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皇宮內
“良娣?!此話當真?!”
皇上一下子站了起來,雙眼滿是怒火有些不敢置信的俯身前去看任中繼,任中繼低著頭不敢與皇上對視道“回陛下,微臣派人前去查探過了,平原公主確實住在太子府上......”
皇上一把推開堆放在桌子上的奏折怒吼道“混賬!”
任中繼猶豫了一會兒道“陛下,眼下這局面,對南城十分不利,只要公主肯答應,南城的危機......”就能緩解了。任中繼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皇上給打斷了。
皇上被氣的胸口上下起伏著咬牙切齒的說道“別再說了!顧齊寰這個白眼狼!虧我南城還養育了他十幾年,居然讓笙兒去給他當良娣,這樣的要求他也提的出口!”
“陛下請息怒~”
任中繼知道皇上很寶貝這個公主,雖然也有些委屈了蕭南笙,可眼下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陛下......”
任中繼還想說些什么,皇上就立刻回絕道“不用再說了!朕是絕對不會讓笙兒嫁過去的!”
說著就對任中繼揮了揮手道“你先下去吧~”
任中繼無奈的看了眼皇上,畢竟是掌中寶,一時間皇上也難以定奪,就只好退了下去。
“這顧齊寰,果真不是個東西!不僅是個白眼狼,城府還這般深不可測,當初笙兒死命護著他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個人目的不簡單,虧得當初笙兒還為了他差點把命都搭了進去,這扭頭就把我們笙兒給忘了,還娶了個什么平原公主,果然是為了騙取我們的信任,哼!”
得知顧齊寰讓蕭南笙當小妾的皇后氣的手都發抖,從來都是待人平和的皇后第一次這樣不顧形象的罵一個人。
皇上拍了拍皇后的肩膀,安撫道“是啊~只是苦了笙兒這個癡情的種了,我就說當初我讓她嫁到帝都去怎么萬般的不情愿,原來是早就知道了,她舍得從那邊回來,估計也是因為這個吧~”
皇后滿臉憂愁的問道“那陛下,我們該怎么辦?現在這唯一把笙兒送走的辦法也......”現如今,這帝都送不成了,若真的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蕭南笙該如何是好?
皇上笑了笑安慰道“船到橋頭自然直,總會有辦法的,況且還有朕在呢~皇后就不必過分擔憂啦~”
自從上次蕭曲回宮跟蕭曲匆匆一別之后,蕭南笙就沒再見過蕭曲了,本以為蕭曲會來找她的,結果連著好幾天都沒看到人影,蕭南笙正準備去找蕭曲嘮嗑,就在路上碰到了兩個宮女在那細細碎碎的說悄悄話。
“誒!你們聽說了嗎?”
“聽說什么?”
“帝都的太子,就是顧總督,已經和平原公主成親了!”
“什么?!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宮里都傳遍了!”
“啊~那我們的公主也太慘了吧”
“可不就是嘛!當初我們公主為了他跟皇上鬧翻臉還差點把命都給丟了,沒想到卻落得這樣得下場,我還聽說這顧總督想讓我們公主做他的良娣!”
“良娣?!意思就是妾?這也太過分了吧!”
“就是就是!”
小藝見蕭南笙的表情越來越不妙,就趕緊上前叫住那兩個說悄悄話的宮女大喊道“大膽!你們可知這是什么地方?竟敢公然議論公主,你們是不想要腦袋了嗎?!”
兩個宮女轉身一看,蕭南笙就站在身后不遠處,嚇的兩腿直發軟的下跪求饒道“公主對不起!公主饒命!”
蕭南笙像是極力忍耐住自己的情緒走到那兩個宮女面前,顫抖著聲音對那兩個宮女說道“你們剛才說什么?”
那兩個宮女的頭貼著地面,跪在地上不敢吭聲,蕭南笙終于忍不住的爆發了,對著兩個宮女大聲的呵斥道“我讓你們把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宮女二人兩兩相看,聲音比蚊子都要細小的說道“公主饒命啊!剛才的話都是奴婢亂說的”
見兩個宮人不肯說,蕭南笙就怒叫了一聲身后的小藝道“小藝!”
“在!”
