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知之發送了一條鏈接給燃燃，采訪視頻已經上傳了。燃燃第一時間點開查看。

視頻還算是比較客觀地介紹了燃燃。她成了當代社畜的代言人，為了逃避工作的壓力，為自己設置了一個秘密項目，最終她通過這個項目找到人生新的可能性。

過了一會兒，知之打來電話，詢問燃燃：“還不錯吧？這樣你的形象就完全不負面了，而且你的經歷一定會讓更多人產生共鳴的。”

“或許吧！可能大部分會覺得憑什么是她？”

“大家不一定會酸。畢竟你是靠努力得來的。”

“可是我所謂的成功有太多偶然因素，沒有說服力。”

“自信一點，你真的很棒！再說大家都是成年人，各自有消解內心落差的方式，酸著酸著就習慣了。”

掛斷電話，燃燃順便刷新了首頁，居然看到tiger和小妹生日聚會上的網紅一起直播做蛋糕。網紅幫tiger摘手表、挽袖子，tiger和她一起和面，嬉戲，還共用一支吸管喝咖啡，儼然一對熱戀中的戀人。

網紅在直播中拿出tiger以前的照片，和憑什么先生做了對比，逼問他是否是漫畫原型。tiger連忙否認：“我很早前就關注了她的公眾號，也問過她這個問題，她說不是特定的一個人。”

“我相信你一定是位好老板。改變造型是怕大家誤會嗎？”

“我把頭發捐給了一個公益組織，為因化療脫發的孩子制作假發。我之所以會剃胡須是因為答應了項目組的成員，只要他們能提前完成任務我就滿足他們任何要求。”

“真是個善良的人！你所說的項目是《火妹兒》嗎？”

“是的。”

“我們今天蛋糕的主題正是《火妹兒》中一位非常搶眼的配角——菜鴿子。這個角色也讓大家非常有共鳴。不是所有的鴿子都是識路的高手，很多大家習以為常的事情我們真的就是做不好。就像我以前特別不能理解音癡，總覺得會說話理所應當就會唱歌。可是人體的構造真的是很復雜的，我們不要用常識代替知識。”

直播間的粉絲不停地刷著“般配”這個詞兒。燃燃內心受到很大的沖擊，一時不知該怎么面對。

直播結束了，她想要詢問tiger實情，卻久久不敢撥通電話。怕對方的辯解，更怕他不辯解。

正當猶豫的時候，響起了一陣敲門聲。燃燃打開門，聞到一股刺激性氣味，然后眼前一黑就暈死過去了。

醒來時，她被緊緊地綁在床腿上，動彈不得。燃燃的眼鏡被摘了，視力模糊。房間里有個人正在擺弄炭盆，她冷靜下來，仔細辨認，發現是組長，于是大叫一聲：“程芳！”

那人驚了一下，站起身，走到燃燃面前，說：“干嘛突然叫我的名字？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早把我的名字忘了呢？”

“你要干嘛？”

“我想死，希望你陪著我。”

“你的孩子還那么小，你死了，他該怎么辦？”

“關心我嗎？說說看，我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燃燃一下愣住了，她不記得是程芳說過沒記住，還是她壓根就沒問過。

“太難了？那我問個簡單的，男孩還是女孩。”

燃燃依舊答不出來。

“師父，我真的很喜歡你。可是你真的太不親切了。不要怪我，不要覺得委屈。你年齡也大了，說不定這輩子也不會有孩子了。將來年紀大了，尸體腐壞了也不會有人發現。多慘！不如趁現在，你最有存在感的時候，啪～一下沒了，多震撼！這種行為藝術不比你那些亂七八糟的畫有意思多了。”

程芳完全語無倫次，燃燃心里害怕極了，大聲呼喊救命。

“別叫了！現在是上班時間，沒多少閑人像你一樣待在家里。再說，你家的隔音效果真不錯。”

眼看在劫難逃，燃燃決定先冷靜下來，試著勸服程芳。畢竟她有孩子，這個世界一定還有她掛念的東西。“你是怎么找到我家的？你從來沒說過喜歡看推理小說。”

“很正常，我也不知道你喜歡畫畫。而且我不僅喜歡看？我還自己寫過呢。一個殺嬰怪，專門殺在午夜大哭不止的嬰兒。”

“我能理解你一個人帶孩子的壓力。我媽告訴我，她以前有個同事因為不想聽孩子哭，就給孩子喂了半片安眠藥，結果孩子再也不哭了。我小時候，我媽半夜起來照顧我，因為太困了，打翻了蠟燭差點引起火宅，幸好我爸及時回來把火撲滅了。”

“所以是我傻嗎？居然敢不自量力生孩子。”

“不是不是！你是勇敢的人。像我，當初畢業一心就想留在這個城市。覺得這里什么都好，有豐富的管道給我提供我需要的一切，還可以遠離父母。我第一份工作是在酒店做前臺，見過不少在晚上喝醉酒崩潰的人，所以我從一開始就認慫了，閹割自己的欲望就為了留在這兒。”

“你是對的！我本以為找到了一個可以和我一起擁抱一切不確定性，一起奮斗的人。眼看孩子都要上小學了，他居然說要回老家。他的老家又不是我的老家！我不答應！他卻暗中安排好了一切然后跟我提離婚。我失業了，連女兒的撫養權都沒爭取到。他倒好，換個地方開始了新生活。”

“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一定很難受。可是你不該自暴自棄，你還年輕。”

“對啊！我還比你小兩歲呢。可是公司新來的實習生都以為我比你年齡大。最夸張的是，居然有剛畢業的大學生問我，你和他是同學校同專業的，怎么從來沒有見過你。”

燃燃一時不知道該怎么接話，畢竟對方在夸她呢。

“你還能找到那么優秀的男朋友。他的目的不單純吧？畢竟一個單純的男人就應該找個年輕漂亮的給自己生孩子。你也不要覺得可惜，我看他也不見得想和你結婚。也可能單純地想和你玩玩。男人就是一根筋的生物，活得太簡單了，一遇到問題就只知道逃避。”

“你現在不也是在逃避嗎？”

“簡單點也挺好的。”

“你能幫我給我爸媽寫封遺書嗎？我想交待一下我有哪些遺產。”

“別寫了。沒有你他們不也過得好好的。”

“畢竟我是獨生女。”

“不用炫耀！現在知道獨生子女的壞處了吧。”程芳把炭盆點燃了，刺鼻的氣味慢慢填滿了整個空間。她拿出安眠藥，一口氣吞了下去：“抱歉！沒有給你準備。畢竟我們沒那么熟，我不用對你太親切。”不一會兒，程芳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房間里縫隙全被程芳堵了起來，煙塵的濃度逐漸增高，燃燃絕望地哭了起來。她努力想掙脫繩索，突然觸到一塊瓷片，應該是之前打碎了盤子崩到這兒的。她握住瓷片拼命地割著繩子，不知過了多久，繩子終于割開了。燃燃想要站起身，可是雙腿發軟，一下撲到在了地上。燃燃一步一步爬向門口，漸漸地她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