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庭的時候,橘紅色囚服的堯十七戴著手銬被人押著出庭。
這一次她坐在被告臺上,屬于被告的旁聽席空無一人,反倒是周玲父母坐在原告的位子上,他們身后坐滿了人。
堯十七只是淡淡掃了一眼在被告席上坐了下來。
她的腦子里渾渾噩噩的,聽不清楚周圍的人在說些什么。
那天晚上的所有人都在指認她殺了周玲,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她說話。
就在法官拍桌定案的時候,大門被人推開,“法官大人,我作證,堯十七是正當防衛。”
堯十七呆愣的望向說話的人,似乎是感到不可思議。
吳文路過堯十七的時候,臉上掛著笑,還朝堯十七拋了一記媚眼。
再看向其他人的時候,笑容收斂,嚴肅的臉上滿是正義,有條有理的講述著自己那天晚上見到的,還拜托附近店鋪裝了監控的老板,允許自己查監控。
零幾年的時代,監控沒有這么發達,視頻模糊不清,需要查找的時候,只能自己一幀一幀的看畫面。
吳文自那之后就每天一分一秒的盯著監控給堯十七找證據,一連幾天下來,眼里全是血絲。。
還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拿到了錄制堯十七被扒衣服的視頻。
在提供證據的時候,吳文朝堯十七的方向看了一樣,晃了晃自己手中的U盤。
似乎只要堯十七不點頭,他就不會把這個視頻交出來。
堯十七兩只手攥著,點頭,目光堅定。
原告沒有想到平常在自己面前的乖乖女有一天會變成抽煙,穿漁網襪,畫著濃妝的社會太妹,對自己的同學又是打又是罵的。
這些他們都沒有見過。
法官念及堯十七的年齡還小,還不滿十八歲,加上又是遭受校園暴力,最后判定堯十七屬于正當防衛,不構成故意殺人,判處有期徒刑十年,緩期兩月執行。
正好在堯十七高考后。
堯十七等周玲的父母都走了,她才慢慢的從法院門口走出來。
在法院的門口,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橘紅色的彩霞撒滿了大半片天,換做以前堯十七會拉著媽媽背詩兩句,日落西南第幾峰,斷霞千里抹殘紅。
如今卻是彩霞依舊,人已去,物是人非了。
只剩下一地殘跡。
吳文跟在她的旁邊,身材修長背著手,微微傾身,“小妹妹,你去哪。”
堯十七仰頭看著比自己高出大半個頭的男人,有些好奇,“你為什么要幫我?”
吳文嘖了聲,“小爺心善,見不得有人受欺負,嘿你家在哪啊,我送你回去唄。”
家?
堯十七搖頭,“我已經沒有家了。”
從爸爸入獄,媽媽自殺后,她就已經沒有家了。
“大妹子,我帶你去個地方。”吳文輕拍了拍堯十七的肩旁,揚起唇角微微一笑,“跟我走。”
堯十七任由他拉著坐上了摩托車
吳文騎著車,帶著堯十七上了海島公路。
摩托車車速不是很快,涼涼的海風夾著咸味撲在臉上,耳邊是海鷗在叫喚還有海浪撞擊礁石的聲音,莫名的堯十七的心情有些放松。
吳文找了個地方停了車,給車上鎖。
天已經慢慢暗了下來,海邊的小攤開始營業了。
吳文發現堯十七好像特別怕生人,在他買東西的時候像個小尾巴一樣在他身后,也不敢抬頭看其他人。
有時候他要離開一會,堯十七總會急著來找他。
吳文帶著堯十七找了個少人的地方,徑自在沙灘上坐下來,單手開了瓶易拉罐啤酒給堯十七。
堯十七接過來,喝了一口。
啤酒甜甜的,還有一點辣,喝進嘴巴里還冒著氣泡兒。
沒忍住,咳嗽了幾聲。
吳文笑,“沒喝過這玩意兒?”
堯十七點頭。
“喝不慣就別喝了,袋子里還有面包。”吳文抽過堯十七手中的啤酒。
堯十七微微皺了一下眉,把啤酒搶了回來,咕嚕咕嚕就往嘴巴里灌。
一瓶很快下肚。
堯十七喝完,袖子抹了一把嘴巴。
吳文問,“爽不爽?”
“爽!”
“大點聲,爽不爽?”
吳文一吼,堯十七愣了一下,“爽!”
“再大點聲,沒吃飯是不!”
堯十七憋著氣,用盡力氣大聲的吼,“爽!”
此刻的臉已經微微泛紅。
吳文指著大海,“罵它!”
“好!”
堯十七好之后就沒有下文了,吳文又問,“妹子,你是不是不會罵人?”
一看堯十七這無辜的眼神,吳文就知道這妹子好乖好單純啊,“爺說一句,你說一句,懂?”
“好。”堯十七回答。
“我去你媽的。”
“我去你媽的。”
堯十七跟著重復,可吳文聽著感覺哪里不對,“什么什么不開心的通通都給爺滾蛋。”
“什么什么不開心的都給爺滾蛋。”
“都給爺滾蛋!”
“都給爺滾蛋。”
最后,堯十七醉倒了。
吳文沒問出來堯十七的家在哪里,只好帶回了自己家。
花奶奶還沒睡,一見吳文抱著個姑娘進門,還是個渾身酒味的姑娘,還以為吳文欺負人家了,差點就掄起拐杖收拾孫子了。
一看姑娘這臉,花奶奶臉上那個表情,有些奇怪。
最后吳文把堯十七放進自己的房間,下樓,花奶奶拐杖跺地,緊接著就往孫子身上招呼,“傻孩子,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領,你知道她是誰嗎?”
“奶奶,她沒有做錯什么,為什么什么錯都要她來擔呢。”吳文生生挨了花奶奶一棍子,也不躲。
“你要知道,這孩子要是在咱們家,咱們家可就成了村里的公敵了,明兒一早你就趕緊給我把人悄悄送回去。”
多事之秋,誰都不想碰堯十七這趟渾水。
加上堯十七失手殺了周玲,沒有人來找麻煩都是暫時的。
之前堯十七爸爸出事之后,多可怕啊那些人的報復,菜市場不賣給堯家菜,就算要賣,也是高價賣給堯十七母親剩菜,去米店買米還要下跪求人家賣米,那段時間,堯十七能吃上一口肉都是很奢侈的夢。
吳文沒有花奶奶想的多,他只堅守他認為正確的,“奶奶,這樣那我們與外面那些人又有何區別。”
花奶奶不語,只是重重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