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實拼命拉住她。

丁：王忠實，你，這個五一放假期間就搞好這件事情。你搞不定，節后我找律師來，保證結果比我說得差。你不相信可以再去研究一下離婚協議關于房產的約定。

公婆：兒子，是這樣嗎？

王忠實顫抖著，臉部肌肉上下晃動著，才一年不見，他竟然老了那么多。

王忠實：是，是。

婆婆：我看這樣也好。你這個新媳婦太鬧騰了，我和你老爸年紀大了，也吃不消。你就讓她媽媽來幫你帶孩子，我們貼錢。一個兩千，兩個孩子四千。好吧？這樣大家分開過，都舒坦。

那女人聽到錢，耳朵尖了起來：四千怎么夠啊？現在孩子的奶粉錢一個月都要四千呢，以后還要學前培訓、舞蹈繪畫才藝，哪一個不要錢啊？

婆婆：如果孩子要學習培訓，我們爺爺奶奶另外再出。每年生日過年，每人再給一萬。這下總行了吧。

那女人一聽不言語了。看起來，不是我一個人這么想，她也早就不想和公婆、我女兒合著過了。

忽然那女人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變卦了：那不行，那邊的房子寫著你們老兩口的名字，你得把房子過到忠實和我的名字下面來，否則我一點保障都沒有。

婆婆怒了：那不行，現在結了又離的那么多，萬一你和忠實離婚呢，我們的房子就要分一半給你。你這算盤也太精了。

那女人：什么叫算盤太精了，誰結婚不買房呀。我現在愿意去住老房子，你還計較這個。算了，還是我走吧！

王忠實拉著了她：媽，你看要不這樣，你把房子公證一下，你和爸過世以后，就給我們不就好了嘛！

婆婆看著王忠實：你，你，不是早就想好了吧。

王忠實：公證也沒什么關系。

這個王忠實以前雖然很爛，但是從來不會在這些事情上花心思。現在，怎么這樣了？這不是明擺著算計公婆嗎？

即使國外很流行提前公證，可是這是中國，提前公證，并且在父母很健康的情況下，還是不太多見的。

我又跳起來了，以前我沒發現自己是個斗士。

丁：不行。

王忠實看著我：你又怎么啦？

丁：天嬌是孫女，她也有繼承權呢，被你這么一搞，不是沒她什么事情了嘛。

王忠實：那你想怎么樣？

丁：哼。我不知道你想怎么樣？市中心的房子是爺爺奶奶的，我沒發言權。你們自己去弄吧。天嬌，晚飯吃了嗎？我們讓爺爺奶奶他們商量，你陪媽媽去湖邊散散步？

天嬌點點頭。我從來沒有在女兒臉上看到她這么懂事的神情。才一年而已，這個孩子變了太多！

湖邊，因為疫情的關系，人沒有往年多。

天嬌默默地在我身邊走著，想著自己的心事。

丁：學習還好嗎？

天嬌：嗯，還行。

丁：有沒有想考的大學？

天嬌搖搖頭。

丁：和同學們處得怎么樣？

天嬌：他們都挺幼稚的。我不喜歡和他們玩，我喜歡一個人。

我突然明白過來，天嬌說的幼稚是什么意思了。破裂家庭的孩子要比其他父母齊全的家庭的孩子敏感，這是我給孩子帶來的問題。

我抓住天嬌的手：孩子！媽媽給你的生活帶來痛苦了。

天嬌：媽，那不是你的錯，是壞人害你的。

我摟著天嬌：媽媽，永遠在你身邊。

天嬌：媽媽，我能跟著你嗎？

丁：當然可以。

天嬌：媽媽，你不會再嫁人吧。那我又會再多個弟弟或妹妹了。

我笑了，這個傻孩子。

丁：媽媽早就想明白了，這輩子絕對不會再嫁人。你不會再有弟弟妹妹的。媽媽只有你一個。

天嬌：媽媽！

丁：好孩子！

事后，王忠實一家人商量的結果是，綠城那套房子還是他們住，他們包括爺爺奶奶、王忠實、他的新老婆還有他們的一對雙胞胎兒子；市里面那套老三房給我和女兒住，房子直接過給天嬌，綠城的房子直接過給王忠實。算盤打得挺響。我問過天嬌的意見，天嬌很愿意這樣處理。我問王忠實把我去年的贍養費還回來，他說結了個婚用了一半，還了我一半。

