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簡直就是個惡魔！凡是見過閻本立現狀的普通人估計都會這么想。

老趙正匍匐在廢墟旁，顫抖地坐在那里，每隔好長一段時間才肯抬頭望一眼戰況。

這根本不符合他的老者人設好么！不枉他縱橫云城這么多年，難道不應該是那種世外高人的“掃地僧”想像嗎？他應該是退休以后給城里的年輕人講述自己以前的光輝戰績，而不是在這里瑟瑟發抖。

但神仙打架，凡人退散。他沒被一個誤傷給弄死就不孬了，還指望著能大展伸手？廢墟墻上還有幾個黑洞洞的窟窿呢，他剛剛險些被偏離彈道的流彈命中，差點死于自己的愛槍之下。

那個閻本立已是完全進化成吸血鬼了，現今他手上還有一把叫不上名字的絕世寶刀，縱觀云城難有敵手啊！

老趙探身看一眼，第二次“雕刻時光”已然結束。徐風雅中彈倒地，梓海莘和福警官被奪走英魂陷入昏迷，喬朋就更慘了，被閻本立吸了半血，整個人像干尸一樣，毫無一絲生氣。

這是什么鬼？反派在亂殺，正派在挨打？

“在客觀規律面前，人并不是無能為力的……”老趙突然背誦起了政治課文他握緊手中的寶石?！敖雍昧?！喬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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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渾身都痛……”喬朋驚坐了起來，望望四周?！安粚?，我都已經說兩遍這句臺詞了，還來??？”

周圍白茫茫的一片，像是冰封的雪原，又好似心理學特別監獄，給他一種家徒四壁的貧困感。

他狠狠地打了自己一耳光，打了個虛空寂寞，好吧，神魂水晶的內部空間。

“不是吧你，這樣一點神秘感都沒有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別搞這些虛頭巴腦的……”喬朋漫不經心地回應。忽然，他回頭的姿勢僵住了，像是一陣零度之風吹拂而過，把他變成了冰雕。

這個聲音，不是蒼天之拳的，也不是任何其他人的。他對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了，熟悉得令他產生懷疑，是幻覺嗎？在一個幻覺空間里產生幻覺也是理所應當的吧？他不確定，欣喜，害怕，各種情緒交織在心田。這個聲音本不該再次出現，他很希望再次出現，等到真的出現時卻又不敢相信。

他的父親——喬辦！

沒有熱淚盈眶，沒有熱情相擁，沒有寒暄敘舊，只是遙遙相望不發一語。

這一刻喬朋無法分辨眼前的一切是不是夢境，反正在神魂水晶的空間里根本就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他緊盯著喬辦，又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喬辦立馬走上前去攔住他的手，一臉迷惑地小聲嘀咕道：“當上魂師以后你的腦子也不正常了？”

喬朋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既不眨眼也不動身，甚至屏住呼吸。直到這時，他才感覺到臉頰上有溫潤的液體流過。他輕聲問：“你怎么會在這兒？”

“你應該知道吧，英魂的生成?！眴剔k的形象還是老樣子，或者說是喬朋熟悉的樣子，像一個深山老林的荒野求生者，須發亂的不能再亂。

“總有一些不安分的靈魂，他們堅韌不拔而又異常強大，他們不甘消沉他們脫離星空?！眴膛筻卣f，重復著徐風雅說過的話?！八麄兓蛴形赐瓿傻男脑?，或是想品嘗活著的美好……”

“嗯，很簡單，我心有不甘，所以沒能趕上升入天堂的大隊……”喬辦撓了撓蓬亂的頭發，頭皮屑像下雪一樣四處飛濺，看他這丑陋的樣子，倒更應該去地獄里待著。

“搞得像真有天堂一樣，到時候我是不是還得請和尚超度一下您老的亡魂？”喬朋開著玩笑，輕輕摩挲父親的臂膀，想趁現在把這種觸感留在自己的記憶中?！澳阌惺裁床桓?？”

