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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心口不言

見到阿暖這樣的厲聲喝車,車夫嚇得不行,還是駕車離開了,原地就只留了辭淵一個人。

他只是她的影子,又何德何能成為她心中一直牽掛的人呢?

自己明明知道是一個不值得托付的人,他的身上還有不能放棄的使命,九王待他恩重如山,他又如何能夠放棄幫助素和亦嵐奪嫡的事情呢?現(xiàn)在他所能做的不是讓阿暖有著放棄公主之位的念頭,而是更好地保護她。

唯一能夠護她的,只有自己了。

阿暖坐在馬車中,還是不忍掀開簾子朝后看了過去,辭淵更在往著馬車的方向走過來,但是人的步伐怎么比得過車輪的快,慢慢的人影就越來越小了。

哪怕辭淵騙她一句,她也還是會開心的。

她知道自己不能選擇,知道自己不能放棄這樣的使命,更知道身份有別辭淵不會喜歡自己。

但是哪怕是聽一句欺騙的話,她也還是會開心的。

哪怕她知道辭淵是騙自己的——

她沒有會百霜閣,而是去了公主府。

她還在賭氣,這個時候并不是很想看見辭淵,越見,心中的怨就越大。

若淳見這么晚回來也是詫異,原本是聽說她和辭淵去了鏡屏山,那里風(fēng)景可甚是美,阿暖難得想要出去玩玩,怎么怨氣這么大就回來了。

但沒有見到辭淵啊。

“你不是去鏡屏山了嗎?”阿暖下了車之后直奔閨閣,臉上的怨氣一直沒有消除,手中還抓著衣角,是不是氣憤的甩了甩,完全就像是小孩子脾氣。

“氣都被氣死了,還有什么好去的。”

“辭淵呢?”

“管他做什么!”一提到辭淵,阿暖便奪了若淳的話,說的若淳也是一臉懵,待到阿暖進了屋,侍女們開始伺候她休息了之后,辭淵才緩緩從府外出現(xiàn)。

他的輕功不差,追上這輛馬車不是問題,只是他不想讓阿暖再生氣了。

“怎么回事,回來這么大火氣?”

樓若淳是個心思縝密的女孩兒,雖然跟阿暖平歲、雖然懂得的不比阿暖多,但是普通的大家閨秀她還是做得來。不然也白費她在阿暖身邊這么久了。

她心思溫柔,對任何人都是一樣,自然是有很多人喜歡她這個性格的。

“沒什么。”辭淵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他和阿暖的這件事恐怕外人都不知道該如何勸阻,只有他們自己才能慢慢化解了。

“你惹到她了?”若淳不緊不慢的詢問,但是辭淵還是沒說什么。

不過照這樣看來,應(yīng)該就是辭淵惹到阿暖了。阿暖對辭淵有意思,外人都看得出來,今日他們兩個孤男寡女去鏡屏山,高高興興的去,會來卻是這樣一番,必定是辭淵惹到阿暖了。

然而這種惹,必然就是感情上的事兒了。

辭淵一直不愿承認,他一直都是裝傻充愣的狀態(tài)。

他一直都把阿暖當成是他的主子,試問哪個主仆之間能夠有感情的。

他唯一要做的就只是保護好她罷了。

其他的不敢多想,他也不能多想——

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上綴滿了繁星點點,仿佛偷窺著人世間的秘密。然而在這樣的黑夜之下,不知道又隱藏了多少的玄機呢?又有多少人在黑夜中喪了性命、又有多少人在黑夜中秘密謀劃著什么?

這個王朝里的秘密,是他們永遠都摸不透、猜不著的東西。

永遠沒有退路。

是夜,很是漫長。

辭淵一直站到了深宵,第一次看到這個平日努力偽裝強大的女人,露出了即使生病時也掩藏著的脆弱。

五年來,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殺的自己身邊,在每一條血路的盡頭等待他,相信他;不知道還剩多少個日夜,不知道還能陪她多久?

