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冬天的室內讓人非常舒服，一行人來到一個傳統的東北菜館，要上炕的那種。包間里五個人兩兩在桌子的寬邊對坐，留劉凱一個坐在窄邊主位的位子上。

服務員給每個人都加了熱水，凍透了的幾個人脫下被寒氣浸透了的外套，拿著杯子暖手。加濕器在墻角噴出一股一股的蒸汽。

劉凱：“今年冬天怎么這么冷？這才多一會兒啊，我都凍透了。”

佳音：“是，感覺今年溫度奇低，這才不到‘三九’呢，就這么冷了，再往后可都不敢出門了。”

易文：“喲，你還知道‘三九’呢？厲害啊。”

“那是，你以為我只是學習好嗎？我很全面的，謝謝。”佳音挑起秀氣的眉毛，轉而又補充：“不過你也不錯啊，看著像個黑社會一樣，沒想到學習專業雙優秀。果然人不可貌相。”

“額……我是要謝謝你夸我，還是因為你說我是黑社會來跟你打一架呢？！”易文臉色十分精彩。

“啊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說順嘴了。”然而佳音并沒有一點不好意思。

“沒事，反正你不是第一個這么看的。你還能發現我的優點，我謝謝您哈。”易文有點無奈地說道。

費曼曼和周章隔著氤氳的水汽相視一笑。

“笑什么？！”易文和佳音異口同聲。

費曼曼兩只手指支著頭，特意慢慢扭過頭去看佳音，眼睛定定看著她，瞧得對方一陣陣發毛。

佳音：“你看什么呢？”

“我、笑、什、么、了？你、說。”費曼曼故意說得一個字是一個字。

“得得得，沒跟周章學點好。”佳音慌忙扭過頭去。

“哎哎，別傷及無辜啊！我可是良民。”周章趕緊找補。

“得了吧啊，就你最騷。”易文報仇。

劉凱實在看不下去了，沖門口叫道：“哎，勞駕點菜！”

“不過話說回來，我真替你們高興，四個人都進了，連我都知道這個比賽還是很高規格的。”周章正色道。

“嗯，確實有點意外，不過壓力也隨之而來了。”佳音說。

“好好練，盡人事聽天命。”易文總結。

“今天我請啊，給你們慶功，祝賀你們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周章宣布。

“啊！謝謝周老板，我要再加個拔絲雞蛋！”佳音興奮得食欲大開。

寒假被嚴酷的寒冬裹挾而來。

今年冬天街上的人十分少，即便有也都行色匆匆，裹緊衣襟，生怕漏一點風進去衣服里；尤其晚上，見了面也不輕易開口說話，非說不可也就寒暄兩句就算，主要是因為一開口說話就牙疼——凍得！

這種天氣總是很好睡，每每睡到太陽出來了還不想起。

這天費曼曼還在做夢，突然枕頭底下的手機開始震，費曼曼起床氣滿值地從床上彈了起來，抓了抓頭發，拿起電話也沒看是誰就按下了接聽。

“喂，誰。”

對面傳來低低的有點沙啞的聲音：“曼曼，你還沒起嗎？”

這沙啞的聲音如同鈍刀子在柔軟的心肉上挫了一下，費曼曼登時一個激靈，先看了看電話是誰的，立刻清了清嗓子，換了一副好聽的嗓音：“哦，起來了。怎么了嗎？”

電話那頭還沒說話，先笑了，笑得有點輕還有點寵：“我還不知道你嗎？是不是吵到你了？要不你再睡一會兒吧。”

費曼曼一灘泥巴一樣把臉往枕頭上一拍，還沒說話先哼哼了幾聲：“不用不用，唉呀昨晚有點興奮，所以都后半夜了才睡著，睡得也不是很好，一直做夢。”

周章聽她一早迷糊軟綿的聲音，突然覺得有點口渴，一邊起身去拿水杯一邊說：“聽說，如果一個人失眠了，那是因為她出現在了另一個人的夢里。難怪你失眠了。”

費曼曼：“怎么說？”

“我昨晚夢到你了啊。”

“夢到我在干嘛？”

“夢到你穿著禮服在彈琴，特別美，我拿了一大束花送給你，要向你求婚，你說嫁給你可以，但是我要喝紅棗枸杞烏雞湯。”周章說完之后沒控制住，又開始笑。

“啊？這都哪跟哪啊？”

周章：“是啊，你怎么那么無厘頭？”

費曼曼：“是夢里的我。對了，我穿的哪件禮服？”

果然無厘頭，還關心自己穿的是什么禮服。

“你呀，穿得是咱們第一次專業考試那件，棗紅色吊帶禮服。”周章說，“我那個時候都看呆了，沒想到你校服里面居然藏了這么美的一個人。”

“切，什么意思，我穿校服不美嗎？”費曼曼裝生氣。

周章：“你在我眼里怎么樣都是美的，校服也好禮服也罷，你就是你，我愛的是你的靈魂，雖然皮囊我也愛。”

費曼曼被這一早的糖衣炮彈徹底轟暈，半晌才反應過來，“你剛剛是說愛我嗎？”

“嗯，對。你再說睡會兒吧，乖，我就是夢到你了想第一時間跟你分享，沒想吵著你睡覺。”周章低聲說。

費曼曼早起血糖低，但這一堆甜言蜜語早把她的血糖血壓激起老高，哪里還能睡著。不過她還是應了一聲“嗯，好”就掛斷了電話。

掛了電話之后，費曼曼把臉埋在枕頭里使勁蹭了好幾下，好緩和剛才聽到的那番話帶來的強烈沖擊。

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整張臉都是桃紅色，跌跌撞撞喝醉了一樣走向衛生間洗漱。

她望向鏡子里的自己，一張春色蕩漾的臉，笑意藏都藏不住，嘴角怎么也壓不下去。

不不不，不能這樣，怎么這么沒見過世面呢？！

費曼曼恨自己心思比臉盆里的水還淺，這點開心簡直裝都裝不下，滿滿地往外溢。于是她就這么咧著嘴完成了平時洗漱的步驟，不同的是，今早的牙膏泡溢出來很多，可能是因為她咧到了耳根的嘴。

其實周章沒有說出口的還有：你最后答應了我，說讓我跟你一起去菜市場買材料，買好材料煮好湯，喝完湯就去結婚，正好禮服也不用換了，然后我們就穿著禮服去菜市場了。

周章站在廚房，還在看著通話記錄出神，嘴角不知不覺上揚。

今天的太陽特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