于是，一趟五一之行，我之前夢想的簡單的和女兒在一起的生活竟然實現了。不但實現了，而且我還拿回了一半的贍養費和一套市中心的老三房。以后，我和女兒的房子不用太過于擔心了。

我回想去年視頻事件之后，我跳樓自殺，到今年一年間的事情。從向死而生、一無所有到擁有兩套商務公寓到拿回一套老三房，最重要的是能夠和天嬌在一起生活。

我想我的人生低谷已經過去了。從今以后，我會越來越好！

五月十日，我和天嬌搬進了市中心的老三房，我學做了幾道西餐來慶祝我和女兒的新生活。門鈴響起，殷柔雅拎著女兒最喜歡的草莓蛋糕來了。我沒空招呼她，忙著廚房的事情，讓她自己招呼自己。她最喜歡和天嬌玩，去逗弄天嬌了。

殷柔雅：嬌嬌，來看，阿姨給你帶什么來了？

天嬌驚喜喊了起來：哦，媽媽，你快來看，是李敏鎬的簽名照。

我擦著手從廚房出來：你從哪里弄來的呀？這么大年紀了，還那么活泛。

天嬌一把抱住殷柔雅：阿姨真好。

殷柔雅：這就好了。還有呢？

殷柔雅變出了全套色系的那個女兒最喜歡的袖珍口紅。

我拍了殷柔雅一下：你啊，別把我女兒帶壞了。高中生呢，要口紅干什么！

天嬌：媽媽！

殷柔雅：別理你媽媽，她一輩子不會打扮自己，白瞎了一張好看的臉。我可不能讓遺憾在我們天嬌身上重現，我要把天嬌打扮成班花、校花。

殷柔雅擺弄天嬌的頭發。

我搖了搖頭，回廚房干活了。

不一會兒，我的羊排、薯條、蘑菇湯、烤雞翅出品了。

殷柔雅和天嬌吃得直翹大拇指。

殷柔雅：這么多年，我沒有想過你還有這本事。好吃，比店里好吃。

天嬌：媽媽，好棒！

丁：看在你們那么捧場的份上，我以后天天燒給你們吃。不過可不許說吃厭了。

清風慢慢掠過，市中心的繁華都在眼底。我和殷柔雅坐在陽臺上，看著五月繁華盛開的老城，慢慢地喝茶。

丁：你今天怎么有空來啊？

殷柔雅嘆了口氣：老頭子病了，癌癥，我住回家里了。

丁：還有多少希望？

殷：機會不大。能活一天，就讓他高興一天吧。

丁：過好今天就好。別多想，人生設想不過來。

殷：嗯。對了，有你的一封信。

丁：我的信？

殷：是他的。

殷柔雅將一封掛號信遞給了我，是畢勝紅的。

自從去年分手后，我們已經斷絕聯系了。我閉關寫書，將一切來電設置為阻攔狀態。

我打開一看，笑了。

殷：怎么啦？

丁：你自己看！

信中是一張紅色的喜帖，喜帖上的名字是畢勝紅&XXX。這個XXX既不是邊贏，也不是小楊，而是某位大人物的女兒，常常出現在媒體上的名字。

丁：畢勝紅終于完全走在自己的路上了。

殷：那你呢？現在靠什么過活，疫情過后工作不好找。我還幸虧當年進了自來水公司，收入不高吧，但是穩定。你要是想進，我來幫你想想辦法。

丁：你放心吧。我人生的低谷已經過去，從今以后，我的每一天都是向上走的。

殷：也是！你能笑出來，說明畢勝紅真的已經過去了。

丁：人生下半場，我們一起加油！

殷：我爭取不漏油。

我和殷柔雅放聲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