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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8.謎霧漸離

  • 我將山河與你作聘
  • 山野澗
  • 3046字
  • 2019-12-07 20:00:00

自始至終她無從插手此事。也不知結(jié)果會如何。

遙遙地又想起青洲那一眾大軍。

如今,又如何了?

不過幾日過去而已,她卻只覺得恍若隔世。

五味如同被打翻一般混雜在一起,多了許多她從前不曾感知的滋味。

歸海瀾心內(nèi)淡淡嘆息。

眼前驀地好似出現(xiàn)了青洲那片故土。

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一望無際的銀白原野。

隱秘在深處的王城,冷漠威嚴(yán)的宮閣。

每每見她歸來歡呼雀躍的子民,見著她時永遠(yuǎn)冰冷厭棄的母皇。

……

唔……還有那只白虎。高傲慣了,待誰都是嗤之以鼻的模樣。

如今,又是如何了……

她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回去。

那日起發(fā)生的一切,都好似將她與從前割作兩半。

她自己也不知,歸海瀾竟是個會有鄉(xiāng)愁的人。

她不再思索,半闔雙眼,讓體內(nèi)氣息流轉(zhuǎn)充擴(kuò)。

靜待結(jié)果罷。

手側(cè)的霜絕似乎識得主人心聲,微微震動起來。

歸海瀾察覺不同,轉(zhuǎn)眼看向霜絕,拿起來放在了膝頭靜靜地摩挲起來。

撫至刀柄下,她瞇了眼。

初時拿到手時不曾有功夫細(xì)看,這樣一遭,才發(fā)覺了霜絕變化。

此刀跟著她有十年之久,樣子原本如何她牢記在心。

然而這回重新回來的霜絕,卻和以往有了不少細(xì)微處的不同。

霜絕刀身本該是玄黑色,刀刃才是磨得銀亮。然她不過端詳幾個瞬息,便發(fā)覺那原本的玄黑色竟是變地斑駁起來,星星點點的銀芒點綴在玄黑上,從刀刃處起范圍闊大,至刀背那塊逐漸縮小。銀點不大,并不十分圓潤,卻分布的很是勻稱。

她腦中思索,若非要形容是個什么情況,倒像是玄黑色是層嚴(yán)實的黑皮,遭了什么后遮蓋的黑皮斑駁掉落。

她向下?lián)嵘香y點處,摸索邊緣,卻感知不出有甚隔閡。

還有那極深的血槽,本只是照著尋常刀劍刻著云紋在里,此時云紋卻不見了,顯出血槽里從頭至尾的一堆莫名經(jīng)文似的東西。

再到刀刃,程亮無比,觸之鋒利更甚從前百倍。

刀柄也是煥然一新的模樣。

熟悉霜絕如熟悉自己的歸海瀾,此刻也鬧不懂緣由。

她眸子里默然,靠著堅實的樹干,一時間百無聊賴。

當(dāng)時跌落谷底,她的霜絕和息炾的寂緲便已經(jīng)一同縮小成了手掌大。

那時她也曾端詳過,除卻大小別的無甚變化。為防止刀丟失,又碰著一刀一劍剝不開,便依著息炾將兩把兵器收入了集寶囊里。

之后便不曾拿出。

集寶囊中,約莫也當(dāng)是無甚變化的。

一刀一劍再現(xiàn)是方才云頭時候的事。兩把兵器憑空掉落在他們二人的腳下,竟也沒有穿過云去,突然地,就有光芒大盛。

銀芒刺目,何況也看不見半點,她自然閉著眼以防眼睛灼傷。再睜眼,入目就是兩把兵器各自浮在各個主人面前。

她從前也不知,霜絕一把不知所造者何人的刀,也能和有靈的靈器一般爭鳴浮空,等她來握。

就像片刻間她心緒不寧,霜絕居然震動不已,自行靠近了她。叫她暗自里也訝然了。

或許,這一遭若能過去,待她重歸青洲大營之時,亦是霜絕舉世之時。歸海瀾眸色忽的銳利。

霜絕似是有感,也震動起來,幅度竟是較之前更大。

她安慰地淡淡撫了撫刀身,一向漠然無波的面容上,泛出驚心動魄的瑰麗冷艷。

是了,定是舉世才可。

霜絕興奮過后便重又安靜一如往昔。歸海瀾觀望著屏障外,黑紫色的魔障之氣已然如先前一般四處充斥。只是再聽不到呼號慘叫聲。畢竟,風(fēng)月居內(nèi)的活物,也只得三人罷了。

