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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么回事?”李束北也沒明白什么意思,問道。
“在第五次回廊中,我就已經察覺到異常,于是在地下留下了一口唾沫,在第六次回廊我開始留意地下,卻沒能找到,所以讓大家停下來,我開始以為被這里的材質吸收了。而后面我又試驗了一次,地下的材質并不能吸收水分。”樂陽說。
“那為什么沒找到?”石非越來越不懂。
“這說明我們并不是在一條回廊里循環,而是確實一直在往上走,直到胖子的離開,我才將這一切串起來,束北,我們一開始就想錯了。”
“哪里錯了?”李束北回過頭,看著樂陽。
“因為‘無限回廊’在魂術界頗有震攝力,一開始我們就直接想到了‘無限回廊’,思想被這種先入為主的觀念所支配,總把所有問題試圖用它的理論來解釋,然而我們一直忽視了兩個問題。”
“什么問題?快說啊!胖子安全么?”石非焦急地站了起來。
黃倏雨一手又將石非按回原地,怒斥:“別打岔!”
“第一,如果我們一進閣里就是這個‘無限回廊’,那么前兩天進來的那六個盜賊去哪了?而且寺里存在這么個危險的回廊,怎么可能這么樣就讓我們進來了。第二,整個回廊都是通體為一色,而且竟能一塵不染,連空氣中都潔凈得可怕。”
“你的意思是?”李束北也沒明白。
“幻境!我們中了幻術,這個幻境應該是個‘無限走廊’,而不是回廊。”
石非稍安,管他的什么幻術、幻境,總比那個不知所云的‘無限回廊’要安全多了,“重點呢,胖子去哪了?”
“破解幻術通常有三種方法,其中一種就是封閉相應的感觀,胖子正是這樣離開的。”
“瞎說,胖子,我還能不清楚!你說的這些,我都不懂,他哪能知道啊!”石非還是有些不信。
樂陽微微笑道:“剛才看到他在角落里打瞌睡,我猜他是睡著了。”
頓時,全場寧靜。樂陽一言,如同汪洋中一葉扁舟救起了迷失已久的落難者,平靜片刻之余,卻依然不知道海中還有多少風浪,扁舟又能經得起多少風浪。
石非很無語,但他知道這情況完全符合他這胖子兄弟的個性。黃倏雨覺得很好笑,卻怎么也沒能笑出來。
半晌后,石非第一個開口:“那為什么我們都在一起,而且在這里我感覺這么真實。”
“幻術體系的強大,不是那么容易理解,我現在了解的也是皮毛。其實更讓我驚嘆的是,明明我們已經意識到幻境,卻仍無法逃離這個幻境。幻術的種類很多,瞳術模擬視覺,鼓術模擬聽覺,表術模擬體覺,我想瞳術、鼓術、表術的集大成者應該能創造這樣真實的幻境。你聞聞黃倏雨身上。”樂陽一瞪眼球,眼球中心自石非處移向黃倏雨。
石非雖是不解,仍把鼻子往黃倏雨身上靠,什么也沒聞出來。
黃倏雨見狀,一腳跺在石非大腳上,將他擊退一米開外,“滾!”
“哦。對了,她身上沒香味了。”石非想了想說道。黃倏雨不知道用的是什么香水,身上總帶著一股淡淡香氣,可能是蘭花香,也可能是桂花香,石非對這個香氣向來不敏感。
黃倏雨聽言,立即用鼻子確認。
“這是說明施術者并未配合嗅術一起使用。”
“樂陽,要施展制造如此程度的幻境,對方魂力要達到什么程度”李束北在一旁問道。
“不知道。我覺得,最少是校尉級,也因如此,我才一直沒往這方面想。”樂陽答道。
剛開始好轉的心情瞬間跌入谷底,如同茫茫黑夜,永無曙光,這是一場沒有希望的對決,作為才入門的魂術師,知道級別是個什么概念。
“臭和尚,騙我們說六個人,其中四個步槍手,一個狙擊手,一個年青的魂術師,主修靈術,屬火!我們該怎么辦呢?怎么出去?”黃倏雨話未說完,發現石非早已把眼睛合上,“對了,大家都不要說話了,我也要睡覺。”
“沒用的,如你封閉了感觀,身在什么地方又有什么區別,當你恢復感觀時,只要幻境還在,你依然會回來。”樂陽道。
石非承認這種環境完全無法像胖子那種怪物一樣入眠,聽到樂陽的話,干脆將眼睛睜開,“那怎么辦,總不能一點希望也沒有吧!”