“把這兩個人給我拖出去砍了!”
一聽要被殺頭,其中一個宮女就立刻求饒道“公主饒命公主,奴婢說!”
說著就立刻把頭低下顫抖著不敢抬頭看蕭南笙小聲的接著說道“奴婢聽說,顧總督,要,要娶公主做良娣......”
蕭南笙的嘴角突然嗤笑了一下,良娣?他顧齊寰把她蕭南笙當成什么人了?真當自己沒人娶,還要跑去給他當小妾嗎?
蕭南笙咬著牙,克制住自己不停的抖動著的手,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寢殿,小藝剛想跟進門就被蕭南笙鎖在了門外,小藝只好無奈的在門外守著。
蕭南笙進到房間就躺到床上去,眼角有一顆水珠滑落,本以為可以忍住不哭的,沒想到還是流眼淚了,蕭南笙拿起被子把頭蒙住,情緒再也控制不住的躲在被窩里悶頭大哭。
那些與顧齊寰一起的畫面就像是云朵承受不住的水滴一樣,傾盆大雨的灑落下來,每一滴都打的她的心很痛。
小時候的蕭南笙仗著自己是公主,仗著父皇對自己的寵愛,肆無忌憚的在宮里橫行霸道,聽說帝都來了一位皇子,蕭南笙就想去宣誓自己的主權。
但當她看到顧齊寰被人欺負,卻悶不吭聲的默默承受著的時候,蕭南笙不知怎么的就收他做自己的小跟班,還告誡宮里的人不許欺負顧齊寰,后來有一段時間都沒看到顧齊寰了。
蕭南笙就以為顧齊寰回家了,就沒在意,沒想到在大街上遇到了他,那時候他全身都臟兮兮的,蕭南笙就把他帶回了宮里,慕北林就跟她告狀說是宮人把顧齊寰扔到宮外的。
聽到那些宮人私自把自己的小跟班給扔出宮去,蕭南笙就生氣的下令把那些扔顧齊寰出宮的宮人都扔出宮去給顧齊寰報仇。
從那以后蕭南笙不管去什么地方都會帶著顧齊寰,有了顧齊寰跟慕北林這兩個小跟班之后,蕭南笙更是猖狂了,有一次蕭南笙看不慣一個皇親國戚的小男孩欺負宮里人,就讓人打了那個小男孩的屁股,自己也上手了,那個小男孩不服氣,就說蕭南笙是母老虎,以后沒人娶。
哪知一直站在蕭南笙身后沉默寡言的顧齊寰突然上前嗆了那個小男孩一句道“我娶!”
也正是因為顧齊寰的這一句娶她,從那之后,蕭南笙不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拿去給顧齊寰,甚至不讓下人碰一下顧齊寰,若是誰對顧齊寰不客氣,她就加倍的奉還給那個人。
可就是這種從小就萌生出的情感最致命不是嗎?
從小到大,她的世界都圍繞著顧齊寰轉,顧齊寰不開心她就跟著不開心,顧齊寰難過她就跟著難過,明明是蕭南笙收顧齊寰做小跟班,自己卻慢慢的變成了他的小跟班。
長大之后的顧齊寰漸漸的不再需要蕭南笙,但蕭南笙習慣了去找顧齊寰,而顧齊寰也習慣了蕭南笙每天都跑過去找他。
顧齊寰的性格很好,從來不發脾氣,至少在南城的這些年里,蕭南笙從沒見顧齊寰發過脾氣,跟誰紅過臉,每次蕭南笙去找顧齊寰,不管蕭南笙做什么,顧齊寰都會由著蕭南笙。
后來顧齊寰漸漸長開了,從稚嫩的孩童漸漸的長成一張少女見了都想撲到的冷峻臉,宮女開始爭先恐后的想去服侍他,顧齊寰也只是溫柔的拒絕。
見到顧齊寰對別人好,蕭南笙就會生氣,但又害怕自己對顧齊寰生氣,他會不理自己,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顧齊寰總能輕而易舉的牽動著她的喜怒哀樂,可她卻好像從未走進過他的世界。
不管什么時候,蕭南笙有理或者無理,顧齊寰從來都不跟她爭辯,不管她怎么鬧,顧齊寰也從不跟自己置氣,永遠都是由著她胡鬧。
顧齊寰看向蕭南笙的眼神永遠都是溫柔的,溫柔的像滿眼裝的都是她,可當她仔細去看時,卻發現根本就看不到一丁點屬于她的影子。
這么多年來,終究還是她把自己圈起來了,他滿眼的溫柔讓她把自己囚禁在他的牢籠里,等自己反應過來之后才發現已經陷得那么深了。
她真傻,明明親眼看著他娶了別人,卻還不愿相信,認為他是有苦衷的,是迫不得已的,不停的為他開脫,還在期待著他有一天會跟那個女人和離然后來娶自己。
可能是因為不甘吧~才不停的為他找借口,只是這一次,顧齊寰的這一巴掌真的把她打疼了,也算是徹底把她給打醒了......
