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欽，人家等你很久啦?！?

一回到住處，梟姬便飛撲而來，徐欽稍一閃身，躲過了梟姬的揩油。

梟姬撇撇嘴，似是不開心的樣子。

徐欽微微一笑，感應到姜仇的到來。

再一看，姜仇已經(jīng)站在了他身旁。

“徐欽……”姜仇語氣感慨，目光復雜，徐欽和魔魂老鬼那一戰(zhàn)他自然也是通過無當仙王看到了，故人辭去故里，他鄉(xiāng)衣錦富貴。

“姜仇，做吧。仙王說我要和你去一處地方，不知是何處？”徐欽淡然坐下，梟姬則識趣地待在一旁，沒有說話。

“歸故里，那是你我接下去要去的地方，蘊含了諸天大道，萬千人心與生靈雜念，位置很飄浮不定，只有一個大概范圍，只有擁有歸故里之心的人，才能找到并進入。金仙幾乎都去過歸故里，尋找金仙的道?！?

徐欽默然，心中明白，此處應當是個好去處。

“歸故里沒有外物侵擾的危險，唯獨害怕的，便是心神歸故里，再不復當前。”

“倒是一個悟道好去處啊?！毙鞖J說道。

“是的，不過沒想到，劍的傳承竟然會有如此之強，徐欽你的實力應該能夠匹敵通玄境的大師兄了。”

寺磯是被無仙教域的修士稱為最有機會成就仙尊的人，徐欽從很多修士那里聽說過。

他看著姜仇，人還未曾歸故里，心卻早已飛別去。

“姜仇，要不然我們現(xiàn)在就出發(fā)吧?！毙鞖J提議道。

姜仇點頭。

下一瞬，徐欽和姜仇的身影便消失在此地。

梟姬一臉無聊，身后的夜梟雙眼睜開。

“夜梟，徐欽到底是什么身份呢？實力的進展根本沒有任何規(guī)律，不符合任何一條熵增曲線，可以說，壓根就不可以用修士的存在來衡量?！?

夜梟只是睜著眼，向梟姬傳遞了幾聲意念，似在竊竊私語。

“我知道的啦，”梟姬無奈咬了咬嘴唇，“可是你看徐欽的眼里可有半點美色，我哪怕脫光光了，他也只是稍微有些激動，而且我很不理解，為什么不能用強的？要是再等下去，恐怕連無當仙王都壓制不住徐欽了。”

夜梟沒有說話，只是緩緩閉上了雙眼。

……

宇宙星空，徐欽與姜仇并肩而行，雖有諸多飛流隕石，不過徐欽輕輕一劍，那隕石便化為粉末，一顆星球，對如今的徐欽而言，不過是顆小石子罷了。

沿路也無甚修士打擾，除了遇到了那些堪比仙尊境界的兇獸躲一躲之外，幾乎整個宇宙都可去得。

徐欽與姜仇暢聊，往歸故里的大概位置前去，神識無時無刻地掃描，發(fā)現(xiàn)了一道熟悉身影。

“真君，好久不見，救命之恩，莫不敢忘?！毙鞖J來到天河真君面前，抱拳行禮。

天河真君一臉驚訝，隨即笑出聲來：

“原來是徐欽啊，你的事跡早已傳遍整個仙域了，沒想到在這里見到你?！?

徐欽也跟著笑了笑：

“真君莫非也是在此地尋找歸故里的入口？”

“是啊，歸故里的地域十分龐大，很多修士都盤踞各處，尋找入口，雖然有迷失自我而道消的風險，但卻是少數(shù)仙域中算得上好的悟道之地?！碧旌诱婢粗鞖J微微感慨，沒想到徐欽短短不到一年，就得了劍的真?zhèn)?，傲視仙域?

“姜仇，你要不要就在此地尋找？”徐欽扭頭看向一旁的姜仇。

姜仇點點頭，便往一旁不遠處飛去，找了處滿意的位置，盤膝而坐。

“與故交歸故里？”天河真君笑了笑。

徐欽釋然一笑說道：

“倒是真君您想開了是嗎？從迷失城來到了此處。”

天河真君點點頭：

“我倒不是想開了，只是看到你之后忽然覺得有必要來這里一趟，心中冥冥有東西牽引我來到此處?！?

徐欽不作他想，畢竟每個人都有突如其來的想法，若非如此，也不會有意外存在。

“真君的故里何在？”徐欽看著浩瀚宇宙，本源之眼看向苜蓿星的方向，可那里早已是一片虛無，苜蓿星也不復存在。

徐欽心底有些悲涼，修道不過幾年，卻不知沉睡歲月跨過幾百萬年，物是人非事事休，哪怕仙域有無數(shù)類似于地球的星球，可那終究不是地球，不是唯一的那一個。就好像世界上永遠只有兩朵相似卻絕不一樣的花。

“我的故里？”天河真君面露惘然，“曾經(jīng)的故里是那一顆星球，可那顆星球早已毀滅，后來的故里是那一個人，在那人死后，我連回去的地方都已沒有，成了一個真正無家可歸之人，世事無常，故里也無定性?！?