這個王朝的秘密是無法去深入挖掘的,阿暖還未陷入其中自然是好,若是真的陷進去了,或許桓風(fēng)羽也會讓那個隱藏在百霜閣的另一個殺手,瞬間殺了她吧。

不過這個時候,有人在憂心忡忡的想要離身的時候,有人卻巴不得抓住這次的機會。

從臨汾回來之后,為了避嫌,白鳴箏再也未去過七王府。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知道外面的傳聞大多都對繾云不利,再這樣下去或許會毀了她名聲。

可右相卻不是這么想的。

名聲怎么樣他不在乎,既然長公主已經(jīng)有意聯(lián)盟,他自然是要把他兒子和七王府摘的干干凈凈。

暮秋初冬的墨樞,街上的寒風(fēng)已經(jīng)徐徐吹來了,不知道隱藏在王朝背后的寒風(fēng),什么時候能消散呢?那層疊的宮殿,那多少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那掩藏在多少人內(nèi)心的瑣事都是這個王朝必然經(jīng)里過程。

白近楓雖然不知道七王爺是怎么做的,但是他這邊,也禁止了白鳴箏之后與素和繾云的見面。素和繾云和素和青珞交好,五公主雖說不再參與朝中之事,但是人人心中都對這個身處外朝的公主不是很放心。

白鳴箏大步沿著石階上去,兩邊守衛(wèi)府門的侍衛(wèi)一見是他,霍然站起,一起彎腰行禮,露出敬畏的神色。

近些日子,白鳴箏也只都是跟著朝中大臣的子弟進行來往,討論著些詩書禮易,當然了還有六皇子,素和清絕。

因為的消息每次都是最快的,清絕是她兒子自然知道的很清楚。知道素和亦嵐已經(jīng)向裕帝提親,在他們會面的時候便開玩笑的祝賀白鳴箏,倒是弄得他一面懵。

“父親!”白鳴箏進了書房的門之后,便屏退了在場的人,“我聽六皇子說,長公主跟皇帝提出,說要......”

話沒說完就被他父親打斷了,“鳴箏啊,你最好跟素和繾云不要來往了。我們白家就你這么一個孩子,你可不能辜負了為父的栽培啊。”

“跟繾云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長公主已經(jīng)向裕帝提出與我們白家聯(lián)姻,若是抓住這個機會,那我白家豈不是助長公主奪位的開國功臣。”白近楓一邊說著一邊喝起查來,好像后面的事兒他都有計劃似的,任何事情都是他深思熟慮想了很久的樣子。“素和繾云與五公主來往甚密,別看五公主不顧朝中事多年,她的勢力還是很大的。”

“長公主要做皇帝?”

聽到他父親說的開國功臣,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如今正是以墟閣天選皇嗣的時候,這個時候不就正是很多勢力在背后密謀的時候嗎。

可長公主不是裕帝的孩子,這要做皇帝,恐怕是不必要的其他手段吧。

“以墟閣所謂的正嫡,都是背后操作的事情。五公主和四皇子雖說的好聽是正嫡,但傅后離世多年,沒有什么根基。若是長公主在這個時候奪了皇位,那我們白家豈不就有享不盡的榮華。”

白近楓的如意算盤還是打得好,從帶不做沒有準備的事情。

果然,素和亦嵐想到的事情,他白近楓也想到了。

素和亦嵐想要一個靠山,拿著紫云會的勢力合作,必定要拿下以墟閣的正嫡之位。而白近楓是想著,如果他在朝中地位能夠助長公主拿下皇位,他兒子也就是鳳君,那白家豈不就是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了。

“可是繾云是無辜的啊。”白鳴箏還沒有從他父親的話語中明白,他現(xiàn)在一心只要他的繾云。

“素和繾云算是什么?一個郡主而已。你以為我白家能跟七王府聯(lián)姻嗎?放著送來的長公主不要,你偏要選這個無權(quán)無勢的郡主,你別辜負了百家對你的培養(yǎng)。”

就算沒有長公主,素和繾云的身份白近楓也看不上,只是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郡主罷了,他的父親也就是七王爺,在朝中照樣是無權(quán)無勢,那他白家何必跟隨。

況且他們的初衷就完全不一樣,白近楓一開始就是婁后這邊的人,就算七王爺暫時屬于中立,但是素和繾云早就靠向了素和青珞。

這樣很明顯的拉幫結(jié)派,還不清楚為什么么?

