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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夷人的手段

  • 余一丁
  • 卯牛
  • 5056字
  • 2020-12-20 20:00:00

兩個妮子仍在陳平的小木屋內沉睡。

雖然她們的呼吸看起來都顯得平靜而穩定,但是余一丁依舊不清楚二人何時才能醒轉過來,他的治療氣流可以解酒,可以醫治外傷,可以祛毒,甚至可以治愈庫賽人山鷹部落的老族長嘎爾迪的頑疾,讓那個老小子逆天改命多活幾年,但是用在二女身上卻一點效果也沒有。

對此余一丁也是一籌莫展,只能耐心等待。

沒過多久余一丁便從木屋內返身出來,一直呆在屋里看著兩個妮子使得他的心情也變得壓抑起來,于是就出門透透氣,剛出門他便遠遠看見懸崖旁的小溪邊插著一根長長的火把。

在火光的映照下,正有幾名軍士在那里清理一架運輸煤炭的馬車。

這種馬車可不像是給人乘坐的那種,雖然整個車廂顯得更為寬大,還有四個轱轆,但是并沒有頂棚,就像是一個平板車在四周圍了兩尺多高的圍欄護板。

想想也是,這個車架就是用來裝煤的,肯定是怎么便于裝卸貨物怎么設計了,要是那種車廂式樣的對于裝卸煤炭的人來說反而很不方便。

還好峽谷內有這條小溪,軍士們都知道這架馬車會讓余一丁的夫人們乘坐著前往棲鳳鎮,他們先是用溪水將馬車的貨箱里里外外沖洗了一遍,隨后又打了兩桶水仔細地擦拭。

說起來今夜如果不是余一丁在場,面對已經拿到武器的兩百多夷人勞工,可能這幾十名官軍全部都會戰死在這里,沒看見蔡祖明和陳平聯手才與松谷男一人堪堪戰了個平手嘛,從這個方面來說余一丁也算是救了他們一命的人,總不能讓他的夫人們乘坐那么骯臟的貨車不是?

軍士們將車廂清洗干凈后還找來四根木棍綁在車廂的四角,上面又蓋上了一張竹席,做成一個簡易的篷車,這樣一來柳翠和鐘離雪坐在車上也會舒服很多。

青川嶺礦場到棲鳳鎮有三四十里的山路,一路上官軍還要押送那些被俘的夷人勞工,就算清晨出發,到達鎮上最早也是午后去了,二女乘坐一架篷車至少不用被夏日的陽光毒曬。

余一丁看著那幾名官軍在馬車前忙碌,明白這些都是蔡祖明的安排,想到這里他的心頭還是有些小小的感動。

這時蔡祖明也從另一邊走了過來,他在余一丁去照看二女的時候抽空安排了一下陳平和他的手下必須要做的事情。

軍士們不僅要在天亮之前看管好那些被關在大木屋中的俘虜,同時還要挖坑掩埋戰死的五六名弟兄,并將夷人挖出來的那兩條隧道中的武器全部搬到一架馬車上,這是夷人圖謀暴動的直接罪證,到時候要一并帶到棲鳳鎮,幾乎可以認定這些夷人必定會死在這些罪證之下。

只不過接下來這些軍士們只好放棄休息了,不過相比那些死去的和受傷的弟兄,這幾十個軍士還算是幸運的了,無非就是一夜不睡而已。

隨后蔡祖明又讓人將所有的礦洞封存,等到朝廷日后又找來勞工后才會再次進行此地煤礦的開采,不過以晉皇對于開疆辟土的強烈執念來看,青川嶺礦場恢復勞作也不會是太長時間的事,只不過蔡祖明陳平他們并不清楚這些內情罷了。