“我放心不下你啊?！眴剔k嘆了口氣他蹲下來仰視喬朋，面容憔悴了許多，感覺像是蒼老了好幾歲?！澳阋仓?，我是個廢物，但廢物也有廢物想守護的東西……”

喬朋鼻子一酸，也蹲了下來，和喬辦一大一小并排蹲在一起。

“說真的，你爸年輕時也是叱咤風云的存在，你媽年輕時則是生意場上的精英和交際花，而你，可以說是一對俊男美女之間的意外?！眴剔k無力地笑了笑?！盁o論你媽在或不在，我都是一直以這種態度看你的……”

“靠，你是不是世界之扉派來的間諜？”喬朋還以為是什么心靈雞湯結果這湯有毒?！皞窝b成我爸來挑撥離間的？”

“我和你的關系本來就不是很好，不是么？”喬辦不知從哪兒掏出來一個酒瓶，喝了起來?！爸钡接幸惶?，我陡然間意識到一個問題，沒有你，我什么都不是。”

喬朋一愣。

“我不怎么喜歡交朋友，偶有伙伴也非深交，在你媽死后更是足不出戶，脫離了狩獵者家族……”喬辦大喝一口手中的酒。

“狩獵者家族？”喬朋有點聽不懂了?！斑€有別你媽你媽的，聽著感覺像是在罵人?！?

“等事情結束后，你去問福警官和梓海莘吧?！眴剔k喝得紅光滿面，衣衫不整?！翱傊?，我與這個世界的各種聯系漸漸斷掉了，而唯一還長存的，就是你?！?

喬辦用酒瓶口指了指喬朋，整理了一下襤褸的衣服，繼續說：“有句老話說得好啊，人一生中會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他心臟停跳、大腦停運的時候，那一刻他在肉體上死亡了；第二次是他舉辦葬禮、注銷戶籍的時候，那一刻他在社會上死亡了；最后一次是所有人都忘記了他，或者記得他的人都死了，他與世界毫無聯系的時候，那一刻他徹底死亡了，完完全全的死了?！?

“所有我是你和這個世界僅有的聯系……”喬朋聽明白了，他霍然起身，擦了擦眼角。

“沒錯，只要你還活著，我就不會在真正意義上死亡?！眴剔k也站了起來，一只手拍了拍喬朋的肩?！叭绻阋菜懒?，那么我就根本不算活過，你媽……你母親在那個世界也不會放過我?！?

“我會背負你的名字繼續活下去，但……”喬朋從喬辦手中奪過酒瓶，也喝了一口?！拔以诂F實世界已經被閻本立吸了不少血，而且那家伙手握一把一刀999的屠龍寶刀，我怎么打？你有什么超能力嗎？”

“額……”喬朋撫額，煽情的橋段迅速終止，這轉移到戰斗話題的速度比環山公路急轉彎還要猛。“……沒有。”

“我去！那怎么打？”喬朋就知道整這些花里胡哨的沒有用。

“別急！我雖然沒有能力，但我有這個。”喬辦點了點自己的腦袋。“豐富的經驗和男人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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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我討厭時間暫停啊，因為不知道什么時候時間會重新開始流動?！币粋€耳熟而又成熟的聲音響起。

閻本立覺得用力揮出的長刀受到了阻攔，這個力氣很大，竟能與化身吸血鬼的他相抗衡！他不禁睜開眼，吃了一驚，是喬朋的身影！

不，不可能。喬朋的血早已被他吸了足足有三分之二，沒個半月百天根本醒不過來，怎么可能？就算喬朋滿血復活歸來，又怎能有此等力量？

喬朋也不多說什么，一記蒼藍色的直拳，打在刀背上，把刀身震碎。同時在一旁旁觀的閻連科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么，就被這股強勁的拳風直接給震暈過去。

閻本立連退幾步，把手一招，原本插在不遠處地上的英魂之刃綻放出淡藍幽光，破土而出，一劍飛到閻本立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