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還有一線希望。
韓江望著鏡子里的自己:俊俏的臉蛋,健康的膚色,濃密的長發,勻稱的身材。這都是她手中握有的原始武器。要是胸部能再挺拔一些,臀部再豐滿一些,她將變得更加誘人。
我又不是出賣皮肉的妓女。她在鏡前搔首弄姿,做得并不出色,引起自己一陣厭惡。我還有鎧甲,還有盾牌。與姿色相比,高貴的身份和強大的白鷺城才是她更值得仰仗的靠山。
“夫人吩咐過,為了盡快舉行婚禮,所有的衣飾將一律從簡。”裁縫阿葉嫂收起皮尺,接過女徒弟遞過來的小本子,寫下完整的身材尺寸后,向韓江點頭示意。“不過請郡主放心,我的手藝絕不會讓您失望。我這就回去趕制婚紗,保證讓您漂漂亮亮地嫁出去!”
婚紗是枷鎖,而你是幫兇。她正色道:“新娘就一定要穿得漂漂亮亮嗎?”
阿葉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郡主,您現在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不瞞您說,我在出嫁的時候比您還緊張呢!就連怎么進的禮堂,怎么宣的誓,怎么交換的戒子,怎么入的洞房,都一概渾渾噩噩,更不可能注意到自己身上穿了什么。可穿衣服原本就是為了取悅自己,取悅別人,如果不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些,又怎么能體現出新娘高興的心情呢?”
“難道新娘都是高興的嗎?”
“那當然啦!天底下哪有悲傷的新娘呀!”
有!只是你們視而不見。
送走了阿葉嫂,韓江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將一件樣式簡潔的淺藍色連衣裙穿好。至少我在房間里還是自由的。為了擺脫惱人的監視,她下了一道命令,沒有她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進入房間。可沒了侍女和仆人的照顧,許多平時不起眼的小事都變得麻煩起來。
她拿起梳子比劃了半天,卻不知從何下手。在白鷺城時,無論是阿青還是阿玲,都能把她的秀發打理得井井有條。離了她們,她就像離開水的魚兒,笨拙得連個翻身都做不到。要是有把剪刀就好啦!她握住頭后的長發,想象著短發的自己是個什么模樣。實在沒轍了,她只好用一根花頭繩把頭發胡亂地扎了起來。
就在一個鐘頭前,康威爵士親自將她的隨身物品送了過來。
“這是個什么玩意?”他舉著小火槍,目光在槍身上流連,審慎的態度就像個相馬的師傅。他擺弄了半天,卻始終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殺人的武器。”她直言不諱,卻達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放松了警惕之心。“哈哈哈,逗我呢?這不就是個魔法玩具嗎?去年我們這兒來過一個流浪的魔術師,他最拿手的絕活就是噴火,用的道具跟這個玩意差不多。”他裝模作樣地說。“可你為什么會對這種東西感興趣?”
“你覺得呢?”
他想了半天,終于找到了一個自圓其說的理由。“要我說,你就是個古靈精怪的野丫頭。別人家的貴族小姐都熱衷于談論服飾,參加舞會,可你卻偏偏與眾不同,喜歡騎馬,打球,還喜歡把自己弄得一團糟。”
“你說得沒錯。要是后悔的話,現在還來得急。”
“后悔是懦夫的行徑。再說了,如果不親自咬一口,又怎么能知道蘋果是甜的還是酸的呢?”
