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之地大不可量，這塊孤懸虛空的陸地上松散的分布著十幾個人族王朝。

人族相對集中在平原，廣袤的叢林深山人跡罕至。這里是飛禽走獸的國度。古木參天，怪石奇峰，美不勝收。

人族似乎跟某個神秘存在之間有過契約，山林歸于飛禽走獸，人族則在平原丘陵繁衍生息。

這里的人大多祭祀雨神娘娘，家家戶戶都供奉著雨神娘娘的神像。乾楓和王君每到一處集鎮，都能發現在最繁華處，必有雨神廟。

廟不大，香火卻很旺。人們攜家帶口給雨神娘娘敬香，祈禱。祈求娘娘護佑，來年風調雨順，五谷豐登。

兩人到處打聽，卻沒有東皇太一的消息。老百姓皆搖頭表示未曾聽過?！皷|皇太一，哪朝的皇帝？”

兩人錯愕。威震三界的大帝，手持混沌第一神器混沌鐘，圣人之下第一人，在起源之地，無人知曉。騎牛人卻讓兩人來起源之地尋找東皇太一和混沌鐘的線索。這是兩人錯愕，想不明白的地方。

路過一間私塾，孩童們正在聽先生講課。他們正襟危坐，心無旁騖。

講課的先生是個白發老翁，腰桿筆直，精神矍鑠，雙目有神。是個飽讀詩書的老學究。

他今天講的是關于祭祀的學問。

“齋戒三日，沐浴更衣，乃敬香。念頭要正，以免褻瀆神靈?！?

“老師，我有話說。”

老學究掃了那孩童一眼，“何事？”

“何為神靈？”

老學究聞言皺了皺眉頭。自己的學生褻瀆神靈，他心中不快。

“吸收天地靈氣，享萬民香火供奉，庇佑天下黎庶，是為神靈?！?

“雨神娘娘算神靈嗎？”孩童鍥而不舍，追問道。

“雨神娘娘乃正神，興云布雨，福澤蒼生?！?

“皇帝老子恩威播于四海，使民安居樂業，算得上神靈嗎？”孩童從雨神娘娘扯到當今萬歲。

老學究斷喝一聲：“嘟，不學無數的東西，出去！”

孩童一咧嘴，一溜煙跑出私塾。

乾楓和王君啞然失笑。

老學究上了年紀，經那孩童一鬧，無心講課?！敖袢找C瀆了神靈，止講?！?

孩童們嬉笑追逐，片刻后跑了個干凈。

乾楓和王君邁步走進私塾，“先生，打攪了！”

老學究正坐在椅子上生悶氣，聞言抬起眼皮。

一男一女，雪白長袍，胸口處繡著一朵青蓮。

老學究文采風流，于丹青一道也頗有建樹。猛然間瞥見那朵青蓮，魂被勾去了一半。

半響，嘖嘖稱奇。

“兩位貴客這廂來！”老學究引兩人來到私塾后面的小院落。

三人分賓主落座。

“兩位貴客，老朽閑來無事也喜歡抓筆胡亂涂鴉。對丹青一道頗有興趣。”

“這朵青蓮實在讓老朽開了眼界。其中之神韻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先生好眼力。我這里有一幅青荷圖，想請先生品鑒。”乾楓乃是準圣修為，一副畫他說變就變出來。

畫卷展開，長三尺三，寬一尺二。畫中幾枝青荷鬧華池，遠處，一座石橋，橋上一人穿著蓑衣在細雨中前行。

“好，太好了。絕品呀！不知道出自哪位名家之手。這股神韻，豈是凡人做的出來？這一定出自神靈之手。”

“先生，您要是喜歡，這畫便送給您了。留在我們手里，實在是明珠暗投?！鼻瑮髡f道。

“??！送給我！”老學究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畫。他倒不是貪財之人，一輩子醉心于丹青，確實是喜歡。

