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好嘍!”白臉老翁端著熱氣騰騰飯菜慢慢走過來。
“上一壺酒!”張沛也是乏了,肚里酒蟲子攪得他不等太子發話,便叫起來。
“吃完飯我們還得趕路,喝酒誤事?!辟R同把張沛伸出來的胳膊拉回去。
“這雨怕是都不會停,你們遠道來的,喝了酒解乏,耽誤不了?!焙谀樌衔糖们镁茐?,脆生生地,一聽就是陳年佳釀,山泉水釀,酒香彌漫整個屋子!
“好哥哥,你就要一壇,我口渴得很?!睆埮娓R同是從小玩到大的發小,平日里就沒大沒小,就算是在太子面前,也不收斂,賀同一扭頭,不搭理他。
張沛見賀同不理他,轉身又去求太子,李世基看看兩個老翁和一個自顧自玩的孩子,點點頭,讓兩個士兵去搬酒,張沛眉開眼笑地拿起碗,用袖子擦了擦,等著倒酒。
那兩個士兵需經過玩竹馬的孩子,只見那孩子,擋在二人面前,士兵一扒拉,誰知那孩子倒地同時,身邊竹馬飛起來,正中士兵前胸,他們“哎呀”一聲重重摔在地上,摔得鼻青臉腫。
士兵爬起來,指著那孩子,“你敢傷我,找死!”說完,彎腰去捉孩子。
誰知那孩子早已從地上爬起來,沖他們做了個鬼臉,跑到黑臉老翁身后藏起來了。
白臉老翁跑過來,“軍爺,我家少爺頑皮,手下留情。”
“少爺?他不是你孫子嗎?”賀同問。
“唉,作孽呀,我家老爺是方圓十里的大善人,家財萬貫,不知怎么就得罪流寇,滿門被滅,我們背著少爺從狗洞鉆出來,才僥幸逃過一劫。我們靠種田養活少爺,他許是受了驚嚇,從那天起就不會說話,可能見你們面生,才故意阻擋?!卑啄樌衔套哌^去,要拉少爺賠罪。
“那倒不必,流寇長什么樣子,跟我們說說,若是遇到,替你們報仇?!辟R同招手讓老翁過來,想聽詳情。
“這······”他看了一眼黑臉老翁,兩個人對視了一下,同時搖手說,“還是不要提了,免得耽誤軍爺公干。”
李世基輕咳一聲,賀同會意,便不再追問,叫回士兵,張沛見狀也收了喝酒的心,幾個人風卷殘云一般,吃起飯來。
突然,竹林里,馬嘶聲聲,幾道黑影由遠及近,踏著四濺的泥水飛奔而來,一會兒,竹門外便聽到重重的敲門聲。
白臉老漢披上蓑衣,走過去問:“敢問,你們是干什么的?我這里不是住店,還請另尋別處吧?!?
馬上絡腮胡子,勒住馬韁,戰馬在原地打轉,“妖怪,這里是一片荒地,你從哪里冒出來的!趕快把里面的人放出來。不然小爺就讓天師現身降你?!?
這一問真是驚到眾人,幾個軍士看看盤中飯菜,心里一陣干嘔,大家飛身都來到院外,滿臉疑惑地看事態發展。
那絡腮胡子下馬抱拳,給李世基施禮,“太子不要著了道,趕快跟我走?!?
白臉老翁雙手擺著,連連說:“不要聽他的,我們一直本分種田,倒是他們,來路不明,害我家老爺的賊人也是誣陷我們是妖,血洗之后,無一生還?!?
賀同見雙方爭執不下,各說一詞,也不知該相信誰。
張沛眼珠一轉,計上心來,走上前說:“你們都說自己是好人,我這有一把乾坤傘,能夠降妖除怪,你們都站著別動,絕不會傷人,但是,若是妖,就會被逼現原形。”
雙方一聽,都點頭說,使得,黑臉老翁拉著少爺,也站在眾人面前,等著勘驗。
張沛向賀同打了個遠離手勢,眾軍士去牽馬,賀同護住太子,遠撤出數丈。
張沛這才從身上拿出師父給他的乾坤傘,他是昆侖山脈玉昆洞李真人俗家弟子,父親花重金讓他學本領,他是富家子,哪里耐得住苦修,三年不滿便跑回來,仗著手里法器厲害,誰也不敢小看他。
“昆侖山上乾坤傘,玉雪峰前一線光······”隨著他口中念念有詞,一柄銀柄銅葉傘飛向空中,隨著傘葉打開,龍行傘上,金光所到之處,莫名威壓使得地面飛沙走石,賀同與李世基眾人,用胳膊遮住臉,身體不住地打晃。
那幾個馬上下來的壯漢,叉著腰,穩穩站在風中,自以為安全無虞,哈哈大笑,等著看兩個老翁和一個孩子笑話。
但是,令他們失望的是,老者面不改色,孩子也一臉從容,好像心里早吃了定心丸。
倒是那幾個壯漢,起初還笑容滿面,不一會兒便雙手抱頭,滿地打滾,現出蟲獸原形。
賀同豎起大拇指,“張沛,你這傘好寶貝。”
張沛得意洋洋地收了乾坤傘。
白臉老翁見危險解除,走上前,一臉和藹笑容,“官爺,妖人已除,也算報了我家老爺的仇,大恩不言謝,還請各位官爺進屋喝酒,我這就去燒熱水,打掃幾間上好屋子,休息一晚,明天再趕路吧?!?
李世基身上已是涼透,他看看天,點頭說:“有勞了。”說完走進院子,其余眾人更是歡天喜地地跟在后面。
白臉老翁跑去池塘邊逮了兩只鴨。
黑臉老翁,端上熱好的酒,跟白臉老翁忙活宰鴨燒火,只有那孩子還是一臉敵意地看著他們,坐在竹馬上默不作聲。
張沛自以為立了大功,跟軍士們吹噓他在玉昆洞,如何出類拔萃,昆侖山有多少奇珍異獸,他的小師妹是如何漂亮,說到高興處,桌子拍的山響。
“咦,這怎么流的都是人血?”張沛想展示一下乾坤傘威力,他抖抖手里銅傘,一股鮮血緩緩流出來,乾坤傘把妖怪化水是有的,但這血水明顯是人的血,不合常理。
眾人也不理會,覺得眼下是有吃有喝,管他什么是人是妖,都與他們無關,于是,大家繼續拉著張沛喝酒,竹樓里一片喧嘩之聲。
白臉老翁見眾人喝醉了七成,陪著笑湊過來,說:“官爺這是去哪呀?前面就是大垚山,我聽說有妖人出沒。”
賀同擺擺手,睜著醉眼,“大垚山我哥哥在那鎮守,沒有妖怪,你又聽的誰的傳聞?”
“不去大垚山,再往前就是崆峒山了,難道崆峒山出了妖人不成?”老翁繼續問。
“對,你說的沒錯,我們要去找、找人?!彼麅蓚€眼皮打架,話沒說完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李世基低垂著頭,眼睛使勁地睜也睜不開,他拍拍醉著的賀同,“走,屋里睡去······”說完也載到桌子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