咚咚咚!衛兵的催促一陣緊似一陣。我偏要他們多等等。
韓江把小火槍塞進槍套,綁在右側的大腿上,然后拿起那只荷花紋荷包,從中取出了包裹阿鬼骨灰的羊皮紙。我發誓,一定要帶你回家!兩顆炎貓之眼忽地閃了一下,似乎對她的祈求有所回應。阿秀真會胡說,這東西哪里是什么驅邪避害的護身符,簡直就是遭災引禍的掃把星。然而,她并沒有扔掉這兩顆不溫不火的珠子,因為她可以掌控的東西,已經變得越來越少了。荷包里還有她心愛的玉壺笛,以及一個精致的小木盒。打開蓋子,五枚碩果僅存的子彈就靜靜地躺在凹槽里。至少我還有一線希望。
阿聰已經在門外等候多時,陰沉的面容和濕潤的額發將他內心的惶惑與緊張暴露無遺。他被人關了兩天,清瘦的臉頰顯得更加凹陷,雙目無神,眼睛里充滿血絲。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并未遭受審訊的折磨,一身得體的打扮就是對他侍從身份的認可。
“人人都在議論,說您要嫁給康威爵士,這是真的嗎?”他小聲問道。
“記住你的誓言!其他的事我自會處理。”
“我。。。。。。”他挺直腰桿,“我愿意為您而死!”
她被允許在城堡內自由出入,可始終有兩名全副武裝的衛兵如影隨形。為了出一口惡氣,她含沙射影地向康威爵士提起了那兩名衛兵的無禮行徑。康威爵士二話沒說,就把他們打發到山里,投入到與強盜作戰的第一線。這樣的勝利雖微不足道,卻增強了她抗爭到底的信心。
裝飾奢華的餐廳里高朋滿座,韓江粗略地數了數,竟多達二十幾人。現年五十五歲的康常男爵是個高產的主,先后娶過十一個老婆,生有二十三個兒子和十八個女兒。有傳聞說,為了開枝散葉,家族興旺,他不惜將生產能力衰退的老婆秘密毒死。這種說法雖然是空穴來風,卻能很好的解釋為什么城主的夫人總是活不過三年。
“我來為您介紹!”阿晴夫人穿一條肥大的深紅色長裙,淺黃色寬外套,脖子上戴著白色的荷葉領,整個人顯得臃腫不堪。其他的公子和小姐皆是時髦打扮,鮮亮的衣飾晃得韓江兩眼發昏。
在這為數眾多的人中,除了昨日初次見面的三位小姐,跟她打過交道的有阿蘭夫人,她是九男康奇爵士的妻子;康嘉和康敏兩位小姐,十男康樂爵士的雙胞胎女兒;十二男康朗爵士,以及他白河城的妻子阿照夫人;還有守寡的大女兒阿琳夫人和獨身的三女兒康憐女士。
“你們好!”她一一向主人一家點頭致意,每個人的名字和身份都拿捏得恰到好處。畢竟以她的身份而言,這樣的社交禮儀早已是輕車熟路。“夫人,謝謝您的款待。”
“每個婆婆都跟我說,兒子是天神賜給一位母親最寶貴的禮物。可惜她們全是短命鬼,講的道理根本狗屁不通。我公公要是在這兒的話,不打斷那廢物的狗腿才怪。”阿晴夫人聲若蒺藜,言語間有著極強的侵略性。侍女捧著一盆干果麥片來到她身側,她看都沒看,兩眼冷冷地盯著韓江。
“阿威侄兒又闖禍啦?”阿琳夫人五官柔和,雖生了一副動聽的好嗓子,可說起話來卻總是有些陰陽怪氣。“那孩子隨他父親,表面上人模狗樣,可實際卻沒有腦子。他要是有您一半聰明,也不至于白白丟了一只眼睛。”
“多謝您的關心。那小子瞎了狗眼,把郡主小姐得罪了,受點教訓也是應該的。只是兒子大了不由娘,聽了人家小姑娘的幾句甜言蜜語,就想把他的老娘和妹妹像牲畜一樣賣掉。哼!過幾年沒準行,可現在還是我做主!”她把怨氣都發到了侍女的身上。“拿開!我最討厭藍莓奶酪!下次再弄錯,我就把你的眼珠摳出來,喂你吃下去!”
“要真是那樣,咱們連石城倒也落得個清凈。只是不知道他要把你們賣到哪里去呢?”