老學究百般推辭，最后還是收下了青荷圖。

老學究是真高興，親自去對面的酒樓要了一桌酒席。

不一會兒，酒樓的小二提著食盒把酒菜送進門來。

老學究在自家院中款待兩位貴客。

三人聊著聊著，乾楓不經意間提到了雨神娘娘。

老學究即刻現出虔誠的神色。

“先生，能跟學生講講雨神娘娘嗎？”王君乖巧的像個好學生。

老學究呷了一口酒，沉吟一番，醞釀的差不多了，打開了話匣子。

“人族在起源之地繁衍生息，王朝更替，從有文字記載算起，有八千年歷史。”

“上古神話傳說，人族是從虛空的另一頭遷徙過來的。那里有凡人，有神仙，有天庭。天上神仙多如叢林的樹木。又有圣人，能開天辟地，于虛無中演化出天地?！?

“人族是被一位大神通者帶到起源之地的。不過老朽活了七十八了，從未見過傳說中的大神通者。神仙，天庭，并沒有文字記載，我翻遍古代野史筆記，沒有一個字提到這些?！?

“雨神娘娘呢？”

“雨神娘娘確實顯圣過。前朝天佑二十三年，天佑帝昏庸殘暴，剛愎自用，好大喜功。驅忠良肱骨，親奸佞宵小，朝綱不振，地方官吏橫征暴斂，黎庶苦不堪言。適逢大旱，更是雪上加霜。”

“赤地千里，白骨臥于野。有個小村落的百姓們一直供奉雨神娘娘，逢此災變，人們扶老攜幼，焚香祈禱。祈求雨神娘娘大發慈悲，降下甘霖?！?

“第二天，果然天降大雨。此事，一傳十，十傳百，天佑朝百姓家家供奉雨神娘娘。雨神娘娘普降甘霖。百姓們給雨神娘娘修建廟宇，立神像?！?

“天佑帝見雨神娘娘聲威隆重，百姓拜神靈不拜他，勃然大怒。下令拆除廟宇，推到神像。禁止百姓家中供奉雨神娘娘。違令者斬立決。鄰里間相互監督，對舉報有功者賞良田五十畝，對知情不報者流放邊關給披甲人為奴。”

“一時間風聲鶴唳，有些膽子大，執拗的，在家偷偷供奉雨神娘娘，往往第二日便被人告發。”

“風雨飄搖的天佑朝，原本已油盡燈枯。天佑帝殘暴如斯，百姓揭竿而起，從者云集。義軍竟達百萬之巨?！?

“朝廷派出八十萬大軍，傾巢而出與義軍戰于溪河之濱。兩軍直殺得熱血漂櫓，尸骨如山?！?

“百姓們為何要揭竿而起，因為沒有飯吃了，活不下去了。不戰是死，戰還有一線生機。”

“當兵吃皇糧，衣食無憂，多少年沒有征戰沙場了，哪肯拼命?！?

“殺到最后，士卒們扔了長矛大刀跳入溪河想逃去河對岸。”

“雨神娘娘顯圣了，正當此緊要關頭，娘娘腳踩祥云，羽衣星冠。娘娘發大神通，有水龍從云端飛來。水龍粗有數百丈，長不知幾許。”

“朝廷剩下的幾十萬士卒頃刻間被水龍卷了進去?！?

“天佑朝大廈傾覆，被新朝取而代之。如今是仁康三十九年，雨神娘娘顯圣距今已有兩百年?！?

“這都是有文字記載的?！崩蠈W究說的活靈活現，仿佛當日雨神娘娘顯圣他就在沙場觀看。

從老學究院中出來的時候，王君隨手撿了幾塊碎石，使了個點石成金的小法術，又將碎金偷偷放在桌上。

老學究把兩人送出私塾，一直和乾楓念叨，問兩人何時再來喝酒賞畫。王君在后面點石成金他并未察覺。

乾楓只好說過段日子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