李束北也覺得無所適從,“坐以待斃也不是辦法。”
“也別擔心,一般幻術的目的是為了讓人產生錯覺,或是讓人內心恐懼,施術者都會把幻境制作得很夸張,有時會是漫天血雨,有時會是無盡深淵。而這個幻境做得如此真實,竟還能讓我們心態平和的考慮問題,這起碼說明施術者并無惡意,再者像這種級別的魂術師對付我們,完全可以做到瞬殺。”樂陽不急不緩地道:“還有一點,回廊的顏色是藍色。”
“藍色怎么呢?”黃倏雨問道。
樂陽道:“藍色又被稱為后退色,可以使人平淡,感覺時間過得快。這說明施術者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想困住我們。所以我們不必要急,到時候施術者自然會讓我們出去,趁這個機會好好感受一下這奇妙的幻境吧,這種機會可不多。”
★懿明寺★
烈日當空,撕烤著這滄桑的大地,本已干涸的地面露出道道裂痕。
萬物都在沸騰,茂密的竹林并未給這里帶來涼意,樹葉也在喘息。也不知是何處蟬不知疲倦地鳴唱著,它們在暗無天日的底下隱忍了一輩子,只為了在這夏日里能夠綻放出最為絢麗的光彩,然后燦爛的逝去。
佛教,這片塵世間的圣地,雖然是世界上‘三大古教’之一,但無論是影響,還是信眾數量卻遠落后于其他兩大宗教,即便是在九州,也只能憑借其深厚的底蘊,勉強躋身一流教派,且不論黨國的軍隊,其他兩大家族的實力也是佛教不可比擬的。在戰亂的‘凜冬時代’,佛教作為塵世間一方凈土也曾繁榮一時,而如今的和平年代各方思想百家齊鳴,魂術大師們各立宗派,又各成體系,禪宗的思想本就是與世無爭,在這個年代更是難以生存。晦澀的佛經、嚴格的戒條也是影響其壯大的主要因素,并且,在這個政黨主導國家的體制中,有了法制與軍隊就夠了,不可能允許這種獨立于法政之外的宗教太過龐大。
爾思站在智坤閣前。剛才在這個地方還有著那一簇陰影,此刻已不知躲到何處。驕陽渲染了大地,映射在爾思的臉上,顯出了閱歷留給他的成熟。此刻他的臉上多出了一分焦慮。
“為什么不進去?”覺夜手執靈杖,站在智坤閣外。
“保護了他們這么長時間,該讓他們鍛煉鍛煉,閣里就這么大,應該沒什么危險。”話雖如此,但臉上仍有著難以隱藏焦急之態,“讓幾個盜賊進去這么長時間,貴寺就不擔心里面被破壞嗎?”
“此閣在建寺之初就已存在,能屹立千年自然有其道理,豈是幾個小賊就能破壞的。”覺夜神態悠然。
“為什么外人能進?”
“本門弟子進入,恐對佛祖不敬,外人自無此戒律,先人既有此規定,自然有其道理。”
“原是如此。唉,他們進去的時間是有點長了,我還是進去看看吧。”
“施主請便!”
微風拂過,給這盛夏帶來絲絲涼意,湖面之上,泛起層層漣漪,一葉木舟隨波蕩遠,風很柔,輕輕搖曳著樹枝。耳畔鐘聲悠揚,風鈴細作,菩提梵唱,共同演繹出一曲神美的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