蔡祖明簡單詢問了一下二女的情況,得知她們還在昏睡時又好言寬慰了余一丁幾句,在他看來再過一兩個時辰藥勁就差不多過去了。

等到和余一丁寒暄過后蔡祖明立刻又去忙他的事情了,既然從余一丁的口中得知她們只是被蒙汗藥麻翻而已,蔡祖明也就沒有太過擔心。

他這一夜不可能再有任何睡意,那些夷人八成明白自己的下場會是什么,如果官軍不嚴加看管指不定要鬧出什么事,剛才蔡祖明已經下令軍士殺掉了五名企圖破壞大木屋逃亡的夷人,這一招殺雞駭猴顯然震懾住了其余的夷人,現在所有的夷人都老老實實地呆在六七座大木屋內。

可是蔡祖明并沒有完全放下心來,每座木屋內都關著二十多個夷人,他們全都人挨人人擠人地被捆坐在地上,一座木屋只有四五名軍士看守,剛才那五名夷人就是趁著官軍去封堵礦洞,看守大木屋的人手已經很少了,這才悄悄地互相幫著解開了捆綁彼此的繩索,然后縮在房間的角落里企圖破壞墻板逃走。

這些木屋本來就是官軍指揮著夷人勞工修建的,估計那些人在修建的時候就留了一手,那座木屋一個墻角的墻板是由幾塊可以活動的木板拼成,平時在底部稍加固定便紋絲不動,就算官軍前來檢查也不容易找到機關,剛好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那幾人便準備趁機逃走。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雖然官軍有一半的人手去封礦洞,但是每座木屋四周還是留有軍士把守,等他們剛剛鉆出來就被察覺,五個人一個也沒跑掉,全部被抓個正著,這回蔡祖明再沒有客氣,直接將這五人就地斬首示眾。

現在每座大木屋的大門全都大大地敞開著,房間的四個墻角都插上火把,兩名軍士就在門口站著監視屋內夷人的一舉一動,這下就算夷人再有什么小動作也躲不過軍士的耳目,而蔡祖明和陳平也不時地在每座大木屋之間來回巡視,絲毫不敢有一絲大意。

余一丁看著這邊沒有他什么事,便回到小木屋內繼續陪伴二女。

出來透一陣氣就可以了,現在好不容易救出她們,剛才又發生了夷人逃跑被抓砍頭的事情,余一丁可不愿意兩個妮子再有什么閃失,最好的辦法就是自己守在她們身邊,而且趁此機會他還可以打坐恢復體力。

其實在余一丁打坐這段時間里官軍完全沒有必要如臨大敵一般死死守住那些夷人,他只要入定后便自然而然地進入神念離體的狀態,四五十丈的范圍早已將峽谷內官軍和夷人勞工居住的這一大片區域完全覆蓋,就算再有夷人想要逃跑,就算可以躲過官軍的耳目也躲不開余一丁的神念感應。

就這樣整個峽谷內平靜地又過了不到兩個時辰,天邊泛起了一大片魚肚白,清晨早起的鳥兒已經在林間歡快地鳴叫起來。

余一丁在兩刻鐘前便收了功法,一個時辰的打坐令他完全恢復了體力,再次查看了一下二女的狀況,她們依舊沉睡,余一丁大概知道蒙汗藥有數個時辰的藥效,就是不知道二女是在什么時候被灌下的藥物,看這個樣子她們只好睡在篷車上前往棲鳳鎮了。

從屋內踱步出來,余一丁大大地伸了個懶腰,打坐后已經讓他神清氣爽,這時便聽見大木屋那邊有官軍的呵斥聲響起,遠遠望去就看見夷人們正依次從大木屋里走出來站隊,官軍將他們二十人一組用繩索拴在一起。

余一丁走過去時蔡祖明和陳平都背著手看著官軍忙碌,他們倆人誰也沒注意已經來到身后的余一丁。

“蔡將軍、陳將軍,這是準備出發了嗎?”

