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出現了
- 他等在忘川
- 樂宋
- 3103字
- 2020-02-13 10:01:06
過了多久呢,一天、兩天、一個月?我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里,不但隔絕了外面的所有光線,甚至隔斷了所有的聲音,時間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而經過這段時間我才意識到,這樣無聲的折磨,才最難熬。
這段時間,我借著夜明珠的光線將這個密閉空間摸個透徹,沒有找到出口,也沒能與外界取得聯系,而玄岸自上次走后,就再沒有出現過。我喊過、鬧過、大叫過、痛哭過,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怨氣在心中堆積,一個邪惡的想法在腦海中生成,如果能出去,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將何奈弄到陽光底下暴曬,看他痛苦的模樣;第二件要做的事就是找到將我關在這里的元兇玄岸,讓他也體驗一下這種近似發瘋的感覺。
我拼命深吸氣來壓制自己內心的抑郁之氣,可偏偏,胸口猶如燃起一團熊熊烈火,炙烤著。
“啊——”我對著墻壁拼命的大叫著,試圖將體內的抑郁之氣排解出來,只是喊過之后,除了嗓子比較疼,那股壓抑依舊還在。
“你想離開這里?”空氣中傳來一女子的聲音,我一驚,環顧四周,什么都沒看到。
“你是誰?”我對空氣中莫須有的東西喊道。
“你竟然猜不出?”女子似是有些詫異,身后突然一股涼風吹過,我倏地轉過頭,看見了她,一襲紅衣似血的女子。是她,記憶中出現過的那個女子。
“你為什么會在這?”如果記憶沒錯,她應該是上一世的我,我與她本不該共存。
“呵呵,真可憐,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女子訕笑道,她的面孔是極其精致的,一顰一笑,都像是在施咒,蠱惑人心。
“知道什么?你又是怎么進來的?”
“進來?我一直在你的身體里。”女子呵呵地笑出了聲。
我跳離到兩米開外,與她保持安全距離。
“你說什么?”不可能,我的體內不可能還藏著另一個魂魄,一定是幻覺,對,封閉太久導致的精神錯亂,我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而睜開眼睛之時,她還在那里,怎么會這樣。
“很難接受?我就是你,被玄岸封印在你體內的另一個神識,或者說,你是玄岸強行從我意識中分化出來的一種人格,否則你以為為何你的法力遲遲不能恢復?”女子在我身側踱步,不時湊在我的耳邊吹上一口氣,她的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幽香,我倏地退后一大步,與她拉開距離。
“你在說什么?”什么神識,什么分化,我明明就是一個完整的個體,清陽市仁愛院的沙婳。
“真搞不明白玄岸為什么弄出你這么蠢的人格,難道他喜歡這樣的類型?”女子先是對我說道,復又陷入喃喃自語。
眼下這一切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按她的說法,我只是一個人格,連一個完整的個體都算不上。
“我不相信你,麻煩你從哪里來就滾回哪里去。”我毫不客氣道。
女子斜睨了我一眼,湊上前來纖長的手指撫到我的臉上,柔聲道:“還算有點脾氣,不過,我是不會走的,你難道沒有想過我為什么會忽然出現?”
我避開她,女子卻依依不舍地繞到我面前。
“承認吧,你需要我,我之所以出現是受到了你的召喚。”
“你走。”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如果我說,我能幫你離開這里呢?”
不得不說,這句話的確是戳中了我的要害。
“怎么做?”我終于正眼看她,并期待她回答,誰料她唇角勾起一抹淺笑道:“要我幫你出去可以,但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就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自然也沒有平白無故的幫忙。
“什么條件?”
