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蘇醒的時候，已經被捆綁在清兒毀掉的大石柱上。

周圍的人依舊很安靜。安靜到可怕。

小西站在我面前。他也很安靜。

‘樘’

“堂下刀客，你的罪，你的罪…罄竹難書。”

審判長重敲驚堂木，怒目圓嗔。

我看著世人，我也很安靜。

“你藐視神明，修煉魔刀。強占獅爐島，殺人無數。你，你你你……乃當世第一魔頭。來人啊，將此罪犯行車裂之刑，讓其身首異處，軀體四分五裂再無轉世之可能。”

審判長不再審了，他只需要判就可以了。

我依舊很安靜。

可我懷中的扁刀不太安靜。

它徐徐升起，緩緩降落，不急不忙地割開了束縛我的繩索。

“來人啊。此罪犯藐視法庭，拒捕抗刑，罪加一等。”

審判長慌張地往后退去，驚恐得聲音十分刺耳。

我無奈地掏掏耳朵，有些不耐煩。

“做你的朋友真可憐。命都保不住。”

小西不安靜了，他冷笑著揮了揮手，審判法庭上方的大紅布急速落下，我沒有抬頭，我只看到了地上流淌著的鮮紅的血液。

“神賜予我寶器，所以我才能束縛魔的信徒。神要懲罰你們，懲罰一切背叛他的奸佞。神不會忘記你所做的任何事。”

“他們不會死。恨是死不了的。”

我也不安靜了，我終究沒放下我的恨。

“這么說，你承認了。你還沒有死，所以你還在恨。你恨坐在這里的每一個人。恨他們殺死了你的父母，恨他們對你父母的死冷眼旁觀。所以你要煉刀，你要劈開這大地，你要違背神的旨意。你要讓這里所有的人陪著你一起違抗神的命令，你要所有人都給你陪葬。”

“神的旨意是煉刀。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煉刀？真理？哈哈哈哈……”小西笑得癲狂，笑得悲壯，笑得蒼涼。

“人早就不需要煉刀了。煉刀是無用的。神放棄了刀，神早就不要刀了。神放棄了你。你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反抗呢？”

“神沒有放棄刀。是人放棄了刀。”

“十五年前，你和麗麗都沒有放下刀。這里坐著的每一個人都沒有放棄煉刀。”

我不喜歡吵架，尤其是和小西。小的時候，和活著的小西吵架頭疼，現在和死了的小西吵架頭更疼。

“你也是人。你為什么不放棄煉刀？”

“我是一頭獅子，我會煉出刀，我要離開地心。”

“神不允許煉刀。神不允許，你到底明不明白？出去了就是死。”

“誰說的？”我揉揉太陽穴，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神。”

“神在哪？”

“神無處不在。”

“那么，我現在告訴神，我要去救我的朋友。你說神答應不答應？你能聽到神的回答嗎？”

“……”小西沉默了，裝作很認真地等待神的指示。

“神不會和信徒說話。我不相信神，所以神會和我說話。因為我和神平等。我是我一人之神。”

小西還在很努力地感應神的指示，我相信看臺上坐著的也有很多人在等神的指示。

我抬抬手指，手中的刀氣拖著小男孩的扁刀向上飛去，割開了束縛著黑娃和清兒的繩索。再將刀氣一分為二，拖著他們二人緩緩降落。

“你說神賜予你寶器，束縛住魔的信徒。可神的寶器是如此的脆弱，如束縛我的繩索一樣脆弱。”

“你是你一人之神，束縛你的繩索也是神賜予的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