兩人同時轉身,這才看見余一丁,蔡祖明連忙答道,“是啊,天色已亮,我們最好快一點出發,就算現在出發趕到棲鳳鎮也要下午去了。”

“好,那我一會兒就去把她們放到馬車上。”余一丁在打坐的時候就知道軍士們已經將清洗好的馬車給他停在了小木屋的旁邊。

“怎么?夫人們還未清醒?”蔡祖明驚訝。

他覺得從昨夜到現在也過去好幾個時辰了,以他對江湖上那些蒙汗藥的理解,再怎么說此時二女也應該清醒過來才對,可是眼前的狀況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嗯,也許是夷人的蒙汗藥比較厲害吧。”余一丁也只能這樣回答。

說實話她們總是昏睡也令余一丁心中郁悶,不過好在她們此刻已經回到自己身邊,就算再有什么也就是個時間問題了。

“嗯,余大人說的也對,末將接觸夷人也有那么長時間了,這些海外之人的確不可小視,他們很多人都有一些令人驚奇的手段。就說那些亂波吧,我知道的這些人就有陰陽之分,陰者善于隱藏身形進行刺探或破壞,陽者就更加厲害,據說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進行刺殺而不被旁人發現,更為神奇的是,他們隨身攜帶一些縫衣針,就用這些針在野外辨別方向。”

陳平在一邊接口說道,蔡祖明來了興致,雖說他的官職在陳平之上,可是關于夷人的亂波他還真不如這位常年在礦場看守夷人勞工的裨將知道的多。

于是連忙問道,“哦?用縫衣針辨別方向?這可真是奇聞。”

“回蔡將軍話,這可不是末將亂說的,以前一名夷人勞工告訴過末將,只要在縫衣針上涂蠟或者用火烤熱針頭,隨后立即將針放在水中,針頭所指方向便是北方,末將曾拿了一顆針測試過,的確如此。”陳平答道。

“哦?如此說來這些亂波還真是厲害啊。”蔡祖明贊嘆道。

陳平見蔡祖明對此有興趣,便滔滔不絕地給他講了起來。

“另外這些亂波還有很多厲害的本事,這也是他們為什么能在野外獨自生存的倚仗,比如觀察蛛網是否有水珠,若是有,翌日便是晴天,觀察月光是否比平日明亮或者是否為毛月亮,若是第二天必定有雨,子時、辰時或者酉時開始下雨,那么這雨可能要接連下上好幾天,甚至在野外水喝完了又找不到水源怎么辦,他們會尋找螞蟻洞或者螻蛄洞,在這些動物的洞穴附近必定有水源,另外……”

“好了好了,陳將軍先不要說了,還是先辦正事要緊,你說的這些東西完全可以在日后抽空將它整理出來寫成一本小冊子嘛,這些對于官軍野外作戰肯定很有幫助。”

蔡祖明見陳平沒有住嘴的意思,連忙打斷了他的話頭,隨后還交給他一個任務。

陳平連忙一拍腦袋恍然道,“對啊,末將確實沒有想到這一層,還是蔡將軍有遠見,等到此間事了末將一定抽時間把這些亂波的技巧記錄下來,嘿嘿。”

余一丁也在一旁仔細聽陳平的介紹。

他又想起了死在坤陽城荒宅中以及昨晚在山坡上手持竹笛的兩名女亂波,結合陳平所說,看起來夷人亂波的本事絕非虛言,這些人滿身都是雜七雜八的零碎,想必這些東西應該是各有各的用處,亂波們絕不會毫無目的就把它們帶在身上,而且這些人只要事情敗露后立刻便自殺身死,絲毫沒有拖泥帶水,想到這些還真讓余一丁拿這樣的一群人頭疼。

不容余一丁再多想,蔡祖明又開口道,“余大人,可否需要人幫忙?”

在陳平和軍士的面前蔡祖明仍然稱呼余一丁為“余大人”,這也是余一丁不想讓更多的人知曉他的身份,蔡祖明明白這也表明了余一丁并沒有下定決心留下來幫助朝廷抵抗夷人,否則他大可不必將自己修行者的身份隱瞞。

雖說他的身上已經顯示出那么多修行者的特質,但是別人看出來和自己親口承認還是有大大的不同,因此蔡祖明的確有些郁悶,但卻別無他法,最終還是依照余一丁的意思了。

余一丁明白蔡祖明這是客氣,將這兩個妮子弄上馬車他還需要別人幫忙?算了吧,自己老婆還是自己親自來抱吧。

于是謝道,“多謝將軍美意,不過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說著已經轉身往小木屋走去。