“你應該問問郡主小姐。”
“哦?”阿琳夫人輕嘆道。
“作為臣屬,遵守誓言、履行義務是你們義不容辭的責任。”韓江態度堅定,毫不畏懼。“如今白鷺城有戰事,你們連石城就應該立刻領兵前去支援。”
“別跟我提什么責任!只有傻子才會干那種抱薪救火的蠢事!”
“難道你想破壞我和康威爵士訂下的條件嗎?”
“你的命在我手里,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喂!你不顧著點臉面,我們可不想跟你一塊兒丟人!”阿琳夫人忽然變得強硬起來。“我們康家是南蒼郡有頭有臉的名門望族,你一個外姓旁人想要敗壞我們的家族名譽嗎?”
“這是我跟我兒子的事,輪不到你來插嘴!”
“郡主小姐是白鷺大人的千金,也是我們連石城的封君,她的事就是我們的事!”她的態度得到了兩位弟弟的支持,而康憐女士和另外兩位弟弟則站在了阿晴夫人一邊。
“總之,去白鷺城做人質的事,萬萬不可能!”
“你打算公然違背誓約嗎?”韓江厲聲呵道。
“哼!白鷺城已經危若累卵,沒有伯爵大人坐鎮,光憑你那個乳臭未干的哥哥,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守得住。等王家禁衛軍攻破城池之日,你將一文不值!還不如現在見好就收,否則必將身敗名裂。”
“要是白鷺城陷落了,你們連石城會有好下場嗎?不履行封臣的義務,對封君的命令置若罔聞,甚至私下囚禁封君的家人,這樣的名聲如果傳了出去,這世上還會有你們容身的地方嗎?新來的郡守是否會真心信任你們?領民又是否會像從前一樣擁戴你們呢?”韓江義正辭嚴,雙眼如電。“我倒想問問,這是你一個人的意見,還是你們連石城的意見?究竟是康常大人說了算,還是夫人您呢?”
“她當然沒這個資格!”阿琳夫人聲援道。“再說了,現在的代理城主是我弟弟康城爵士,父親不在,一切大小事務都由他說了算。”
“我提醒你,別把賭注押在一個浪蕩子身上!”阿晴夫人反唇相譏。
“親愛的夫人,我也給您一個忠告,對那個草包兒子,您千萬別抱太大幻想!”
韓江不慌不忙地吃掉盤子里的最后一塊蛋糕,然后禮貌地離席而去。至少我還有一線希望。
小禮堂位于北面的城墻下,形狀幾乎與圓形的城堡一模一樣。在圓筒形的大殿里,一群修女和十幾名仆人正忙著布置婚禮的會場。這些修女都是靈珠院長的徒弟,為了把她們從牢房里放出來,韓江不得不以悔婚為要挾,才令康威改變了主意。
“郡主,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們說您要結婚了,讓我們來這里幫忙?”法蘭修士焦急地問道。他們給他換了一件干凈的黑袍子,頭發修理過,臉也刮了,看上去年輕了不少。
“是呀!您怎么會下嫁到連石城呢?況且這個決定做得如此倉促,您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吧?”靈珠院長仍舊一臉平和,只是眉目間多了一絲憂慮。
“沒什么好擔心的!”至少我還有一線希望。“我想請你們二位做我的證婚人。”
“什么?事情還沒弄清楚之前,您叫我們如何答應你呢?”法蘭修士錯愕道。
“真相并不重要,對這里的人來說,結果才是他們想要的。雖然我并不情愿,可只要有你們在,我的心里多少還能好受一點。”
“受人脅迫的婚姻是被詛咒的,從教禮上說,也是不能成立的。只要您在神壇下說出‘不’字,就能得到天神和教會的保護。”
“親愛的修士,我絕不會那樣做。”
“您真的考慮清楚了?”
“我想是的。不過請你們別擔心,婚禮結束后,我會讓他們放了你們的。”
“您是為了我們的性命才答應這場婚事的嗎?”靈珠院長凄涼地問道。
“別把我想得那么高尚,我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女罷了。為了活下去,我只能奮力一搏。”
“您的那位保護人呢?他怎么能夠丟下你,獨自逃跑了呢?”
