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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宋洝的尸身

  • 留在冥界賺差價
  • 山荷有靈
  • 4202字
  • 2019-12-08 23:54:21

青州城外汾沽河邊。

不明倚靠在一棵光禿禿的巨大老樹根上,對著不遠(yuǎn)處河邊的一人道:“逾嶙兄這么些日子?xùn)|躲西藏的,可著實是委屈了。”

“我又有什么辦法?若是被妁川那家伙知道我也被冥事府炒了那還得了?”

逾嶙坐在河邊一塊石塊之上對著一堆燃得旺盛的柴火伸手取暖,無奈繼續(xù)道:“她不拿這個事笑我個一年半載的我就跟你姓!”

逾嶙搓手哈氣間又似乎覺得自己并不了解不明,假裝無意問道:“不明兄?你來長笙酒館這么久了,也不知道你姓什么,到底是何來歷?”

不明本抱臂在一旁無所事事,聽逾嶙故意這般問,抬眸看了一眼他,嘴角不禁揚起笑來。

不明慢慢走過去拍肩,同樣找了塊兒合適的石頭坐了下來,不緊不慢道:“妁川不是說我來路不明嗎?我也正巧了趕著叫這么個名兒,至于這姓嘛,倒還真沒有,要不你們給我取個?”

逾嶙哈哈大笑起來:“姓名不過是個區(qū)別人的稱謂罷了,冥界中冥靈籍皆無姓,畢竟是冥野之上吸收靈氣而生,沒有所謂父母的,自然就沒有姓。”

“鬼君塵御呢?”

“他自然有姓,冥界中分冥靈籍與冥鬼籍,前者是冥界自生之魂魄,后者嘛是人死后脫離人身化鬼而生的魂魄。人嘛,都是很注重宗族家世的,姓自然必不可少,而冥靈嘛,就覺得無所謂這些了。”

“但這兩種冥籍呢,也并無高低貴賤之分,畢竟都是靠自己的天賦和修煉。所以人家既然被稱為鬼君自然也是有他的道理的,有自己的能耐。”

逾嶙慢慢解釋著,卻突然反應(yīng)過來明明是自己詢問不明來著,怎么倒自己開始講起冥界史來?他想著自己第一次見到不明,并非是在不明到長笙酒館找妁川所謂討債之時,而是在那之前,自己在青州城外遭受眾惡鬼襲擊之時。

火焰越燃越高,河水聲潺潺入耳,而這時從不遠(yuǎn)密林內(nèi)傳來幾聲熟悉的女聲。

“妁川?”不明皺眉試探問。

“不是。”

“這聲音?”

“不是不是。”

“我去看看。”不明也不顧逾嶙的阻攔,起身往密林中去。

“唉……”逾嶙搖了搖頭無奈著,也不知該怎么躲。

密林內(nèi)。

“你……在干什么……”不明無奈扶額,后悔沒聽逾嶙的話跑來。

妁川蹲在一個巨大的死人坑里,一個一個翻覆查看堆砌成山多數(shù)在腐爛的尸體。見只有不明跑來,她微微皺眉表示不滿,以為憑自己的靈聲而出,定也能叫些“有用之人”來。但眼下看來也只有不明來了,只好對著捂住鼻子不忍直視坑里一堆爛肉的不明,催道:“你來都來了,快下來幫我看看,哪個是宋洝君的尸身。”

“宋洝君是誰……還有……你不覺得臭嗎?”不明簡直是覺得不忍直視要窒息而死了。

妁川明顯覺得不明是小題大做且做作了些,立身叉腰道:“你一個大男人磨磨唧唧的,比我這女人還嬌氣不成?我跟你說,現(xiàn)在還算好的,畢竟已經(jīng)入冬了沒什么蟲子……”

“你以前也這樣嗎?”

“以前……”妁川回想著,道:“如果那人錢給得多,我就會接。”

“……這是不是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

不明一躍過去將妁川從死人坑里撈起來,然后又極度嫌棄地將自己的手往她衣服上擦。

“你干什么?我還沒找到呢!”妁川全然覺得這家伙在幫倒忙。

“你別找了,以后我陪你賺錢,這臟活累活咱不接。”不明實在是覺得于心不忍。

只見妁川狐疑地把不明盯著,似笑非笑道:“你怎么了?心疼了?”

不明偏著頭看她,覺得自己似乎是太給她臉了,一巴掌又給她推回死人坑里去,然后慢慢蹲了下來,支著腦袋道:“你快找,找到了回去。”

一屁股栽到坑里的妁川:?

算了,求他不如求菩薩,妁川心想著,又起身去一個個翻看。

“喂!”不明在坑邊上喊她。

“干嘛?”

