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能造人嗎？”
放下手中的高腳杯，在錢毅忐忑不安的目光下，乾一仙君一臉期盼地問道。
“造……什么？”
“造人。”
“人……？”
“對，單純的人，不會修煉的凡人。”
乾一仙君表情認真道。
錢毅咽了口唾沫，思索了片刻，表情有些古怪。
“應該……可以吧？”
“應該？”乾一仙君皺眉道，“那到底是可以還是不可以？”
“采集捕獵，原始部落，這是不會修煉的凡人；士農工商，皇朝國度，這也是不會修煉的凡人。”錢毅說道，“您想要哪種？”
“皇朝國度。”
“皇朝國度的話，”錢毅神情有些為難，回答道，“我一個人恐怕沒法完成，還需要仙君您幫忙。”
“哦，這沒問題，能造就行。”乾一仙君松了一口氣，輕松道，“和你一起造人，說不定對我領悟造化仙道也有益處。”
“唔……”
“那這事先定下，等你改造完仙鼎世界再說。”
“唔……”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嗎？”乾一仙君看著錢毅臉上略顯古怪的神情，狐疑道，“怎么跟受傷了要吐血一樣。”
“沒事——咳咳……”
錢毅使勁咳嗽起來，以掩遮自己心中的震驚與尷尬，伸手拿過茶幾上高腳杯，一飲而盡。
紅酒入喉，一股略帶果香的清涼之感傳遍錢毅的全身。
冷靜了一些，錢毅低下頭，忍不住問道：“造人……在六合世界，有什么特殊含義嗎？”
一秒，兩秒……十秒過去。
乾一仙君沒有說話。
錢毅看向地面瓷磚上乾一仙君的倒影。
光滑的瓷磚在午后陽光的照耀下，清晰地映照出了乾一仙君的表情——隱約有一絲慍怒，卻又有些猶豫不決，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這詞……恐怕是有特殊含義。
錢毅心中一片瓦涼。
“其實——是這樣的！”錢毅咬了咬牙，斬釘截鐵道，“在我那段殘缺的記憶中，另一個世界有一個古老的傳說叫做女媧造人，說的是創世女神女媧創造人族——”
“不要轉移話題。”乾一仙君面色不善，沉聲說道。
“我知道錯了！”錢毅連忙說道，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仙君饒了我這次，下次我再也不敢隨便——”
“行了！”看到錢毅這副模樣，乾一仙君反而忍不住笑了，揮了揮袍袖，轉身向陽臺走去，“看在你無心的份上，下次注意就行了。”
“多謝……仙君。”
錢毅松了口氣，連忙說道。
“對了，你剛剛說造人，這個詞在六合世界倒是沒有什么特殊含義。”乾一仙君站在露天陽臺上，雙手扶著欄桿，眺望遠方，“女媧造人——你記憶中那個世界不是沒有仙人嗎？怎么還會有女媧？”
錢毅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怎么不回話？”乾一仙君轉過身來，卻正看見呆若木雞一般的錢毅。
“只是拿錯了酒杯而已，也不算大錯，不至于……嚇傻了吧？”
乾一仙君一臉驚訝，忍不住道。
“沒……傻，只是，只是，”錢毅緩過神來，使勁眨了眨眼，慢慢說道，“創造人與創造仙獸意義不同，人是畢竟是萬物之靈。我剛剛想到自己要創造人，一時心中激動，恍惚了……”
“哦。”乾一仙君點點頭，恍然道，“畢竟這六合世界上悟透造化仙道的，加上你也不超過一掌之數。能親手造人，興奮激動倒也正常。”
“多謝仙君理解。”
“不過激動歸激動，咱們造人之前，你還得先把這片仙鼎世界改造完。”
“是……”錢毅強努力調整著自己的表情，使它看起來正常。