“我累了!代我向繁花修女問好。阿聰,我們回去吧!”
韓江回絕了午餐的邀請。再次面對那群窮兇極惡的家伙,想想就讓她心生畏懼。比起餐廳,供應房間的餐食就要簡陋得多。一盤奶油土豆,幾個青瓜,連片面包都沒有。
“阿聰,你都吃了吧,我不餓。”
“可您早餐也沒吃多少呀!”
“我想喝酒。”
“我這就去拿!”
過了一會,門外遞進來一瓶葡萄酒。韓江對酒沒什么偏愛,除了宴會舞會,她從沒試過一個人獨酌。
“苦!就像膽汁一樣苦。”
“喝酒本就是是壯膽的嘛!”阿聰天真地說道。
不知不覺,她把那瓶酒全都灌了下去,臉上一片熏熱,暈眩感隨之而來。意識漸漸模糊,離開她的身體,感官漸次飄然,如墜五里云霧。憂慮、痛苦紛紛揚長而去,一股美妙的感覺悄然降臨。
阿聰叫醒了她。一位身材魁梧、相貌英俊的中年男子不請自入,十分唐突地走了過來。
“抱歉,打擾您休息啦!”康城爵士禮貌地躬身致歉。
“爵士先生,闖入一位小姐的閨房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您不能原諒我嗎?”
“阿聰,去看看靈珠院長那里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阿聰離開后,她捂著嘴吐了口酒氣,然后拍拍緋紅的雙頰,露出一絲慚愧,模樣如同出水的芙蓉一般嬌媚。她害羞地把手伸了過去。“謝謝您救了我!”
“這是我應盡的職責!”他在她手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吻。
“你跟他們不一樣。快坐下吧!”
“他們?您指的是那群只會咕咕吃食的母豬,還有嘰喳亂叫的麻雀?”
“哈哈!你真幽默。”
“我已故的妻子常常這樣夸我!”他故意將“已故”二字拉長了半個音。
“你的妻子一定是個幸福的女人!”
“您說得沒錯!只可惜她福薄命淺,連帶著把我未出世的兒子一起帶走了。聽說您身子不舒服?”
“沒什么大礙,只是聽不慣那些嘈雜的聲音,喜歡一個人靜一靜。”
“我侄兒是個好動的家伙。”他略有遺憾地抬起下巴,凌亂的胡茬在指腹下輕輕顫動。“說實話,我不喜歡他,更討厭她的母親。可我又能怎么辦呢?父親大人從不知道公平為何物,家里維持的是一種能者居之的統治,就像弱肉強食的狼群。我沒有他們那樣的實力和地位,只好剩下什么,就吃什么。”
“可你是男爵大人的兒子呀,還是年齡最大的兒子,依照傳統,理應由你來繼承家業。”她向前挪了挪身子。
“父親給過我機會,”他嘆氣道,“可我卻在決斗中輸給了他,輸給了自己的侄子,你能相信嗎?他那年不過十三歲。”往昔的回憶在他飽滿的額頭上留下了羞愧的陰影,淚花在明亮的眼眸中閃爍。“我本該被處死,父親卻對我網開一面,留下了這條命。可是,沒了名譽,沒了地位,沒了尊嚴,我的人生失去了一切希望。我整日借酒消愁,混混度日,在妻子過世后,更是縱情聲色,不能自拔。你說,我這個樣子還能繼承家業嗎?”