“五公主不容小覷,她的勢力不過是她現(xiàn)在一直堅持著而已,若以墟閣天選出來,她就是個無權(quán)無勢的公主罷了。素和繾云只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她跟在你身邊根本就幫不了你什么。”

父母當然都希望自己的兒女能夠光宗耀祖,然后光復(fù)門楣,如是白鳴箏取了長公主,做了駙馬,這白家的名聲自然就是好了。他右相的位子自然也是根深蒂固了。

加上紫云會的勢力,扳倒裕帝極有可能,要是素和亦嵐成了皇帝,他白家不僅是開國元勛,他還會是黨朝皇帝的丈人呢。

這樣的好事,他白近楓怎么可能放過。

不過可能就苦了自己的孩子了。

兒女沒的苦短情長,哪個兒女能夠自己選擇自己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個個都是有著各自的目的。

這樣的狀態(tài)之下,哪里還有的真情呢?

不過現(xiàn)在以墟閣的血契快到了,二皇子素和清梵也該要回來了。

離開了七年多了,終于要回來了。

不過阿暖也離開七年多了,她又什么時候回來呢?

阿暖起來之后看見辭淵仍舊在屋外站著,但是這一次她并沒有想要叫住他的意思,換了衣服直接去了書房,都未看他一眼。

這一次她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也不算是生氣吧,是她在賭氣,自己都這樣委曲求全的額表明心意了,那怪有個榆木腦袋就是不明白自己的用心良苦。

是挺氣氛的——

“他站了多久了。”終于還是開口詢問了起來,若淳昨晚上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一早就來了阿暖的書房幫她整理卷宗了。

“站了一夜了,我昨天怎么說都不聽。你們昨晚到底是怎么了,你昨晚回來也是急躁躁的。”

昨晚,昨晚被氣死了。

“他......他就是個榆木腦袋,我說什么都聽不懂。”看似是在抱怨,其實就是故意說給辭淵聽的,阿暖昨夜那么明顯的暗示,傻子都能懂了,辭淵不可能不懂了。

“有些人啊不是不想懂,是不敢相信,她是想聽你再說一遍。”

若淳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解,只能像一個和事老一樣在中間幫著他們化解。若一直這樣生著氣,怕是兩個人心里的誤會一直都說不清了。

“什么不敢相信!這種話就說一遍就好了,我憑什么說給他聽。”阿暖的小孩子脾氣又來了,她在跟辭淵賭氣罷了。然而辭淵聽到了阿暖在書房的話,忽然笑了起來。

果真還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這樣單純的人,他又如何忍心破壞她的單純呢。

他又如何忍心利用呢?

若真的答應(yīng)了,桓風(fēng)羽是不會這么輕易放過阿暖的。

“公主,傳旨公公來了!”

“傳旨?離開皇宮這么多年了還有人來傳旨?”阿暖甚是奇怪,七年來,她雖然偶爾住在這公主府,但是從來沒有人來傳旨。

今日倒是特殊,還會有個宮人來傳達旨意。

“那人說是,奉了陛下的的旨意。”

聽了這句話,阿暖的表情瞬間嚴肅了起來。陛下的旨意?這七年來裕帝對她一直都是不聞不問的,今日還真的是稀奇了。

“你讓他進來。”

那人穿著宮服,像是接了旨意之后直接就往著公主府而來的,手中拿著裕帝給她的圣旨。阿暖依舊端坐在高堂之上,就算是面對宮中人,她還是之前的態(tài)度,哪怕是宣旨讓她進宮,也必然是不可能的。

“殿下,二皇子臨近回朝,開設(shè)國宴,陛下希望你能回去參加國宴。”

回去?

現(xiàn)在是說讓他回去就能回去的嗎?

他離開皇宮七年之多了,她的生父,也是如今的裕帝對她不聞不問,總是到了國家盛宴的時候才想到還有這么個女兒。

為了皇族臉面嗎?

那她的臉面呢?

現(xiàn)在這個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除非是她自己想要回去了,不然就算是裕帝親自來了都不可能讓她回去。

“若我不接呢?”

阿暖言辭狠厲,朝著那個傳旨的宮人,那人也是大氣都不敢出,也不敢說話,想不到公主府的氣氛還是如之前一樣的死寂。

“殿下,畢竟是國宴啊,您與陛下......”

“我說了,我不接——”

她與陛下?

她與陛下是父女,但是生為人父,他真的做到了父親該做的嗎?身為人夫,他又做到了他該做的嗎?

若早知道臉面,那她母親也不會早年夭逝。

現(xiàn)在這樣簡簡單單,那她這七年豈不是白白背負了。這不算是賭氣,她算是為了她自己的臉面,什么事情都不是簡簡單單的來一句請和這么容易的。

她與他是君臣,早就沒了父女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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