帝都
顧齊寰坐在書桌前,拿著書卻怎么也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今日任中繼來和親的事。
自從顧齊寰回來之后就一直呆在房間里,也不說話,慕北林也不好進去打攪什么,只能在外邊看著干著急。
羽沭聽說顧齊寰在青州的時候吃的都是饅頭,連府上都沒回就直接去了宮里,回來也一直不吃不喝的,擔心顧齊寰的身體熬不住,就去廚房給他做了些補湯,想給他補補身子。
羽沭端著補湯剛走到房門外就見慕北林靠在顧齊寰房門外的柱子上眼睛一刻不離的盯著顧齊寰的房間,就走上前問道“怎么了?”
慕北林被羽沭突然間的叫聲嚇到了,一下子沒站穩的就急忙行禮道“太子妃”
“太子這是怎么了?”羽沭看著顧齊寰緊閉著的房門問道。
“這......我也不知道殿下怎么了”
顧齊寰從出宮到現在都沒跟他說過一句話,自己也只知道顧齊寰從皇宮里出來之后就一直這樣了。
羽沭皺了一下眉道“我去看看吧~”
慕北林點了點頭就急忙的讓出了一條道。
羽沭走到門口,站在門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敲門了。
“進”
得到顧齊寰的應允之后,羽沭就推門走了進去,見是羽沭,顧齊寰就放下了手中的書,客套的說道“你怎么來了?”
從成親到現在,他也只見過羽沭沒幾面,若不是羽沭出現的話,顧齊寰都忘記自己已經成親了。
羽沭走了過去道“殿下,聽說你們在青州過的很艱苦,我就做了些補湯~”
羽沭端著補湯看著顧齊寰擺滿了書的書桌,一時間不知道該端著還是放下。
顧齊寰見羽沭猶猶豫豫的看著自己,又看了看她手上的東西,顧齊寰將書本挪到一邊道“放這兒吧~”
羽沭將東西放下之后,見顧齊寰又拿起書在那看,始終都沒有要喝的意思,就怯怯的問到“殿下......不喝嗎?”
顧齊寰這才注意到羽沭還站在那,顧齊寰看了眼羽沭端來的那碗東西到“先放著吧~”
羽沭站在原地,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敢開口道“殿下......是有什么煩心事嗎?”
顧齊寰抬眉應了羽沭一聲就繼續看書,看著冷漠的顧齊寰,羽沭眼里有些失落,但并沒有表現出來,見顧齊寰不愿跟自己多說什么,羽沭就只好默默的退了出去。
羽沭退出去之后,顧齊寰就緩緩的把手中的書放下,然后眼睛直直的盯著羽沭剛才送過來的補湯,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惆悵,既期待又有些害怕。
不知道聽到這個消息的蕭南笙心里在想什么,現在蕭南笙恐怕已經知道了自己就是那個讓南城陷入險境的兇手了吧,現在的蕭南笙恐怕已經恨他入骨了,畢竟她要嫁的是一個自己信任了十幾年的仇人。
顧齊寰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該怎么去面對蕭南笙,顧齊寰想過最壞的打算是這輩子都不再見到蕭南笙,唯獨眉想過他們會以這種方式再見面......
南城皇宮內
自從聽到皇上要把蕭南笙送去帝都的時候,蕭曲就沒去找蕭南笙,他怕自己克制不住的就想帶著蕭南笙亡命天涯......