盡管在六合世界，這個詞沒有特殊含義。但在擁有穿越前記憶的錢毅耳中，這詞兒總是有些令人——氣血翻涌、血氣方剛……
“你今天是怎么了，不是咳嗽就是憋氣。”乾一仙君疑惑道，“哪里不舒服就直說。若是修習造化仙術出了岔子，我還來得及幫你調整。”
“沒事，就是太激動了，沒緩過來。”
“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
“那就好。”乾一仙君點點頭，不再追問，看向樓下，金毛正在眼巴巴地看著自己，只是眼神中明顯多了一絲滄桑。
“小錢？”
“怎么了仙君？”錢毅快步走上前來。
“六年光陰，對仙人而言不過一瞬，它的壽元卻已過半，眼神比當初都蒼老了許多。”乾一仙君嘆道，“去把你兄弟點化成仙獸吧。”
“是。”錢毅點了點頭，身形虛化，轉眼已來到樓下金毛面前。
“從今往后，你就不用我每天喂骨頭了。”錢毅笑道，右手拂過金毛頭頂，一陣翠綠色光輝撒下，落在金毛的頭上。
綠光閃爍間，金毛的身體慢慢飄到空中，身周逐漸聚集起肉眼可見的靈氣漩渦，將金毛淹沒。
錢毅抬頭看向空中的漩渦，一股特別的感覺涌上心頭。
這感覺，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孩子長大成人的喜悅感，又像是自己教子有方的成就感。
總之，這感覺很溫暖。
“咦？”
陽臺之上，乾一仙君眉頭微皺，有些驚訝。
靈氣升騰間，一股強烈的仙威自漩渦之中散發出，四下擴散開來。
幾分鐘過后，仙威漸漸收斂。
靈氣漩渦慢慢降落到地上，緩緩散去。
“金毛拜見主人。”
一副憨厚的中年面孔出現在錢毅面前。
乾一仙君轉過身去，無奈地搖了搖頭，強忍笑意，向屋內走去。
“仙君，現在調整還來得及嗎？”錢毅看著眼前已經成仙的金毛，一臉苦澀，內心幾乎崩潰。
剛剛心頭那種溫暖的喜悅感，轉瞬已被冷冰冰的現實大海沖刷得一干二凈。
“剛剛我問你的時候，你和我說的是真的沒事。”
大門推開，乾一仙君從別墅中走了出來，一臉淡然，但錢毅分明看得出乾一仙君忍不住上揚的嘴角。
“就算我能幫你找出修行錯處，重新調整，也只能讓你之后使用造化仙術不會出現問題。”乾一仙君搖了搖頭，忍著笑說道，“你兄弟，恐怕就只能這樣了。”
“拜見司樂仙君。”
一旁金毛轉向乾一仙君，兩只前爪努力合攏到一起，后爪使勁抓住地面，狗體前傾，費勁地做出了一個躬身行禮的動作。
“難為你了。”乾一仙君摸了摸金毛的人頭，“我和你主人都會想辦法幫你的。”
“多謝仙君，多謝主人。”金毛憨憨地笑道，猛地直起腰來，卻沒能站穩，身體后傾，仰倒在地。
就地打了個滾，金毛站起身來，四爪著地，抬頭望著錢毅和乾一仙君，一臉憨憨的笑容。
乾一仙君右手虛托，一塊肉骨頭便出現在手中。
“你先去玩吧，我和你主人還有話說。”乾一仙君將骨頭遞到金毛嘴邊，柔聲說道。
金毛一口咬住肉骨頭，立起身來，搖搖晃晃向乾一仙君又行了一禮，轉身向遠處奔去，四爪如風，轉瞬之間便不見蹤影。
“仙君。”錢毅看向乾一仙君，表情有些不自然，“我的造化仙術是不是出了大岔子？怎么只有狗頭變了……”
“噗——哈哈哈……”
乾一仙君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走上前來，把右手搭在了錢毅肩膀上，止住笑聲，在錢毅耳邊輕聲說道：
“你知道嗎，本仙君修煉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只把造化神輝灑在狗的頭上。”
“你呀——就只點化了個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