“你要那么多錢干什么?”

“俗話說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你生在這世間,做什么事情是不要錢?”

“但你又是開店又是代購賺差價又是……翻死人的,你不累嗎?”不明問。

妁川顧不得回頭,使勁去扯被一具壯漢壓住的另一具尸身,費力道:“你不懂,有些東西是執(zhí)念。”

比如仙籍,修煉了兩萬年才好不容易混到,卻一朝說沒就沒,誰甘心?

“你對錢的執(zhí)念?不對吧,錢雖然重要,但也不過是些身外之物,你這么要死要活地賺錢,是想用錢干一些事情才對。”不明認(rèn)真分析著。

妁川扭過頭去看了他一眼,總覺得這東西越來越不簡單了,似乎是知道什么似的,但也要瞞著,道:“用錢享受唄!”

“你想回冥事府吧?我聽逾嶙說的。”不明看妁川看了自己一眼便回了個假笑。

妁川心虛地趕緊把頭轉(zhuǎn)回來,隨即立身起來插著腰解釋,生怕下一刻不明就脫口說出她回冥事府的目的,道:“這有啥,誰不想去冥事府?有俸祿拿,而且還能共修靈力,多好的事。”

“……”

“不明。”妁川語氣嚴(yán)肅。

“嗯?”

“你到底是誰?”

不明偏頭看著妁川的背影,心中也卻毫無波瀾,道:“冥界大佬咯,你那點小九九還能瞞得住誰?隨便炸你兩句就出來了。”

妁川滿臉疑惑:冥界大佬???這家伙不會真知道我是天界的奸細(xì)吧?是冥界派來監(jiān)視我的?這話感覺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樣?

“你知道什么?”妁川小心開口。

“我什么都知道。”

“比如說?”

“你去冥事府的目的。”

不明笑得讓妁川心里砰砰直跳,她磕磕巴巴道:“我……我我……去冥事府什么目的?”

“去——”不明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往樹上丟去,逾嶙就從樹上掉了下來。

“啊哈哈……哈哈哈……好巧啊二位哈哈哈哈……”逾嶙用小扇捂著半張臉,尷尬到語無倫次:“今晚的月亮好刺眼啊……”

妁川見逾嶙一副很是無奈的表情,趕緊質(zhì)問道:“你什么意思?我用靈聲叫了那么久你為什么不現(xiàn)身?”

“我……我……”逾嶙腦子飛快旋轉(zhuǎn)找著理由:“我……我凈身去了,許多日子沒有洗身子了太難受了!”

還未等妁川接下句,不明一手搭上逾嶙的肩膀,道:“逾嶙兄何故又回來了?”

“我……”逾嶙無奈:“還不是怕她又亂用我名義喚靈托物,到時候全來找我補(bǔ)靈,我怕要我狗命,還是自己親自來好了。”

確實是這么個原因。妁川每次接這種“某鬼想要保留自己尸身從各地尋回自己尸身”的活兒總會以逾嶙的名義傳靈讓最近的冥界中人來幫忙托運。

而這種活兒是個有名有姓的冥鬼都不愿意做,只有那種有意識卻無靈身修煉不夠格的小靈小怪會做。畢竟這些東西拿錢打發(fā)不了,得用靈氣靈力什么的雇,而一般一只小靈怪所有之力微乎其微,所以都是一群行動,這要拿靈力給它們一群的每個人分開來,得拿自己大半的靈,那得修養(yǎng)多久?所以大半的還是會愿意自己動手。

“有些意思,著實委屈了。”不明拍拍逾嶙肩膀安慰著。

逾嶙倒也不覺得委屈,這些年被坑得也習(xí)慣了,他滿臉不懷好意地沖不明笑,道:“不明兄不用心疼我,你既然留在了長笙酒館,這活兒你也是遲早要做的。”

“我?我可是冥界大佬,使不得使不得。”不明看了一眼坑中的一切,始終還是覺得不堪入目,趕緊搖頭。

“使不得你就卷鋪蓋給我滾,不要留在我店里!”妁川吼道:“反正你也來路不明,指不定是來要我命的!”

妁川想著自己自從認(rèn)識不明后被其坑地虧的那些錢心中總覺得是在滴血。

這不已經(jīng)在索命了嗎?!

逾嶙癟了癟嘴,對不明道:“看吧,誰還不是個大佬了,我堂堂冥界冥六君還不是得給她打雜?”

聽逾嶙這么一說,妁川這才想起這茬,陰陽怪氣趕緊插話道:“冥六君?哎喲!不是被炒了嗎?”