蕭曲在皇宮里到處走著,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蕭南笙的寢殿,蕭曲看著站在寢殿外看了一會兒,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就見小藝趴在池塘邊的欄桿上掏玩那些露水,蕭曲走到小藝身后問道“你怎么一個人在這里?”
可能是小藝玩露水玩的有些入神了,沒注意到蕭曲走近過來,身后突然響有聲音響起,小藝被嚇的差點從欄桿上翻掉到池塘里,好在她下盤比較穩的站住了。
小藝猛的拍了拍胸口定神到“小藝見過齊王~”
蕭曲看了看周圍沒看到蕭南笙的影子就好奇的問道“怎么就你一個人在這?笙兒呢?”
小藝看了眼公主府緊閉著的門道“公主她......”
“嗯?”
“公主她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面了,除了送吃的,其余時間都不讓人進去,自己也不出來,都這樣好幾天了”小藝扣著欄桿無奈的說道。
蕭曲的眉頭緊皺,猶豫了一會兒轉身就往蕭南笙的房間走了。
蕭曲推開門進去,房間里面很整齊,掃蕩了整個房間,發現蕭南笙坐在窗臺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連自己走到她身邊她都沒發現。
蕭曲坐到了蕭南笙的面前,蕭南笙這才發現了蕭曲。
蕭南笙回過神來道“皇叔?你怎么來了?”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樣子~”
“沒什么......”
蕭南笙低下頭,不愿讓蕭曲看到她臉上難過的表情。
見蕭南笙不想說,蕭曲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不過能讓蕭南笙這樣的,除了顧齊寰應該不會有第二個人了吧~
看見蕭南笙這個難過的表情,蕭曲有些心疼,蕭曲坐了下來,把手放在桌子上,滿眼溫柔的對著蕭南笙說到“走~皇叔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
蕭曲沒說話,而是撇了一眼自己放在桌子上的手,蕭南笙將手抬起來,猶猶豫豫的,見蕭南笙這般猶豫,蕭曲就直接牽過蕭南笙的手,把她拉出了房間。
蕭曲帶著蕭南笙到了后宮的那座后山上,山上有一個小亭子,那個小亭子是蕭曲剛到皇宮里面的時候就發現了,而這個后山,應該算是蕭曲的一個秘密基地吧。
兩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爬到山頂上,蕭南笙看著這荒郊郊的野嶺,疑惑的問道“皇叔帶我到這里做什么?”
蕭曲不說話,找了個能看到整個皇宮的位置坐了下來,然后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示意蕭南笙也坐下。
蕭南笙看著蕭曲一臉神秘的樣子,雖然心中充滿了疑惑,但蕭南笙還是坐在了蕭曲旁邊的位置上。
蕭曲帶她上到這里之后就不說話,剛開始蕭南笙覺得很無聊,好幾次都想開口說下去,但是看到蕭曲一臉靜怡的樣子,蕭南笙就沒敢開口。
看著蕭曲一臉享受的樣子,蕭南笙也試著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雖然不知道蕭曲為什么要帶她到這個荒山野嶺的地方,但是在這上面吹吹風好像也不錯。
蕭曲看著這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這個小亭子可以說是包攬了他全部的童年。
這個地方蕭曲剛進宮不久之后就發現了,那時候蕭曲不喜歡跟人說話,也不喜歡與人靠近,但是宮里到處都是宮人,不管自己躲到哪里,都能被找到,于是他就越躲越遠,有一次不小心跑到了后宮來,瞎摸著就摸到了這個山上來。
蕭曲記得他第一次上這個后山的時候已經是很晚了,那次蕭曲還因為害怕,不敢抹黑下山,就在這個亭子上面吹了一個晚上的冷風。
結果那天晚上整個皇宮的人找了他整整一個晚上,負責照顧他的那幾個宮人還差點因為這個被殺頭,第二天他下山之后就被宮人鎖在房間好幾天不讓出門。
從那之后,他每次都趁著宮人不注意的時候就跑到后山去,天快黑時就下山,有時候一呆就是一天,直到后來長大些,宮人也不再管他了,才在這山上呆到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