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平不淡的過去，除了香霧時不時犯病，自殘被黎清輝阻攔，但是好歹沒出大問題，其他的日子很平靜。

十二月的天時不時就從和煦暖陽變成烏壓壓的狂風大作，香霧不以為然，A城冬天，在她來的這幾年，年年如此。

傷筋動骨一百天，雖然說長不長，但是也不短，香霧的傷不是很嚴重，在醫院呆了個把月，就每天嚷嚷著要出院。

醫生每天來好幾次，終于在臨近年關被告知可以出院了，石膏一拆，香霧立馬收拾東西準備滾蛋……呸，出院。

“我一路向北，離開有你的季節……”嘴里哼著歌，開心的眉毛都快飛起來。

黎清輝從門外進來，拿著辦好的出院手續，看見香霧性致沖沖的哼著歌收拾東西，“能出院就這么開心？”

香霧頭都沒回，“那肯定。誰擱這兒呆個幾天都受不了。”

黎清輝抿了抿唇，出院了就這么代表沒法子和她時時刻刻在一起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是的確也沒時間再陪著她了，近一個月，他照顧香霧，手中堆了很多工作。

雖然現在還沒有正式上課，但是離開學也只有兩周了，過完年再一周就開學了，他的課程也沒有安排好。

看來這下有得忙了，黎清輝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感到頭痛。

“你怎么了，頭痛嗎？”香霧把換洗的衣服收拾好，又把數據線什么的裝好，環視了一眼屋子，確定沒有被遺忘的東西后，轉過身，就發現黎清輝按著太陽穴。

“是不是最近照顧我，沒有休息好？”

黎清輝長得高，187，香霧打死撐一下，165，眼下，香霧站在黎清輝身前，仰起頭看著他，他垂眸，猝不及防闖入一泓秋水。

女孩干凈沒有一絲雜質的眼睛，一直盯著他，卷翹的睫毛一眨一眨，滿眼的疑問。

黎清輝的心好像被螞蟻爬過，癢癢的，他想要把女孩摟在懷里，狠狠的親，誰讓她動不動就勾引他？

黎清輝被香霧的眼睛擾亂了心神，好半天沒緩過神，香霧把手在他眼前揮了揮，白皙的小手遮住了香霧勾人的桃花眼，也隔絕了黎清輝熾熱的眼神。

察覺眼神被遮擋，黎清輝緩過神，回想起剛才女孩的質問，明明想說沒事，話到嘴邊，不自覺改了口。

“對，有一點。”黎清輝把香霧的手拉下來，聲音溫柔，仔細聽還能感覺到有一些委屈，“所以，香霧你要負責。”

香霧：“……？”

黎清輝的指腹在香霧的手指上磨挲，香霧皮膚本來就好，像剝了殼的雞蛋，滑嫩又白，摸上去極為舒服，讓黎清輝愛不釋手，一時間竟放不開。

平常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放云香霧這兒根本不他媽管用，不禁想摸，還想抱，想親。

香霧的手被揉捏，黎清輝手指的涼氣撫過香霧溫熱的手，竟有些冰火兩重天的感覺，香霧感到手指正被一根根掰開，另一只手的指尖正打算從指縫鉆進來。

香霧的潔癖又犯了，她實在是無法忍受，這種肌膚之親，不要說牽手，就算是不小心被觸碰，哪怕是隔著衣服，香霧都能感到胃里翻涌著惡心。

連忙把手抽回來，香霧不動聲色的把手背到背后，使勁的在衣服上擦，手指被衣服布料摩擦，泛起紅，香霧沒轉過頭去看，只是憑感覺，手上的動作愈發用力，全然不顧手指泛紅發疼。

嘴上卻沒表露半分，仍然回話，“好，你想要我怎么負責。”

不知道黎大醫生怎么變成了現在這個沒臉沒皮的樣子。

“我接下來兩周都很忙，可能會來不及吃飯，你每天給我送飯吧。”

一貫冷峻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只有上挑的眉毛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愉悅，剛才香霧的手抽回去空落落的手還有些不習慣，指尖微屈，似乎還在回味著香霧手的溫度。

香霧點了點頭，“好。那我先下去辦出院手續。”

說著就往門外走，香霧悄悄把背后泛紅的手挪到前面，不想被黎清輝發現，卻不料黎清輝伸手拽住了她胳膊。

黎清輝抓住香霧的胳膊，第一反應就是太瘦了，胳膊被他寬大的手包裹住一圈，隔著厚厚的衣服都能感覺到骨頭硌人。

眉頭下意識一皺，“你太瘦了，多吃點。”黎清輝發覺自己跑題，不自在的咳了咳，“出院手續我辦好了。”

手離開香霧的胳膊，黎清輝想著要讓香霧多吃點，長胖些，把手伸進衣兜，拿出幾張單子，一張一張給香霧說，“這是出院單，這是費用單，這是一個藥品記錄單。”

把單子遞到香霧面前，“你放好。”

“嗯，謝謝。住院費我會發給你。”香霧拿起單子粗略的看了眼，折了幾折放進上衣口袋。

“那走吧。”香霧把包背上，又把換洗的衣服提上，“走吧。”

黎清輝自然的彎腰接過香霧手中的袋子，沒說話。

香霧愣了一下，“嗯？”這男人干啥，體貼女生？不錯不錯，有暖男潛力。

香霧幾步追了上去，和黎清輝并排走著，踮起腳拍了拍他肩膀，“不錯嘛，兄弟，懂得憐香惜玉。”

黎清輝眼眸瞬間變冷，這女人把他當兄弟？但是看著香霧嘰嘰喳喳動個不停的嘴和臉上看上去還算開心的神情，心里的火也發不出來。

算了，現在是兄弟，以后也不一定。

黎清輝彎了彎嘴角，摸了摸香霧的頭，“乖。”

香霧彎了下腰，把頭從黎清輝手下移開，有些尷尬的朝黎清輝笑了笑，不動聲色的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我好幾天沒洗頭了。”

黎清輝心里一陣悵然，“嗯。”

兩個人并排著走出醫院大門，香霧仰起頭，感受著溫暖的陽光灑在臉上，冷冰冰的身子也漸漸回暖，猛地吸了口氣，“果然還是外面的味道好聞。”

香霧垂頭，嘴里喃喃，“好像有些舍不得死了呢……

這么舒服的陽光，我要是死了，就跟我無緣了啊，再多活一陣吧。”

香霧毫無生氣的眼睛好像突然有了光，只是太微弱，像被風吹著的蠟燭，微弱欲滅。

“我還要等李詞回來，我還不能死。”

胳膊酸痛，兩條腿也分外沉重，就從醫院出來，她都得大喘氣，她能感覺到她的身體機能在急速下降，但是她為此毫無辦法。

只得用盡全身力氣，她想活著，至少這一刻，她想。

黎清輝離得有點遠，沒有聽清她在說什么，剛把身子挪過來，就聽見她嘴里念著李詞。

李詞？

李詞？？

心里泛酸，像喝了一瓶子醋，那個李詞怎么能讓她有活的動力？但是他卻無法真的討厭李詞，因為現在的他，沒有辦法讓香霧活下來，只有李詞可以……

外面的天暖陽高照，黎清輝心里卻是無邊荒野，還伴著黑壓壓的烏云，只有荒野中間，有一朵白色玫瑰。

心尖被針扎般刺痛，他無法忍受他的香霧心中心心念念著另一個男人，明明是濃墨般的眼睛，現在已經被欲望和憤怒充斥變得通紅。

說出口的話卻溫柔至極，“香霧，我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