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吳慶林從自己身體里退出來林椿才失去意識。

在陷入徹底的黑暗以前，林椿從未有一刻這么后悔自己擁有如此健康的體魄。

使得她能夠親眼看見吳慶林雙目赤紅，掀翻桌子，不顧簪子劃出的血痕，將自己按倒在地上，多年習武的招式在這個發狂的男人面前根本無力抵擋。

他粗暴地撕開衣服……

嘴里不斷地低喃，“你不可以恨我，不可以不愛我，不可以離開我……”

“真是個可憐人，都到了這一步，心里想著的，竟然還只是情愛。”林椿想著，閉上了眼睛。

居然閉上眼睛便回到了自己被抄家那一天。

夜里突然來的龍衛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他們放肆的從前院開始殺人。

守夜的婢女們拼死替林椿的擋住四處翻找的龍衛。

而自小相伴的月蘭將她塞進衣柜里，用錦被牢牢地遮住她，只來得及囑咐一句，“小姐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便跑了出去。

林椿縮在角落里，無聲地落淚，外面此起彼伏的尖叫聲灌入她的耳朵里。

突然世界都安靜了。

一個著厚底靴的人走了進來，林椿聽見他的腳步聲慢慢靠近，又遠離，好似在四處參觀。

“嗯。”一聲吸氣，“阿椿，你好香啊。”是吳慶林。

不知道他此時是拿著什么在聞。

林椿的心跳因為驚懼而加快，她努力屏住呼吸，卻感覺胸腔里噗通噗通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阿椿，你再不出來，你的家人就要被我殺盡了。”

彌漫開來的血腥氣中，林椿被兜頭罩在錦被里，盛夏悶熱，綢緞原本因為絲滑而顯得涼爽，如今在這樣更深露重的深夜里，卻顯得砭人肌骨的陰冷。

林椿打了個哆嗦，頭在木板上嗑出聲音。

凝神細聽的吳慶林露出滿意地微笑，嬌妻袍子一邊擦拭著佩劍上的鮮血，一邊慢慢走進，輕聲，像蠱惑人心的狐貍精一般道，“阿椿我聽見你的聲音了，再不出來，你忠心的小丫鬟，可就被我屬下殺掉了哦。”

“好。我出來，但是你不要再殺了。”林椿平靜地用自己此生能想到的最楚楚可憐的聲音回話。

“我答應你。”吳慶林松手，劍身沒入劍鞘，發出金石爭鳴聲。

“反正從今以后，除了我，你誰也不能依靠了。”吳慶林拉開衣柜，攤開的手心伸到了林椿面前，五指纖長白皙。是擅長書畫的手，也是殺人的手。

夢境在這里戛然而止，林椿從床上坐起，只覺得自己背后冷汗浸濕了衣服。

“阿椿。”吳慶林看見林椿醒來，驚喜地喚道。

此時同樣驚喜的丫鬟也彈出來，大喊著，“娘娘醒了，娘娘醒了。”跑出門去。

林椿偏過頭不看吳慶林，又沉默地躺了回去，哪怕是太醫說完娘娘已無大礙，只需靜養便可后，吳慶林問是否要見母親她也不曾再開口。

以沉默應對一切，好像將自己裝進一個蠶蛹里，對抗除她以外的整個世界。

這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使得吳慶林又隱隱崩潰。

是你逼我的阿椿，在林椿又一次躲開吳慶林的手后，他冷下臉來，威脅道“我聽聞林國公與世子同阿椿聯系了，只是不知道，朕的安排，他們能逃過一次，還能有逃過第二次的好運氣嗎？”

林椿果然睜開了眼，用痛苦地眼神看向他，輕聲問道，“那么，即使我溫柔小意，陛下就能替他們平反嗎。”

“阿椿以為，國公府上下都是一條心嗎。”吳慶林伸出手指，滿意地在她的眼瞼上描摹，又調皮地一點點劃過她的睫毛，湊近她，在林椿耳邊道，“阿椿讓我在你身旁睡一覺，興許我開心了，愿意替國公府清理門戶呢。”

原來是有叛徒嗎。

林椿沉默到順從地往里挪，任由吳慶林脫衣上床，將她抱在懷里。

許久以后，她眼睛亮亮地看向吳慶林，小聲自言自語般地祈求道，“以后，你可不可以不要打我了，好疼。”

是嗎，阿椿，我也好疼。吳慶林的眼淚從一邊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