她知道一些他的風流韻事,可從沒想過那背后隱藏的悲傷。她握起他的手說:“既然活著,就有希望。”
“你不了解我的父親。”
“康常男爵是一位受人敬仰的貴族。”
“不,他是個殘忍的暴君,名副其實的毒蛇!流言說的沒錯,為了盡可能多地生兒育女,他的確干過毒殺妻子的惡行。”他的臉色由哀轉怒。“兒子多自有兒子多的好處,可其中也蘊藏著極大的風險。他料定自己死后,我們兄弟間一定會為了頭銜和領地自相殘殺,所以他干脆讓我們當著他的面斗個你死我亡,誰要是能夠脫穎而出,誰就是強者,就能坐上他的位置。我的十幾個兄弟就是死在這樣骯臟的決斗中。”
“太讓人難以置信啦!”
“父親說,只有最強者才配活下去。當然,懦夫和膽小鬼也活了下來,因為他們連挑戰的勇氣都沒有。
“你不是懦夫,你也曾勇敢過!”
“可是我敗了,敗得一塌糊涂。”
“康威爵士的父親也死于決斗嗎?”
“他死于女人的惡毒。自打結婚起,他們夫婦的關系就勢同水火,甚至鬧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大哥脾氣暴躁,常常對阿晴夫人拳腳相加,還幾度威脅要殺死她。迫于生存,阿晴夫人只能先下手為強。然而,父親卻默許了這種天理不容的罪惡行徑,也許從她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這么說,最后得勝的人就是她的兒子嗎?”
“阿威那小子雖然有些本事,卻是個沒腦子的莽夫。如果不是阿晴夫人暗中幫襯,他早就死過好幾回了。”
“他們是他們,你是你!你跟他們不一樣!”她十分同情地望著他。比起長相粗獷蠻橫的康威爵士,他的五官的確如蓮花般俊秀:英武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圓潤的耳廓,寬厚的嘴唇。更為不同的是,他的臉上有一股令人信服的真誠。至少我還有一線希望。“你甘心就這樣一直沉淪下去嗎?”
“沉淪,只是因為身不由己。”
“不錯!可你仍然有希望。把頭抬起來,把眼光望出去,遠處的原野在向你招喚。在更遠的地方,還有山峰,比山峰更高的是天空,那里才是極限。”
“您真好心,可我不愿意接受別人的憐憫。”
“這不是憐憫,而是通往希望的唯一途徑。不僅對你,對我而言也是一樣。”
“我不明白。”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娶了我,你會怎么樣?”
“這不可能!”
“為什么?”
“你已經答應了阿威的求婚,這是不容反悔的事實!”
“你錯了!我答應過同連石城聯姻,卻并沒有答應一定要嫁給他。你是連石城的康城爵士,康常男爵的長男,理應比康威更有資格繼承爵位。要是嫁的話,我更有理由選擇你,而不是那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她緊握著他汗津津的手掌。“以我的身份而言,是不可能嫁給一個沒有繼承權的小貴族之子,所以我的影響力將會助你取得男爵的桂冠。無論是你的侄兒,還是你的父親,他們都無法與我們韓家的聲望和地位抗衡,妥協和讓步才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您真的愿意嫁給我?”
“你比你自己想的更加優秀。”
“我只是個聲名狼藉、一無是處的笨蛋!難道您不會后悔嗎?”
她欣然地搖了搖頭。
“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請您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夢!”
“不,不是夢!不過。。。。。。”
“不過什么?”他一拍大腿,“您一定是擔心白鷺城的戰事吧!您放心,只要婚禮順利完成,我就將率領手下的全部力量,立刻朝白鷺城進發。我向您保證!”
“我相信您,我的爵士先生!”
他興匆匆地轉身離開,連個禮貌的吻都沒留下。
韓江疲憊地倒在沙發上。這是最好的結果。最好的結果!
她剛想瞇一會,房門突然打開了。她驚愕地望過去,門邊站著康城爵士、康威爵士以及阿晴夫人,他們臉上的笑容如出一轍,就像反復練習過的一樣。那是嘲笑,是譏笑,是獰笑,是冷笑。。。。。。
兩名全副武裝的衛兵奉命走進屋內,他們的使命是不分晝夜地監視她,直到婚禮進行時。
希望的最后是絕望嗎?
她笑了,只是那笑容生硬如鐵,苦若膽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