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不出？”

乾一仙君和司樂仙君聞言皆是一驚。

“怎么可能——”乾一仙君不可置信道，“菩提仙君，會不會是司樂剛剛給您的元神太少了……要不讓她再給您一些，再算一遍？”

菩提仙君笑著搖了搖頭，道：“算不出就是算不出，與元神多少何干！”

“可是……”乾一仙君還想說什么，卻被司樂仙君阻止了。

“菩提仙君，您已經是六合之內最強推演了。”司樂仙君盯著菩提仙君，神情認真道，“連您都算不出，那我——還能活多久？”

“啊？”菩提仙君愣了一下，隨即無奈道，“不是，再強的推演，也有算不到的變數。我算不出，不代表它就是兇兆啊！”

“日日不安，糾纏煩躁。”司樂仙君苦笑道，“如今還只是無法靜心修煉，再過些年歲，恐怕會更嚴重。”

“仙君，您就幫她再算一次吧！”乾一仙君也在一旁誠懇道。

菩提仙君哭笑不得，說道：“我說算不出來源頭是誰，又不是說這種不安無法消解。”

“您有辦法？”司樂仙君聞言一震。

“當然有。”菩提仙君點點頭，從袍袖之中抽出一個卷軸、一根玉簡，遞給司樂仙君。

“卷軸是我畫的一道出世符，可保你千年內元神守一，不受因果所擾。”

“玉簡內藏有一道佛門慧劍劍意，你拿去參悟，千年之內，領悟二三成，便足以斬去這段因果。”

菩提仙君仔細解釋道。

“多謝仙君！”司樂仙君感激道。

“多謝菩提仙君。”乾一仙君也在一旁笑道，“我就知道您一定有辦法的！六合之內，征兆因果，都逃不出您大夢菩提的掌心。”

“你這丫頭。”菩提仙君笑道，“越來越活潑了，油嘴滑舌了許多。”

“啊？有嗎……”乾一仙君聞言一愣，連連搖頭，“可能是看到您幫司樂找到解決辦法了，一時過于高興……”

菩提仙君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笑道：“你們，還有什么事嗎？”

“沒有了。”司樂仙君道。

“那就趕緊回去參悟吧，早斬去這段因果也好早了結一件心事。”菩提仙君沉聲道，“畢竟我也算不出，不知之后還會不會有什么變數。參悟慧劍……越快越好吧。”

“多謝仙君提醒，那我這就回去參悟。”司樂仙君起身施禮。

“好，好。去吧。”菩提仙君站起身來笑道，“乾一，你留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我?”乾一仙君疑惑道，隨即想到了什么一般，神情變得沉重。

菩提仙君嚴肅地點了點頭。

“那……司樂，你先去參悟吧。”乾一仙君轉身對司樂仙君道，“等你斬去因果，告訴我一聲，我去找你。”

“一定。”

……

斜月三星洞中，菩提仙君與乾一仙君再次于蒲團上對坐。

“菩提仙君，是我師尊的消息嗎？”乾一仙君著急地問道。

“你師尊？”菩提仙君皺眉道，“最近我沒夢到他。”

“畢竟他才出去六年，而虛無寂靜之地無邊無際。他也許還碰到那令六合陷入昏暗的源頭。”

“那……您覺得師尊，會有危險嗎？”乾一仙君仍是有些擔憂。

“福兮禍兮，誰又說的準呢？”菩提仙君嘆了口氣，神態突然輕松了些，笑道，“還是說說你的事吧！”

“我的事？”

“把你單獨留下，當然要說你的事。”菩提仙君深深地看了乾一仙君一眼，“你和你那器靈的故事。”

乾一仙君不禁愣住了。

“菩提仙君，”乾一仙君有些驚愕，“這……您是怎么知道的？”

“剛剛司樂那縷元神推演出來的。”

“您不是說算不出——”

話說到一半，乾一仙君恍然大悟。

“您騙她了？”

——

仙鼎世界，最北端。

天地之間白藍交織，純凈的雪原與高聳的冰川，構成了視野中的一切。耳畔之間，是凜冽冰寒的獵獵風聲。

“仙君，你看這樣可以嗎？”錢毅搓了搓手，望著眼前自己剛剛構筑好的地形，問道。

“可以。”乾一仙君隨意地點了點頭，有些心不在焉。

“那我放企鵝了？”錢毅問道。

“放吧。”

“是。”

錢毅應了一聲，閉上雙眼，集中精神，一道道幽藍色的光華自身體上向外發散而去，融入周遭的空間中。

遠處的冰川上，隱隱出現了一群群小黑點。

隨著時間推移，黑點數量不斷增多。一刻鐘后，黑點已經覆蓋了一小塊冰川。

“呼——”

錢毅呼出一口熱氣，呼吸有些急促。

創造天仙仙獸，他這是第一次。

盡管有仙鼎世界的靈氣加持，但一次性創造這么多，錢毅仍然很耗費心神。

“仙君……仙君？”錢毅看向乾一仙君，發現乾一仙君正在眺望遠方，面無表情——簡稱發呆。

“嗯？何事？”乾一仙君回過神來，看向錢毅，目光有些復雜。

“極北之地的企鵝仙獸族群。”錢毅指著遠處的冰川和冰川上的黑點，“還有什么要調整的嗎？”