沒多久官軍就已將所有的夷人全部捆好,余一丁早已將二女抱上馬車,此時兩人并排躺在寬敞的車廂內,余一丁在她們的身下墊上了兩床棉絮,這樣行走在山路上時也少了一些顛簸,只在二人的胸腹間各自蓋著一條薄薄的毯子。

看著已經從云層中探出頭來的旭日,不用說今天又是一個艷陽天,幸好軍士們在車廂上裝了個頂棚,二女倒是免去了烈日暴曬的苦楚,可是這樣就苦了那些夷人勞工和押送他們的官軍了,畢竟這些人只能用兩條腿走到棲鳳鎮的,那可是幾十里山路呢。

二百多人再加上幾架馬車,那些馬車上都是負傷后無法行走的官軍士兵乘坐,除了蔡陳二將騎馬,還有趕車的幾名軍士,就剩下余一丁趕著篷車,其余人全都步行。

這支隊伍足足蜿蜒有一兩里長,夷人勞工身著灰色的麻布衣褲,其間點綴著穿著黑色鎧甲的官軍士兵,從遠處望去還真像是一支部隊,緩緩地行進在這片崇山峻嶺之間,看起來還是比較壯觀的。

一路無話。

未時將盡之時隊伍終于遠遠望見棲鳳鎮的輪廓,官軍們各個面帶欣喜之色,這下終于可以到鎮上好好休息一下了,這一夜他們所有人都經歷了生死,用劫后余生來形容也不為過。

而那些夷人可就高興不起來了,越靠近棲鳳鎮就離他們的死期更近了一步,他們豈能高興?

就在這兩百多人走得人困馬乏之時,就見前方官道上遠遠地有一匹快馬急速地向這邊奔來,蔡陳二將走在隊伍最前面,連忙勒住馬頭,傳令隊伍停止前進,陳平還手搭涼棚仔細觀望來者何人。

余一丁的篷車跟在兩名將領身后,他早已看清楚那是一名大晉官軍打扮的人騎在馬上,不過他的心思根本沒在此人身上,只要是官軍就是友非敵,沒什么好擔心的。

而余一丁此刻還在擔心二女的安危,因為直到現在她們倆仍在沉睡,表面上雖然看不出有什么異樣,可是余一丁心中已經隱隱有些焦急起來,她們一直沉睡其實就是一種異樣,沒有哪種蒙汗藥會有這么厲害的藥效。

清晨聽了陳平介紹夷人亂波的手段后,余一丁就一直在擔心,說不準夷人真的還有比疾風閣更厲害的秘藥。

蔡陳二將終于看清了馬上之人的官軍鎧甲,等到那匹快馬來到二人還有十余丈遠之時,馬上之人高聲叫道,“可是蔡將軍的隊伍?”

蔡祖明微笑著大聲答道,“正是!來者可是王校尉?”

那人身穿盔甲頭戴戰盔,如果不仔細看還真不容易認出被盔甲遮掩住的大半個臉龐,不過蔡祖明已經隱約看出來他就是蒼嶺鎮的那名官軍校尉,加上此人出聲詢問,蔡祖明便立刻確定,看來這人依照蔡祖明的將令已經帶著他的手下人馬趕到了棲鳳鎮。

說話間那匹駿馬已經來到蔡陳二將的面前,馬上之人立刻翻身下馬,取下頭盔單膝跪地,這是讓蔡祖明看清他的面容。

接著朗聲道,“拜見蔡將軍,屬下已經依照指令帶領蒼嶺鎮的官軍到達棲鳳鎮,目前鎮上一切平安。”

蔡祖明點頭道,“如此便好,這些夷人都是青川嶺礦場的勞工,全部帶到棲鳳鎮上嚴加看管,頭前帶路吧。”

“是!”

聽著兩人的對話,余一丁回頭看了一眼仍是昏迷不醒的二女,暗自嘆了一口氣便跟著催馬前行,一種很不好的感覺已經充斥著他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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