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紅光閃過，方羽的一掌直接拍向小九的臉龐，然而卻在咫尺之間停住了。目光停在了小九手里的東西！正是從方玉肩上剝下來的人皮。當初方羽就是感受到了有巫女的氣息在，才借方羽的軀體留在了現在的方家。

小九將人皮放入方羽的手中，微微一笑，“你難道……不想知道真相嗎？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真正的巫女是不會輕易死去的……可是，為什么方玉卻死了？”

方羽摸了摸那人皮，那人皮上的紋路很是奇特，忽然像是發現了什么，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見。

笙歌見他的表情有些異樣，便也湊上前去。這人皮上都是一些奇怪的紋路，看著有些熟悉，這不正是那土窯內的圖案么！“這上面的圖案是什么意思？”

小九在一旁解釋著：“這是昆侖仙山上特有的一種封印咒！”

“封印咒？”笙歌覺得有些怪異，“為什么是封印？小說里封印一般不都是用在妖魔鬼怪嗎？難道巫女也是需要被封印？”

“如果是真的巫女，當然不需要。巫女的符文是神賜的，是上天的啟示，又怎么會是封印咒？”小九淡淡地說道，“所以……從一開始就錯了，方玉根本不是巫女。”

笙歌震驚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方玉，此時的她眼中已經流干了血淚，重新閉上了雙眼，如同睡著了一般，“她不是巫女？！那……那她是什么？！”

“是女魃……”方羽緩緩地捏緊了手中的人皮，抬起了頭看向小九，“從一開始，她就是女魃而非巫女！所以……當年會發生嚴重的干旱，也是因為她的緣故造成的？”

女魃？！笙歌有些蒙了，既然她都是女魃了，那為何梁道人還要將她變成女魃，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那你就得問方家人了……”小九唇角浮現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方奶奶長嘆了口氣：“這是當年，方家做的一件天大的錯事。方玉的確是方家的血脈，但是出生后就病危了，如何將養著都不能醫治好。方家老太爺舍不得唯一的女兒就這么病逝，就用從真正巫女那里偷來的秘法來醫治她。然而……卻出了意外……”

“……方玉變成了女魃？！”笙歌出聲問道。

方奶奶苦笑道：“正是！所以，方家才想出了用封印咒來封住女魃的威力。然而……隨著方玉不斷的長大，那股力量卻慢慢壓制不住了。直到有一天，徹底的爆發……”

“女魃所到之處，必定干旱無雨……方玉的力量給方家鎮，帶來了異常嚴重的旱災……”

“我不信！這不是真的！”方羽握緊了人皮，打斷了方奶奶的話語。他實在無法接受當初冒死救了自己的人，竟然是女魃！是傳說中的帶來災禍的存在！她明明那么善良，明明翻山越嶺的去為方家鎮找甘泉，明明愿意為了方儲去赴死。這樣的人，怎么會是……女魃！

“你就不奇怪，為什么方玉救你的時候，竟然沒有被你失控的火焰燒傷嗎？就因為她是女魃，所以才能不畏懼火焰……”小九的聲音清冷，卻如同一盆水一般澆滅了方羽最后的希望。“方玉本來不清楚自己的真實身份，直到她看到了方儲留下的書信，才最終決定用自己的生命來破解女魃帶來的災害。所以，方儲最終找到了我來幫忙布陣……”

小九指向身后的這個陣法，“這個陣法是有兩用的，如果用的好，可以將女魃所帶來的災害，轉變成對一方凈土的保護神。但這需要很漫長的時間，并且中途不能被打斷……事實證明，方家鎮這幾年的土質也非常的好，變成了可以制作紫砂壺的富貴土……不過，卻被魎知道了，所以借機在這陣法上動了手腳，想要喚醒女魃。”

“不過，好在，現在一切都結束了。女魃的元神將留在這片土地上，繼續守護著。而女魃的這副軀體，又正好被這家伙歪打正著的給封死了。”小九微微一笑，摸了摸笙歌的頭發。“一切也算都功德圓滿吧……”

方羽有些挫敗地緩緩跪坐在方玉的尸體旁，眼淚卻止不住流了下來，只不過落下的不是意義上的淚水，而是一團一團的小火球，伸手撫摸著那如同熟睡的容顏，“不管你是什么……你依舊是我的救命恩人……”然后緩緩抬頭看向方奶奶，淡淡地說道，“奶奶……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不過你放心，方羽并沒有死。我附著他軀體的時候，他依然還活著……現在，我就將你的孫子還給你……”

方羽的話音剛落，一團刺眼的火光從方羽的背后緩緩褪了出來，那是一只周身發著青色火團的巨鳥，撲閃這翅膀，緩緩地站定，但卻只有一足。周身還有一些如同鬼火一般的東西在四周圍懸浮著。而方羽如同睡著了一般攤到在了地上，但好在還要呼吸。

小九看到那火團太過靠近笙歌，生怕她被不小心灼燒到，忙將她攬到自己的身后，然后淡淡一笑地看向這只巨鳥：“畢方……好久不見……”

畢方的雪白尖嘴緩緩張開，發出異常尖銳的聲音：“是好久不見……只是沒想到，我再次見到九爺，竟然是在這樣的地方……你還真是如以前一般，喜歡算計令人討厭！”

小九嘴角不屑地一笑，“承蒙夸贊！”

畢方將目光鎖定在小九身后的笙歌，眼中有些異樣，隨即出聲道：“小姑娘……聽我一句勸，永遠也不要相信你身旁的這個人……否則，哪天你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笙歌笑了笑：“放心！我才不信他呢！妖怪，都是騙人的！”

小九微微蹙眉，眼中瞬間的殺意一閃而過，但隨即笑道：“不帶你這樣挑撥離間的。房東姐姐要是不收留我，我就可就慘了！到時候，我可就只能去賴著你了！”

畢方一扇翅膀，冷哼了一聲：“你要是敢來！我就把你那身毛發燒個精光！”然后從身上啄下一片翎羽，交給了小九，“這是交易的代價，希望你善用……”

隨即不再理會小九，對方奶奶微微一躬身，“奶奶，我要離開了……應該，不會再回來了……今后，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方奶奶的眼中隱忍著淚花，這些年來她早就把畢方當成了自己的親孫子，如今雖然方羽無恙值得高興，但依然舍不得這只巨型的火鳥，“好……我會照顧好我自己，你也要好好的……”

畢方揚天長鳴了一聲，將方玉的尸體背負在身上，扇動起翅膀。一陣颶風呼嘯而過，再看時，那青色的火團已經徹底遠去了，而地面上的那些殘破的尸體，也被順帶著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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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經·西山經》：“有鳥焉，其狀如鶴，一足，赤文青質而白喙，名曰畢方，其鳴自叫也，見則其邑有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