“沒什么要調整的。”乾一仙君看了眼遠處的黑點，思索片刻，道，“就這樣吧。去下一個地方。”

“仙君若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說出來。”錢毅小心翼翼說道，“說出來，心里會舒服些，說不定我還能幫您出出主意。”

說這話時，錢毅內心是不安的。

雖然他和乾一仙君的關系已經算是融洽了，但在乾一仙君心中有事的時候主動開口詢問，這還是頭一回。

畢竟是仙君心神不寧正煩躁的時候，如果自己的主動關心正好撞到槍口上，效果可能適得其反。

但相反，如果自己撞到槍托上，說不定就可以順勢把槍從對方手里卸下來，從此再無槍擊的顧慮……

咬了咬牙，錢毅最終忐忑地將話說出了口。

“說出來？”乾一仙君喃喃道，“可這事如果有些難為情呢？說出來心里也會舒服些嗎？”

“我只是乾一仙鼎的器靈，我能跟誰說去呢！”錢毅耐心勸導乾一仙君道，“我保證以后不和乾一仙君說就是了。”

“也對，就算我說了，你能和誰說呢。”乾一仙君一邊思索一邊說道，“說了才有解決的辦法。”

“對呀。”錢毅連連點頭。

乾一仙君眼神中多了一絲堅定，轉向錢毅，笑道：

“跟我來。”

一朵青云平地而起，乾一仙君已然飄到了天空之上。

錢毅連忙跟上。

……

仙鼎世界的頂端，仿佛一片深邃的海。

幽藍寧靜的世界胎膜，阻隔了仙鼎小世界與外界的聯系，氤氳著無盡的靈氣。幾乎濃郁到成為液態的靈氣，漂浮在世界胎膜表面。

乾一仙君俯瞰著荒涼的大地，輕聲道：“在這兒向下看，看不到極北冰寒之地。”

“極北之地畢竟只是這片世界的最北端，在整個世界之中，不算大。”錢毅回答道。

這……難道要通過俯瞰大地引出什么大道理，進而流露出自己的心事？向別人吐露心事都要保持如此深刻玄奧，不愧是仙君呀！

錢毅心中暗暗佩服。

“我心目中改造過后的世界，極北之地要占到十分之一吧。”

“？？？”

“企鵝仙獸我很喜歡，就讓它們作為極北之地中心的族群吧。”

“你既然能記起那么多另一個世界的生活習慣、家居器具，想必關于極寒環境中生物的記憶也不會只有企鵝一種。不如，再造十幾種，也好讓極北之地不至于太過空曠”

“？？？”

“改造完極北之地，把東西南三極之地也改造了吧。”乾一仙君淡淡道。

“？？？”

“哦，你不要擔心時間。”仿佛沒有看到錢毅逐漸扭曲的表情，乾一仙君繼續說道，“改造四極之地加上造人計劃，你有足足一千年時間來完成。”

“？？？”

剛剛上天之前，司樂仙君不是已經聽進去自己說的話了嗎？說好的吐露心聲呢？想象中的槍托呢？

怎么就變成了——一千年苦工？

錢毅現在的內心，疑惑之中，透著苦澀的冰涼

——

“我只能推演出司樂的因果糾纏來自于你的器靈，而你也涉入其中。”菩提仙君認真道，“如果想解開司樂身上的因果，你就得告訴我你和你那器靈之間的發生的事，我才好想辦法。”

“您不是讓司樂去參悟慧劍了么——”乾一仙君不解道，“怎么……還要想辦法？”

“那因果豈是二三成的慧劍便可以斬去的——”菩提仙君嘆道，“你那器靈，連我都只能推演出他，卻算不透他。慧劍，又怎能斬得掉他的因果！”

菩提仙君接著道：“剛剛我之所以給司樂那張千年界限的出世符，就是為了留下足夠的時間去解決這問題。”

“這……”

乾一仙君有些猶豫。

畢竟，她謊稱自己是司樂，教導器靈小錢仙術，又和他一起改造仙鼎世界的事，實在不像是一個修為高深的仙君所為。而菩提仙君又是整個六合世界中極為古老的存在，比自己輩分高了許多。把這些事說給一個老爺爺聽，總會有些難為情。萬一這事再傳出去……

菩提仙君目光和藹地看著乾一仙君，沒有說話。

斜月三星洞中陷入了安靜。

大約一刻鐘后——

乾一仙君的目光之中突然多了一絲堅定。

仙鼎世界里小錢話雖說的簡單明白，但對自己還是有些幫助的。

雖然事情有些難為情，但總要說出來才能解決。菩提仙君是六合世界中的老一輩仙君了，又怎會隨意將自己的事情說出去呢？就算說，也只能說給自己的師尊元始仙尊。而這件事，早晚是要讓自己師尊知道的。

想到這兒，乾一仙君心中一片舒暢，看向菩提仙君。

“菩提仙君，事情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