“帶我去找玄岸。”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沒有再笑了,眼神中是若有若無的悵然若失。我忽然想到腦海中那副回憶的畫面,那些記憶是屬于她的,也難怪我對那些過往沒有任何感覺。
“怎么,想好了?”她似乎迫切地想知道我的答案。
“你喜歡玄岸對不對?”她愣了愣,顯然沒想到我會問這樣的問題。
“我想問他要一個答案。”她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但話里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也就是這一刻,我對眼前的這個女子產生一種憐憫。愛一個人,總歸還是卑微的,無論是多么高傲的人,一但愛上了,也會卑微到骨子里,在愛的面前,很容易就喪失了自我。
“成交。”我答應道。
我口中念著女子教的口訣,感受著體內流動的力量,有些東西開始慢慢波動,如同平靜的湖面泛起波瀾,而后波濤洶涌,一股強大的氣流在體內盤尋,似乎要直沖出去,它們翻涌,旋轉,撞擊,似乎再找一個突破口。
身邊似乎有玻璃破碎的聲音,那股力量也開始慢慢恢復平靜,我睜開眼睛,人已在地宮門口。
“答應你的事,我已經做到,現在可以履行你的承諾了。”女子的聲音從腦海中響起。
在密室的時候,我曾說過不想再見到他,不過既然出來了,即便她不提,我也會來找他算賬。
“玄岸。”我三兩步走到宮殿上前,狠狠地踹了大門一腳,誰料大門紋絲未動,反倒是我,腳疼的厲害。這一幕竟然有些驚人的熟悉,我忽然想起,那個她以前不就是這樣做的?不對,我一直被他囚禁在宮殿里,如果他在,不可能這么長時間不露面,唯一的可能就是出去了。
“小姐?”小竹悠悠地飄過,圍在我身邊,我的心底忽然升起一個疑問,這聲小姐,應該是叫我體內的那個她吧。
“小竹。”我聽見她回答的聲音。
“小姐,你終于回來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小竹哭訴道。我覺得小竹自始至終看到的可能是她的臉,至于玄岸是怎么辦到的,就不得而知了。
“找我?”我暫時奪回主動權,難道玄岸沒有告訴小竹我被他囚禁的事?
“對啊,你不在,主人也出去了,我一個人在這里孤單單的。”
“你是說玄岸并沒在忘川?”我打斷小竹的哭訴,抓住其關鍵點。
“主人他出去有一段時間了,小姐不知道?”我當然不知道。不過,他不是說不會插手人世的事,又為何出了忘川,難道是何奈出了事?
“小竹,我有事先走了,你多保重。”話沒說完,我已經跑出地宮,沿著忘川河向出口跑去。
“為什么這么匆忙?”體內人問。
“你的玄岸此時在人間,想見他首先要把我送出忘川。”經過剛才的較量,我知道她有這個能力。
“他出事了?”從她的話里,聽出擔憂的意思。
“不確定,但一定有什么事發生了。”否則他不會平白無故離開忘川。
在她的幫助下,這一次我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逃出忘川。依舊是那片平原,遠處的木屋燈依舊亮著,只不過這一次,老者正站在木屋前,似乎感應到有人的到來。
“你還是出來了。”還未等我開口說話,老者已然率先開口。
“他又猜到了?”我疑惑。
老者點點頭,對我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我猶豫片刻,還是走進木屋。依舊是上次的位置,老者不緩不慢,斟了杯茶給我,方才開口道:“他既然已經算到,那么,你體內的那個應該已經覺醒了。”
“木老還是當年的模樣。”女子幻化出形,在我身側出現。
“你也知道她,她是誰?”
“我是曼珠,另一個你。”女子對我道。我伸出手,指尖穿透她的形體,現在的她是幻影,并不是真實存在的。
“真真假假,都不過一個假象。姑娘,你可知此行兇險,老朽勸你不要出去冒險。”我就知道,這木老是玄岸派來的說客,不過既然曼珠已醒,我和他以后應該不會有太多關聯。
“老伯,如果你面前有一座山,山后兇險萬分,你會選擇止步不前,還是翻過那道山?”
老者沉默,一只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皺眉思考了好一會兒,才突然大笑道:“好你個女娃,竟把老朽繞了進去,罷了罷了,他早已料到勸不住你。”老者擺擺手,干笑道。
“上次送你的吊墜可還在?”老者問道。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墜,將它從衣服內掏出來。
“一定不能弄掉了,關鍵時刻,它能幫你。”老者叮囑道。我記得上次玄岸就是憑這個玉佩找到我的,索性點點頭。
“木老放心,有我在,她不會有事的。”曼珠的聲音有些空靈,可能沒有實體,才會這樣。
“哎,你涉世未深,不知人間險惡。”老者慨嘆道。
我心想他終日待在這里,也不見得能知道些什么。
“老伯,你放心吧,我還有事,就不打攪您了。”我說罷,就要起身,而曼珠有些欲言又止,似是有話要說。
“我在外面等你。”我對曼珠道,率先出了門。木屋外十分空曠,草原一望無際,若人心也可以如此豁達那就好了。過了好一陣,曼珠才出來,她的臉色不算好看,我動了動嘴,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奇怪的是,她明明是一個虛幻的形體,我卻能看懂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