

“調動不了周圍的物質……”連連后退,巫師嘖了一聲,正準備再度沖上去,卻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腦袋。令光已經站在了他的身前,那只尚有外骨骼的拳頭在他眼中越來越大。

無言的重拳砸在了巫師的臉上,一次,又一次……

直到最后一拳將整個頭部外骨骼打碎,露出滿臉鮮血的,巫師的臉。

而憤怒的重拳并沒有就此停下,令光使出了全身的力量去重擊,一如面前是什么惡心的臭蟲一樣令人厭惡。

悲戚的寒風依然在覆蓋天地的陰影中哭泣,雪依然在下著,積雪蓋住了很多東西。

天花板上的正木敬介平靜地閉上眼睛,靜靜聽著圖書館外的風聲。

“這座城市,在流淚啊……”他因為缺水而沙啞的聲音如此說道,“還是我的錯嗎?”

“如果能夠更多的……如果我能夠做到真正意義上的統領,這次會不會又不一樣呢?!?

他的心理正糾結著,卻突然注意到有人走進了圖書館的密室。

一頭血白頭發的青年帶著不羈的笑容走了進來,紅色的雙眸看著天花板上的敬介。

“只是離開了幾個月,月目市真是大變樣了啊,正木先生?!鼻嗄晡⑿χ瑢χ唇槟闷鹆耸掷锏腻?,“我親愛的創造者,追溯根源,畢竟我真正意義上的生父至少還要 80 年才能出生?!?

“你是……”敬介看著拉起弩的青年,瞪大了眼睛。

湖面中央,令光還在不停地揮拳,一邊發出著低沉的怒吼。

“死啊,殺死了所有人的你!你怎么,怎么也不下地獄去!”

本應昏厥,口吐白沫的巫師突然瞪大了眼睛,突然抓住令光的腦袋,猛地往下一摁,重擊在巫師抬起的膝蓋上。

反復提膝,巫師不斷地將令光地腦袋往下摁,直到他站不穩為止,才以正中胸口的一踢將他踢飛。

“好涼……”令光睜開了眼睛,從地上爬了起來,同時黑色的血液緩緩從額頭上流下。

頭部與身體的外骨骼已經完全破碎了,第五階段的時間此刻已經接近結束。

雷鳴依然隆隆,閃電不時劃破天空。

令光突然半蹲了下去,這讓巫師感到有些迷惑,但他很快就猜到這是蓄力。

但他并沒有做什么,只是站在那里,握緊拳頭,無聲地看著這一幕。

“他的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只要能夠接下最后一招,那就是我的勝利了。”

“是我,是我通過了試煉!”巫師心想著,“就這蓄力時間,興許他最后連這一招都使不出來就因為力量耗盡而倒下吧?!?

“躲開?這是不存在的,王不會逃避,尤其是這種強弩之末的孱弱攻擊。完全沒有閃避的必要!”

不過因為頭部遭到重創尚未完全恢復,巫師依然受困于眩暈中,難以正常行動,四處走動然后失去重心跌倒任他宰割,不如站在這里做好充足準備迎擊。

但是,巫師覺得這最后一擊不會有多強。畢竟,強弩之末,其勢尚不能穿魯縞。

“吉良令光,接下來的幾秒鐘里,我會掐滅你所有的希望,然后告訴你,你的悲傷與憤怒毫無意義!”

而令光的無言地向前沖了過去,云端在此刻響起鼓點般的雷鳴。

他起跳了,單腳從空中向著巫師踢下。

紅光在他的腿部亮起,在又一道閃電劃過夜幕時,巫師單手握拳擋在了自己面前。

一拳,擋在了令光的腳上。

強烈的沖擊波直接揚飛了地上的積雪,讓巫師腳下的冰面凹下,產生一個巨坑。

在閃電剎那的亮光中,令光扭曲的身形逐漸恢復成定型。

“時間到了?!?

巫師說著伸手抓向令光,他卻突然踩著他向前一個空翻飛了出去。

在空中的回轉踢正中巫師的后腦勺,順勢又是一個空翻落在不遠處的地上。

背對著巫師,他以單膝跪地的方式立在冰原上,變身也隨之自然解除。

“這樣一來都結束了,吉良令光……”

“是啊,都結束了。”令光也是如此說道,“帶著你的罪惡,去地獄接受為你所害,那些亡靈的怒火吧……”

巫師終于察覺到了不對,身上的外骨骼正在不斷開裂,破碎。

“不……我是不死的!我應該是永恒的!”

“我是不……滅……”

伴隨著裂痕的愈發擴大,他的臉也從中間裂開。

“震蕩,原來如此……我不會被這種……我不會被這種小兒科的東西打……”

最終他還是沒能說出最后一個字,在這之前,他整個人轟然爆裂開來,化作一大團黑泥灑在地上。

沒有火焰,沒有爆炸,就這么這么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冰原上。

“都結束了……”令光緩緩從冰面上站了起來,深吸一口氣,又慢慢呼出。

他感覺的到,屏障正在消散,但是冰原之下,恩納克拉永恒陣尚未徹底毀滅。

它們還活著,那些血肉之塔。

他低頭看了看腳下,準備動身潛入湖底,徹底解決這個萬惡之源。

“不……我不允許你毀掉他,就算我無法君臨,這個東西也不能被毀掉!”

巫師的聲音在令光身后響起,這讓他立刻警覺起來。

但是什么都沒有,巫師的身影并沒有在他身后,只有一團融入黑暗,消散于無形的黑泥,它曾經是巫師,現在只是能夠被令光隨意擺弄的影子罷了。

“附近沒有破面邪靈……不過老爸在這附近,只有他一個活物在附近?!绷罟獍櫰鹆嗣碱^,“幻聽嗎?這到底是……”

“這當然是我,吉良令光,低頭看看你的腳下吧!”

令光的腳下閃起了紅色光芒,可以清晰看見湖底描畫著的符文,這些猩紅色的扭曲字符像是活著的一樣,儼然在水中蠕動著。這些符文鎖鏈相互交錯著,宛若一張巨大的蜘蛛網一樣。

而正身處湖中央的令光,亦是正在這張巨大蛛網的中央。

“這就是為什么我會選擇這里。”巫師的身影出現在冰制的棱鏡中,或正或倒,但無不看著令光,“不,這個東西本來是為了對付某種更偉大的存在。但是恩納克拉永恒陣必須保住,無論是偉大存在還是人類在一千年以后的必然滅亡,只有它能夠阻止?!?

令光試著離開,卻發覺自己被禁錮在此,完全動彈不得。

“一千年后的必然滅亡,你到底在說什么!”

“就算你活到那時,亦無法阻止的,原因不一而必然的末日?!蔽讕煹穆曇粽f著,此時,符文鎖鏈抓住了令光,并拽著他開始緩緩下沉……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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