徐欽對天河真君這番話有些觸動。

“真君，你說，若是再造一個故里，人事物都相同，你會相信呢？還是拒絕呢？”

“沒有人能夠再造的?！碧旌诱婢龘u搖頭，“萬事萬物的變化才是永恒不變的變化，錯的時間，正確的地點，得到的也只是錯誤的結(jié)果，當一切流逝，哪怕你是對的，也無人知道，也只當是個錯的。”

徐欽默許天河真君的話，他不是沒有想過重造地球，如今的他，庇護一方星系都綽綽有余，可物是人非，意義何在？

故里早已歸故里，成了他人夢中鄉(xiāng)，若非心腸碎玉念，哪得白頭不得愿。

徐欽明白了，這是心中執(zhí)念，他心中觸動，忽然看見了一道晃晃悠悠的星光，那是他一直待在此處，之前卻從未見過的東西。

他邁步而出，知曉那是歸故里的入口，在天河真君感慨，姜仇復雜的目光中，徐欽的身影就那般漸漸消失不見，仿佛消失在了宇宙之中。

徐欽雖邁步向那藍色星光，卻發(fā)現(xiàn)一直有著漫長的距離，似乎那便是真正的故里，每個人從出生就在的地方，在長大后便離開的地方，在年老時想要回去的地方，那便是故里。

徐欽也在追逐著，他想到了那個和平的年代，普通的他過著平凡的生活，從未想過生活會有這樣的一面，以一種他曾幻想?yún)s猝不及防的方式，襲擊了他的過去，演化了他的現(xiàn)在。

他只覺得世事滄桑，多變無常，上一刻與下一刻，不過是轉(zhuǎn)眼間，所謂時間，不過是用來闡釋運動的名詞。

他拼命追逐著，想要靠近那星光，卻絲毫不知，自身如同一只撲火飛蛾，身上早已燃燒，已然開始要化道歸去。

徐欽心中執(zhí)念太重，難以停下腳步，忽然這時，一道熟悉的影子出現(xiàn)在前，那是他日日夜夜的魔障——輪回仙帝。

“你還是來了。”輪回仙帝的面容仍然不真切，徐欽停下腳步，本源之眼模糊才能看清輪回仙帝的頭發(fā)。

因為輪回仙帝的出現(xiàn)，徐欽才發(fā)現(xiàn)，自身快要化道。

“輪回仙帝……”徐欽神色復雜，事到如今，他明白，應當就是輪回仙帝操縱了他的一切，只是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唯一的那枚棋子。

“我本不想讓你來這里?！陛喕叵傻坫?，“這樣便證明我失敗了。”

“什么失??？輪回失?。俊毙鞖J談不上悲喜，只是靜靜注視輪回仙帝。

“你當時間真的有輪回嗎？”輪回仙帝說道。

“生死、輪回，因果、真假，你當真覺得存在嗎？”

“若不存在，你怎會在此，若不存在，我的家人就不會死去，徐紫月不要到現(xiàn)在還要孤苦伶仃一個人，這世上千千萬人，也無需因生老病死別離而郁郁寡歡，連你貴為仙帝，不也是摻雜著七情六欲嗎？”徐欽有些激動，他獨身在這宇宙浮沉，不過是個少年，卻承擔過多惆悵悲歡，他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可是總有一股力量推著他向前走，在心底無時無刻鞭笞他，告訴他“不奮斗，即是毀滅?！?

“可是，當你真的明白了，你便再也回不去了，歸故里何意看樣子你根本不理解?！陛喕叵傻蹧]有阻止，反倒讓開了路。

徐欽毅然決然向前，頭也不回說道：

“可若不歸故里，何來理解？”

就這般，輪回仙帝虛影消散，徐欽進了那道藍色星光之中。

……

“哥，臭豬豬，起床啦。”

鬧鈴與妹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徐欽睜開眼，發(fā)現(xiàn)竟然回到了地球的房間。

相似的場面再度出現(xiàn)，他卻已經(jīng)可以保持一定的清醒。

“紫月。”徐欽從床上起來，一下子緊緊抱住健健康康的妹妹，心中涌上無限的感動，就好像他曾經(jīng)就這么抱著妹妹一起睡覺一樣。

“哥，你怎么啦？”徐紫月小手輕輕拍著徐欽的背，她小小的心能感受到徐欽身上大大的悲傷。

“沒事。”徐欽用力聞著妹妹秀發(fā)的味道，妹妹嬌小的身軀仿佛是他此時唯一的依靠。

徐紫月半晌只是安慰，沒有打斷徐欽情緒的釋放。

待徐欽情緒穩(wěn)定，松開她之后，她才看著徐欽說道：

“哥，你要是選擇了這一條路，可能就再也見不到我了呢?！?

“什么路？”徐欽看著妹妹，心中不想相信那個答案。

他已經(jīng)分不清這是大腦的演變，還是歸故里的變化，亦或是曾經(jīng)發(fā)生的事。

“哥，我愛你，這輩子最愛的人除了爸爸媽媽就是你了?！毙熳显略谛鞖J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開心地笑著，露出雪白的牙齒。

隨后瀟灑轉(zhuǎn)身離去。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亦真亦假，時假時真，萬般如此，莫不歸從……”

徐欽看著妹妹的身影遠去，耳邊響起妹妹親吻他的臉頰耳語的話語：

“臭哥哥，加油，我相信你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