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邑澄
00.
這是她第三次報警說自己殺了人。
在報警后,她或許是意識逐漸清醒,或許是意識逐漸模糊,她用她那僅剩的力氣撥打了易烊千璽的電話,而易烊千璽趕過去的時候只見警察她的手腕被鎖鏈鎖著,踱步隨警察一同走向警車,一天不見,她白皙的手腕上出現了數條觸目驚心的紅色疤痕,它們如蜈蚣似的盤旋著。
在余光不經意間瞥見易烊千璽后,她本要踏入警車的腳在瞬間放回地面,眼角在剎那間染上譏諷的笑意,沈厭拔高音量,嗓音不再像電話里那般失意有著化不開的悲傷。
“易烊千璽,她被我殺了。”
語末,站在她身旁的警察偏頭以一種異樣的眼神看向她。
感受到警察的目光后,她不等警察的催促,一腳踏進車內,規規矩矩的坐著,留給易烊千璽的只有一個瘦弱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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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沈厭離開的背影,易烊千璽眼底掠過一絲細微的情緒,那是沈厭從未讀懂的眼神。
片刻過后,易烊千璽把手中握著的手機解了鎖,指尖快速的在微亮的屏幕上滑動。
“伯母,您好。”
“怎么了,小千。”電話另一端傳來女人的疑惑聲。
“小厭她再次報警了。”
“……”
過了許久,電話那端傳來一陣嘆息,是無奈也是憐惜,“唉……你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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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易烊千璽來到拘留所。
“我不知道她怎么了,但我知道她死了。”
“真真切切的自殺。”
沈厭被拘留至拘留所時面色依舊平靜,直至易烊千璽坐在她的對立面。
她也只是看著易烊千璽淡淡的說,他的眼睛里閃照明明暗暗的光芒,像是稀疏穿過樹葉的陽光。
“無論你信否。”
在看到沈厭用著平靜的嗓音緩緩敘述完后,易烊千璽抿了抿唇,站起拍了拍褲子上幾不可見的灰塵抽身離開。
“易烊千璽!易烊千璽!”
“你是要把我拘束在這里嗎。你不可以這樣的,你不能這么做,你不能!”
看著男子挺拔的身影漸漸消失匿跡。
沈厭終是沒忍住,對著玻璃不要面子的大喊,幾縷發絲從耳后狼狽的散落在額間,“你是想鎖住我嗎,一輩子困住你自己嗎。”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雙手便被看管所的人桎梏住了。
直到沈厭再次被關進拘留所,她依舊念念不忘的望著易烊千璽離開的方向。
“我怎么會喜歡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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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沈厭視角。
易烊千璽再次見到我時,是以檢察官的身份,他看著我,眼里閃爍著堅定的光。
“是你殺了她。”
可那里不是我,你的話也如刀割般狠狠的刺進我的心臟。
你不信我。
“我沒有。”
我胸膛的氣息微微紊亂,手指堅硬的緊緊握成拳。
“你真的了解李橘熙嗎?”我抬頭看向他,眼眶微微泛著紅,可這也終究沒有換回他的半分理智。
他聽著我的話,微微一怔,眼神有些恍惚有些閃躲。
他不了解。
連李橘熙自己都不了解自己,他怎會了解她。
易烊千璽像是倔強的孩子,在愣了片刻后定定的看著我,說,“我明白她。”
我望著他的目光里充滿了諷刺,“你明白她對你的不時閃躲嗎,你明白她眼里的慌亂嗎,你明白她放學回家經常不與你一同嗎?”
“我明白。”他眼里的光有些閃忽不定,但他依舊倔強的點著頭。
看著他,我笑出了眼淚。
至死你都被他深愛著。
“值得嗎?”我不知道是在問他還是在問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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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橘熙是個明亮的女子,我活得晦暗,可是我至始至終都沒有覺得自己哪點比不過她。
論學習,我可以毫不費力的與易烊千璽一同出現在光榮榜,而她需費十足的力才能勉強進前百。
可論易烊千璽,我徹徹底底的輸給了她。
我從前不明白,我現在依舊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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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家庭環境的原因,我從小便養尊處優,即使我在檢察院,卻依舊住得極好。
在得知我入了檢察院后,母親很快的給我派來了一個資深的律師。
他見到我的第一面問我,“人是你殺的嗎?”
他的話像是根火柴,倏然把我心中的怒火點亮,我站起身用手狠狠的指著他的腦袋,眼里是痛恨。“我沒有,你個貝戈人,你不明白嗎,我沒有殺人。”
他靜靜的聽我控訴,話末,他平靜的啟唇道,“好,那就當做您沒有殺人。”
“什么叫做當做,什么叫做當做,我就是沒有殺人,懂嗎?”他的話再次激起我的怒火,我不停的用眼睛瞪視他。
可他什么也沒說,可我什么也知道。
因為他眉間忽閃而過的皺褶絲毫不留情面的揭穿了他的陰翳。
他憤怒,可是他隱忍。
最后是他以我姓王,名源,希望我和他能夠好好合作的方式結束了對話。
-
我沒有聽進他的話,也沒有記住他的名字。
我從來就不用擔心自己的所有過錯,但在他走后,我的大腦進入了長時間空虛,易烊千璽怎么還不來審訊我呢?
嘭的一聲門被打開,我的思緒瞬間被打亂,抬頭看向門口。
不是他。
是一個女人。
她正用著溫順的目光注視著我并向我走來,在她面容平緩的坐在我審訊桌的對面時。她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
但我根本就沒心思聽她講了什么,我只想知道,易烊千璽為什么不來見我。
我粗莽的開口詢問,她卻依舊理性的回答我的問題。
她說,因我母親不斷地施壓,易烊千璽每天都忙得焦頭爛額,所以他根本沒有時間審訊我。
我想努力去相信她的說詞,但心中卻總是不停的涌現出“也許是因為關于我,所以他一直退避著讓林系長來與我接觸。”的答案。
畢竟我的母親那么喜歡他,怎么會忍心給他施壓呢,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你連借口都懶得編造了呢。
易烊千璽,難道我就真讓你這么避之不及?
我半垂下眼簾,大半張臉隱沒在黑暗中,嘴角的諷刺的幅度不知是對我還是他。
眼淚快速的墜落,落在木桌上,暈染開來,一如二零一四年那個冬日,打濕的那個名字。
李橘熙。
這個名字如同定時炸彈般埋藏在易烊千璽心底,即使我知道只要我一提及,那顆炸彈便會爆炸,把我炸得面目全非,千瘡百孔,可我卻依舊一意孤行。
那天,我拿著那本一不小心暴露在日光燈下的日記本,走到他的面前。
冷聲質問道,“她是誰?”
而他在瞥見那本日記本后,沒有給我解釋的余地,沒有給我緩沖的時間,就一把把我打入地牢。
他狹長的眸子在瞬間掠過一絲憤怒的情緒,很快的,他的瞳孔中只剩下冷漠疏離,我看著易烊千璽薄唇輕啟,清冷的嗓音快速的落入我的耳蝸。
“如你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