觀此陣勢,只怕整個山谷都危已。

再定睛看去,這滿目的瘴氣里,隱隱約約泛著猩紅一點。

那猩紅一點,離得并不太遠(yuǎn)。若無異樣,應(yīng)當(dāng)就是濁音所在處。

歸海瀾盯著那一點猩紅,天生的警覺直告訴她危險無比。

她直覺準(zhǔn)確。只是那猩紅一點,實則不止一點,而是已經(jīng)形成了幾人長寬的一片。

不過被濃郁的紫黑色魔障阻擋,凡人難以看出來。只能隱約看見色澤最深那一處。

魔障此時在屏障外逐漸地翻涌。歸海瀾也不禁繃緊了神。

若無面前屏障,他們二人早該被瘴氣吞噬。

她看向身側(cè)息炾。較之前無甚變化。他是得到仙人之軀,憑她一個凡人,參不透他內(nèi)息變化。

只是他周身浮動的銀青色光華盛大了不少。

歸海瀾驀地放了心。

這廂打坐回轉(zhuǎn)三十六周天的息炾,情況委實不能算良好。

起碼與尋常時相比,依然是弱上三分的情形。幸得方才丹田內(nèi)忽的充盈了不少,他運轉(zhuǎn)的沒有太過費力,可也只是尚可罷了。

雖打坐,他卻自然感知到,濁音的魔息,愈發(fā)重了。

其中還夾雜了半數(shù)的鬼氣。

他心內(nèi)冷煞,意圖明顯如此。

煉化萬鬼煉獄陣為自己內(nèi)息,并著原有的魔息,身聚鬼,魔二道之力,又有墮魔前的諸多法器加持,此般與他來個魚死網(wǎng)破。

不得不說,濁音這個法子,極簡單,也極有效。

起碼,若此時他對著的是從前第一回?fù)羝迫f鬼煉獄陣的諸多修士,他約莫是比第一回的邪陣更叫人難對付的。

回溯千年,犧牲的總?cè)藬?shù)便不止一萬了,十萬也不是難事。

身兼三道之力,練足了毀天滅地也并非太難。甚至九重天上的那一群,都會覺得棘手無比。

然,濁音方才受息炾那狠狠的一擊,雖有法器化去七成,剩下的三成卻還是要他自個兒受著的。

息炾是個臨萬事變化都懶得驚的性子。他,一貫淡然置之慣了。

擊出的那一劍里,含了一道凈法咒。

濁音撞了大運,那道凈法咒,可是高高在上的息炾仙君都攢了好一會的。

至此時,他還不曾發(fā)現(xiàn)。

凈法咒,度世間萬物生光輝。

這本是個濟(jì)世度人的好咒法,然,是對于正道來說。

于道心墮魔作惡多端的修士,是宛如慈航真人套頭斗戰(zhàn)神佛般的磨人咒。

雖不至于教他死去活來,卻能穩(wěn)妥個氣息紊亂,往大了去還能靈氣逆行。

這也是為何息炾恢復(fù)慢上濁音的緣由。

他雖閉眼,可若有心,萬物皆可察。

息炾悠然倒數(shù)幾聲:

三,二,一。

唔,到時候了。

他睜眼,銀眸浩蕩含天地。陡然間,光華四起。

留心觀察他的歸海瀾,此刻也靠近他三分。

他握起腿上寂緲,嗓音如仙風(fēng)縹緲而來:

“待我歸來。”

再眨眼,身形早已行去那一片紫黑瘴氣中。

余留的屏障無形里結(jié)實了三層。歸海瀾盤起雙腿,不知第幾次地靜靜等候起他的歸來。

她面色淡然。

好似勝券在握,又好似無所可謂。

呼吸間,那猩紅一點出的空氣突然扭曲。逐漸闊大,有華光閃爍飛舞。

歸海瀾聽不見外頭聲音。不過光看,便夠了。

不過兩個人干架,卻堪比幾十萬大軍廝殺。

實乃飽了眼福。

漫天的黑云此時好似集中作一團(tuán),一齊行向了廝殺的二人。她緊緊盯著二人身形。雖快的連她都看不清,但依稀可看出,息炾占了些上風(fēng)。

那矚目的寂緲劍光不住地來回,錘地猩紅的濁音接連退后。

只是后頭黑云加入,好像是給他助力。那黑云源源不斷涌進(jìn)他身軀后,濁音顯然有了些氣力。招架的式樣穩(wěn)了不少,一時間應(yīng)是個平手無疑。

歸海瀾這下便懂了。這漫天的黑云,原來就是濁音氣息的一部分。

可他撐不住這完全的魔息,因而化作黑云放置在外,順便借黑云汲取靈氣,待得自己氣力不足時,便由這黑云補(bǔ)上。

整座風(fēng)月居,抑或是整個山谷,約莫都是他為自己飼養(yǎng)下的食餌。

倒是很有想法。

或許能修得道行的修士,大多都是些很有想法的人。

比方她陣營里請的不少能人異士,都相當(dāng)有自己的作風(fēng)。

只是這山谷,應(yīng)不是短短幾十年就可形成的。

這位風(fēng)月居的仙君,恐怕入魔有百年余了。

歸海瀾思索幾番之際,那纏斗的紅光又弱了。

再有幾刻,微弱了。

只是這微弱時,紅光突地向她而來。

又是故技重施。

歸海瀾冷了眸色。只是她不過凡人身軀,奈何不得。她站起,握緊霜絕,等候著他前來。

果不其然,滿身猩紅發(fā)紫的濁音已然行至她面前,抬袖擊出三柄法器,直直破開屏障。

歸海瀾只覺有一股腥臭煞氣撲面而來,她極快地一個轉(zhuǎn)身,避開濁音朝她伸來的青筋暴鼓的手,右手下意識地狠絕揮去。

“啊——!”濁音驀地,哀嚎出聲。

叫聲之凄厲,猶如烈獄惡鬼受審。

他捂著被整個砍去的右手,“嗬,嗬”地喘著粗氣,本該是多情桃花目的眼,此時由眼珠起龜裂地面目不識。

隨后而來的息炾,一劍破他身上九處,直直制住濁音。

而他冷肅的眉目看見那流血不止的右手臂時,也倏地一滯。

他的寂緲如此神器,此次卻未曾徹底砍掉濁音身軀。

蓋因他煉化萬數(shù)惡鬼,將身體煉作了阿鼻獄里猝練萬年的極寒玄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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