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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三幕

  • 莫使心憂
  • 悲莫懷
  • 2891字
  • 2019-12-11 10: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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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同學,因為某些原因我先前并沒有注意過他,但他卻又總能引起我和班上同學的注意。同我先前所提到的丸子一樣他也是一個胖子,而且就肥胖程度而言更勝于丸子,于是大家索性在他的姓氏后面加上胖子二字,也就成了王胖子。

王胖子自高一開始和我便是同班同學,就其所表現的性格來看和小馬簡直是兩個極點,一個在南極,一個在北極,比起小馬的孤僻王胖子在班上的活躍度就顯得有些高得過分。上課時他是班上最先回答問題的,聲音也是最洪亮的,下課后同學們幾個人相聚坐在一起談笑風生他也不忘插上幾句。但在大多數甚至在我看來,他在課堂上的聲音近似于嘩眾取寵,同學的交談實則也與他毫無關聯。時間長了大家就對王胖子有些反感甚至心生厭惡。

大家懷著一份不滿和他相處了近兩年時光。到了高三下學期,有一次王胖子忽然持續請了兩周假,對于高三學生而言兩周的時間彌足珍貴而王胖子卻仍其付諸東流。等到王胖子重新回到學校后便直奔教務處去了,他后來告訴我們他是去辦理休學手續,至于原因則是他得了抑郁癥。對我們來說這就是個玩笑話,如果他那種性格還會患抑郁癥那我們學校有人沒有患病才奇怪呢。

這天我剛從食堂出來就遇見了王胖子,他對我說了一番意味深長的話,但大體還是說的好好學習祝你考上理想大學之類的話。起先我還不以為意等到我回到寢室后才發現他已經收拾好自己的被褥了,暖水瓶,衣架,沐浴露之類的一些家當也已經分給寢室里的其他人了,到最后他只剩下了一床棉被,看上去極其輕便。我去的晚了什么也沒分到,但我也沒打算問他要些什么紀念品,因為他在這所學校唯一的財產就是那床棉被了。

看到這一切,我相信王胖子先前所談不是玩笑話,我主動向他了解一些具體情況,在他查出抑郁癥后班主任第一時間將他所交的學費如數歸還給他,緊接著又找他的家長商討休學的事。故事聽了一半我就不愿再聽,一個人走出了寢室,至于后來王胖子何時離去,又有哪幾位感情要好的朋友去送他便不得而知了。

自那以后我再次見到王胖子大概是兩個月后了。

我正趴在桌子上睡覺,半睡半醒之間聽到了說話聲,我聽出是王胖子的聲音,睜眼一看果然就是他,他就坐在我前排左上方的位置。教室里除開我和王胖子一共還有四人,后排兩個男生睡的正香,木子和琳姐正在陪王胖子聊天,出于好奇,我把下巴放在手臂上默默的偷聽他們的談話內容。

起先王胖子說些什么高考加油啊,高考地點周圍的店鋪他都已經包下了屆時有什么需要盡管提他會盡全力幫助我們,叫我們只管放心的去赴考就行。

“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因為老師并未公布王胖子的真實情況所以班上大多數人對此并不了解,但木子一時的無心之舉卻將話題帶入了傷感的范疇,接著便是一陣的傷感。

然而話題轉入傷感后沒過多久王胖子的聲音就抽泣起來。在我的印象中王胖子一共哭過兩次,那一次他一個大塊頭站在過道里將近占了大半個空間,一邊走,一邊嚎啕大哭,不過至于他為什么哭我已經不記得了。和上一次相比王胖子這次倒顯得堅強了很多。同一時間我猛然驚覺之前的王胖子難道一直是在強顏歡笑?他說他要轉院了,聽上去他仿佛已經釋然了,此后他將直面他的痛苦,我不知道這對他來說算不算得上是一種解脫。

或許在此之前我還對抑郁癥有一定了解,但當王胖子這樣一個活生生的實例出現在我面前時,很奇怪,關于抑郁癥到底是一種什么病我已經全然不知了??赡苁浅鲇谕橐只蚴菓z憫,聽到王胖子講述他的遭遇我的心情也變得不好受起來索性將頭埋在桌子上開始裝睡。

“你要等到班上其他同學來了然后和大家道別嗎?”木子試著轉移話題,她和琳姐還是第一次見到王胖子這樣。

“不用了,我怕這里會成為我有生以來最后待過的地方?!边@句話輕描淡寫的從王胖子嘴里吐出來,木子和琳姐一片悚然。

“我這就走了,最后可以和我擁抱一下嗎?”

