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39.9度
- 那年不惑如沙漏
- 井渝
- 2337字
- 2023-02-08 16:47:04
就在南城和東湖一片恐慌的時刻,夜深得象墨一樣濃時,于政和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了北城的那個家。
陳儀上前接過了他的大衣,厚厚的大衣上的雪已經融化。
“唉……”
陳儀知道,他這是又遇到了難題。
許久,于政和才拿起了手機:
“小魚,明天一早到我這兒來一下兒。”
才從XZ回來的于小魚,正整理著準備送給老爸老媽,還有哥嫂,一眾侄子侄女們的禮物。
聽到手機響起:
“我把我的夢想
賣了三兩三
換來了灶臺上的一日三餐
熬一鍋時間
嚼一口從前
我忽然想念自己
曾經發光的少年
我爬上了屋頂給月亮遞根煙
和你談談我是如何
熬過的這些年
曾胸懷天下曾情長詩短
也曾想要帶著她萬水千山
Leileileileilei
人生路漫漫
世道多艱難
感情就像按揭款
早晚都得還
酌酒三兩三
不敢笑流年
不敬歲月不敬天
敬我的心酸
我把我的夢想
賣了三兩三
換來了灶臺上的一日三餐
熬一鍋時間
嚼一口從前
我忽然想念自己
曾經發光的少年
我爬上了屋頂
給月亮遞根煙
和你談談我是如何
熬過的這些年
曾胸懷天下曾情長詩短
也曾想要帶著她
萬水千山
Leileileileilei”
……
正在拿著手機查看新聞的古昊聽了這樣的鈴聲,不由得嘴角上揚突然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不再是從前UC聊天室里那個唱憂傷情歌的中年男人了,心里不知道何時起,好像滿滿的,很充實。
“老爸,難不成你又是一夜沒睡嗎,現在可是已經半時六點多了,我都已經做完瑜伽了。一會兒我和古昊就過去,給你們帶了些XZ特產。”
“好,快點過來吧。”
疲累的于政和,實在是沒有心情和女兒說話,他的眼前是一張張被蒙上白布的患者。
當于政和說完,他直視著女兒,想看到她真實的反應。
剛剛從一段罪惡感走出來的于小魚茫然若失,她的全身發抖,仿佛突然間得了風寒。
古昊擔心地握住她的手,感覺到的是冰冷。
他舔了一下嘴唇,有點艱難地對他的上級領導說:
“于部長,這不是小魚的錯,您怎么還想連帶……”
“啪……”
沒等古昊說完,于政和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古昊同志,人命關天,雖然說法律上不追究連帶責任了,但那是指不追究刑事責任。父母犯罪,子女受什么影響,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爸……,您這是說的什么意思?”
于小魚依然沒聽明白。
“于部長,我……”
古昊剛要說什么,卻被于政和粗暴地打斷:
“你別說了,小魚當初拿來的數據表明,基因鏈就在其中,也只有楚健雄自己才能研制得出來。而現在……”
是的,目前為止,楚健雄是從感染到惡化,甚至都病危了,卻是唯一死里逃生的一個,哪怕他的妻子,養子都因為無藥醫治而亡。只是,他的心,未免太狠點了吧?
如果是小魚感染了呢?
于政和突然間打了一個哆嗦,猛地用雙手捂住臉,雙眼間驟然已經是溢出了淚。
于小魚望著對面突然失態的父親,對,是父親,在她的心里,也只有他才是自己的父親。
“不……,絕對不行。”
于政和用力搓了把臉,把眼淚硬是搓回去了。
他抬頭,用慈祥的目光看著于小魚:
“小魚,剛從XZ回來,一定很累了吧,好好歇歇,然后回公司上班,別總是放任自流。好了,爸爸要工作了,你出去吧。”
此番舉措,令古昊也有些不解,難道不是想讓于小魚去勸說她的親生父親嗎?
東湖市醫院已經被戒嚴,但于政和還是冒著被感染的風險,雖然說已經穿上了防護服,戴上了護目鏡,但被感染的風險依然是百分之八十以上,而且不能再出去,需要和市醫院患難與共。
當他來到楚健雄的病房時,卻發現,他的病房已經成了實驗室。
只是,此時的楚健雄正在病床上閉目休息。
目光銳利的楚霄,一眼就認出了防護罩下的于政和,便抬手示意,一行人跟著他來到了外面。
楚霄的聲音,是那種能吸引于小魚這種聲控的低磁,可現在,卻象是斷了一根弦的二胡,不單單是撕裂,還伴隨著象是煙道不通的窒息:
“于部長,別逼他了,也別去逼小魚。他……,他知道是因為他才……。于部長,他已經把自己當實驗品了……,嗚嗚……”
已過知天命的楚霄,突然象個孩子般嗚嗚哭了起來。
“你們放心……,他……也許……會成功的。”
楚霄喃喃著,靠在椅子上,好像睡著了。
“霄兒……”
一聲低低的呼喚,卻令靠在椅子上睡著的楚霄猛然驚醒。
“霄兒,到時間了。”
原來是楚健雄在喊楚霄。
看著楚霄熟練地操作,拿出挾在楚健雄腋下的體溫計。
視力只是有點花的于政和,沒用湊近,一眼就看清楚了體溫計上面的刻度:39.9度!
于政和的身子似乎是趔趄了一下,好在他身邊的部下及時扶了他一把。
39.9度!
別說是看過古稀的老人了一就是年輕人,身體達到這個體溫也是夠嗆。
正忙著從楚健雄的動脈和靜脈抽血的楚霄,此時冷冷地說道:
“這已經是我父親第五次注入這種病D了,如果再不成功,那就只能靠別人了。”
“其實,你們不能怪罪我父親。當初,他只是從那種鳥類提取了那種病菌,而非制造。只要是接觸過這種鳥,病菌一樣會傳播。我們……現在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接下來等待。失敗,再一次煎熬中的等待。
被隔離在儲藏間中的張汐,終于再也按捺不住焦慮的心情了,她來到門口,嘶啞著嗓子道:
“你還在嗎?”
“我在……”
只是聲音有些虛弱,許志遠緩緩睜開眼睛,走廊里,也已經放滿了病床,椅子上都坐滿了病人。甚至是,穿著防護服的醫護人員,也在不停地咳嗽,發著高燒。
反而是先前早被隔離的張汐,相對更安全了。
“志遠,你怎么了?”
聽到有氣無力的聲音,張汐的心不覺一沉,她不敢想象:
“志遠,你……你……發燒了?”
雖然是疑問,卻是讓人感覺到已經肯定的回答了。
“嗯,你測過體溫了嗎?”
許志遠閉閉眼睛,他甚至都沒能拿到一支體溫計,因為,體溫計已經脫銷了。
不過,他從全身酸痛的程度感受,他的體溫最少已經達到三十九度了。
“爸爸……”
許志遠此時此刻,最想見到的是父親,只是他知道,父親的境況可能比自己還要糟糕。
是的,此時此刻,東湖市局地下解剖室里的五個法醫,最嚴重的許光輝,也是年齡最大的,已經陷燒到了三十九度多,其中,癥狀最輕的,也已經開始發燒了。
許光輝忍著全身的疼痛,找到了自己的手機,打開備忘錄,敲下了幾個字:
致我心中的摯愛小魚:
當你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