逾嶙聽她這么一說,驚得一個踉蹌,瞪大眼睛看了看坑里得意洋洋的妁川,又狐疑地看了眼不明。

不明趕緊搖頭表示不是自己泄露的。

“就是不明說的。”妁川嘆氣道:“唉!什么好兄弟,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不明也同樣一個踉蹌,心中不免覺得這女人真狠,趕緊又對逾嶙解釋道:“逾嶙兄,我們的關(guān)系!我會出賣你嗎?”

“以前她也是這么說的。”逾嶙指著妁川,繼續(xù)道:“結(jié)果第二天她二話不說就把我賣給溫欽子做了半個月苦力……”

不明:……

“這能一樣嗎!我那次不過是沒錢了,店里又不能不打理!讓你免費在他店里白吃白喝半個月還要不得?”妁川發(fā)聲表示委屈。

逾嶙無奈:“好好好,你都有理。”

“逾嶙兄,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啊!”不明繼續(xù)使勁暗示不是自己捅破他被冥事府炒了這事。

“唉……”逾嶙嘆了口氣,用小扇扶額,道:“我知道定不是你說的,她今日去了冥事府,八成是珩杏那個大嘴巴子說的。”

妁川不滿:“你瞎說什么呢!我們珩杏姐姐花容月貌櫻桃小嘴,你給我小心點說話!”

“我這是比喻,你說珩杏那家伙話不多嗎?嘴巴不大嗎?你不是也總說她話癆子嗎?”

妁川點點頭,好像是也覺得逾嶙這話沒什么不對。

但轉(zhuǎn)頭想想,自己的姐妹兒只有自己能說,別人不行!誰還不護(hù)犢子?于是趕緊道:“我不管,你不準(zhǔn)說她。”

“她不就是答應(yīng)你若是你找到宋洝老九那大高個的尸身就把她所有積蓄給你嗎?”

“是嗎?我還以為她這般真是以因為她們姐妹情深呢。”不明插嘴道。

妁川:……

逾嶙看妁川明顯臉黑了,趕緊將小扇插回腰間,一躍到了坑里,道:“好了好了,不拿你開玩笑了,陪你一起找。”

“這還差不多。”

妁川哼了一聲看了一眼同樣躍至坑中的不明,不免又心中好奇,問道:“你們倆關(guān)系這般好,是不是在許久前就認(rèn)識了?”

“你才發(fā)現(xiàn)?”不明道。

妁川:……

“我該一早就發(fā)現(xiàn)嗎?”

“不該嗎?”不明搖搖頭,道:“就你這智商,怕是丟了腦子,魂魄不全,傻的。”

不明這話剛落就似乎心中一怔。

逾嶙也是一怔,手中動作停止眼神犀利看向不明。

“抱歉……”不明不禁道。

而妁川全然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勁,本就習(xí)慣了不明與逾嶙這般行事說話,嘴毒卻也會做實事。但由于還是第一次聽他道歉,不免也懵了去。

良久后,妁川打破尷尬,笑道:“哈哈哈哈你還會說人話呢,我以為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逾嶙也不插話,又繼續(xù)埋頭翻看著。

不明也沉默了彎下身子去一個一個翻看。

“誒?你們?yōu)楹我幌伦影察o下來?還沒回答呢,什么時候認(rèn)識的,有什么預(yù)謀?”妁川道。

“哪有什么預(yù)謀。”逾嶙嘟囔著。

不過是許久之前冥王派逾嶙到青州城收幾只逃出冥界地獄的惡鬼,卻無奈惡鬼狡猾,下了個套讓逾嶙一時破不開。而游離世間尋人討債的不明剛好路過,為逾嶙解了圍又多聊了兩句順便還多喝了兩杯。

拿不明的話來說就是男人之間的友誼就是如此簡單,兩人愛好喝酒就把除了白津之外的好酒佳釀喝了個便還自認(rèn)為不醉,便就覺得惺惺相惜酒逢知己了。不明那個時候?qū)τ忉字徽f是遭了冤要討債去,但還未尋著人,待尋到了定要再和他一較高下,便就此分離了。

在不明尋到他所謂討債之人,也就是妁川,第一次到長笙酒館之時逾嶙也想不起來這么個人居然還真實存在,本一開始只覺得熟悉指不定夢里見的,但后來兩人相聊才知道竟真是現(xiàn)實中的事來。

“還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別人相好相交都是因為什么琴棋書畫刀劍功法,你們卻是酗酒,真是受不了。”

妁川擺了擺頭,覺得無奈,心中反差上來,全是塵御那一身白衣不染子入棋盤的清雅身姿。

“誒!這是宋洝君嗎?”逾嶙刨開一人,然后是一張血糊糊的臉。

妁川與不明聞聲去看。

“這……這怎么還死不瞑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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