我們誰也沒想到王胖子會提出這樣一個要求。王胖子先看向琳姐,琳姐揮了揮手表示不愿意,他轉而又看向了木子,木子也直搖頭。估計兩個女孩都被王胖子剛才所說的一番什么生生死死的話給嚇到了,王胖子張開雙臂卻沒有人迎上來,他的處境忽然變得尷尬起來。

我大概是出于對這份尷尬的同情,終于不再裝睡,起身說道:“來,抱一個?!?

這一舉動讓在場的人都很驚訝,連我自己也感到驚訝。

王胖子欣慰的張開雙臂我也迎了上去,我的整個身體都被一個身高接近一米九體重超過兩百五的大塊頭包住,同時我也從他身上嗅到了一股久違的汗臭味。王胖子拍了拍我的后背,我也試著同樣拍了他幾下。

之后他又再次對兩個女生提出了擁抱的請求,他以為她們是在意男女之別便又提出了握手但還是同樣的遭到了拒絕。這樣一來王胖子只好離開了,走到講臺時木子又問他真的不等其他同學來一起道別嗎?

“不用了,我這就走了,我怕待會我會忍不住……”說到這里王胖子頓了一下轉而又繼續說到“我打算去田徑場看看,你們多保重?!蓖跖肿诱骂^上的圓帽深深的鞠了一躬,像是道別也像是致謝。

我看著王胖子離開教室的身影忽然心生一種凄涼,我想幫助他但沒有那個能力,哪怕有我也知道我未必會真的幫助他。憑心而論我確實不太喜歡他這號人物,如此想來我便覺得自己的人格頓時卑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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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研究出了用以衡量時間的器具這著實是一項偉大的發明,到現在這種器具已經從一個大物件精簡為一個小東西,一天就是鐘表上最短的那根針旋轉七百二十度,這讓人覺得時間很短暫,甚至白天和黑夜之間的距離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

我習慣了兩個人嘻哈打鬧的日子突然變成一個人就得適應一段時間,好在人擁有兩種了不起的本能,一個是哭泣,一個是適應,這兩種本能都是治愈力極強的良藥。提及適應我總會想起朱自清先生說過的一句看似矛盾的話“我愛熱鬧,也愛冷靜;愛群居,也愛獨處?!边@句話放到現在我極難理解,愛得了熱鬧又如何去愛冷靜?我想我永遠也不能達到先生的境界。

經常聽人說你不能因為一個人一時的際遇就去評判他的一生,因為一時并不代表一世,給出結論的前提是這件事已經有了了結,同樣的很多事也只有你做過之后才有發言的權力,例如這個東西味道如何你只有嘗過之后才有評定的資格,這個人品性如何你只有和他交往過才能得出結論。時間也是在人度過以后才被人評定出快慢,不過大多數人都會發表時間流逝過快的感嘆。我也是到了高三的下半期才發覺自己已經度過了這么多時日。

高考將近學校提前舉行了一場高考亮劍活動。這天我們借用下午最后兩節課的時間走了一遍活動流程以確保明天的活動可以順利進行。全年級十八個班上千余人按順序走位呼口號,場面的熱鬧引得學校周圍的居民前來觀看,我想他們今天來了第二天的活動正式舉行時對他們來說應該就毫無新鮮可言,可是到了第二天這些亮劍活動的見證者還是來了而且人數比昨天還要多。在活動的會場上老師向同學們詳細闡述了什么是亮劍精神,說古代的英雄狹路相逢無論力量懸殊如何都敢于亮出自己的寶劍與其搏斗,在高考的戰場上我們絕不退縮……一番激勵人心的話語之后就該同學們發表誓言,大家只是普普通通的學生,古人眼中的文弱書生,但這些誓言一字一句鏗鏘有力,讓我聽出了鐵骨錚錚和永不退縮,倒真應了那句狹路相逢勇者勝的氣勢。

正能量的傳播總會激勵不少人,正如我們誓言中所說過的一句:仰無愧于天地,俯無愧于父母。人生天地間若能將這兩句豪言變為現實該是多么坦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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