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托尼·斯塔克握手‘言和’這一幕的畫面停留在腦海中，直至其背影消失在這間大廳，仍久久不能散去。

半晌，寇準才失笑一聲，自嘲著搖了搖頭。

‘真是又失敗又荒唐。’

說實話，他沒想過托尼·斯塔克會給自己來這么一出。

而其他可能，無論是決裂也好，又或是眼不見為凈等等，更甚者，這些，寇準均有考量。

他唯獨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給自己找出諸多理由掩飾，來合理化自身形象——希望自己能向著一位偉大的超級英雄方向去靠攏。

因為這份熱忱和真摯的愿望，他甚至可以為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自己。

其表現出來的風度、品格、魅力，著實讓一般人羞愧，要是反派，當場就倒戈了也說不定。

即便是自己，也不得已在這種場面下，只有變得更加虛偽，才能應對過去。

但是，君子可欺之以方。

正是因為君子恪守自己的道，而小人無所顧忌。

從這個角度來看，自己已經成為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唉。”

寇準拄額嘆息。

他尤其不想面對的一幕，可是，終究還是來了。

在過去的兩個世界中，寇準逐漸提煉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行為交際和邏輯方案，并照此實施，來到這方宇宙，自然也不例外。

這是一套自我保護的內容。

它看似生硬，不近人情，違反人理，實際上所維系的道德準繩，恰恰在于過去那個平凡的自己，可惜，卻不適用于流浪諸天的自己。

故此，才會誕生。

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當然不是！

還是說，覺得自己可以百無禁忌，橫行霸道，視天下人為無物？

自第一個世界起，寇準便不曾有過這份狂妄。

既然有自知之明，又什么都不是，自然要高調做事（對外警告），低調做人（對內謹慎），多余的感情，全都要封閉起來。

如此，才能走的長遠。

活著，是一份多么卑微又渺小的愿景，又怎么敢奢望其他？

而人心卻是肉長的，情感在不斷沖突的同時，會對內在不斷的造成割裂，最終，導致人格分裂，人，不廢也殘……

寇準對于自己內心的把握，還是很敏感的。

什么是第一需求，什么是次要需求，這些，他分的很清楚。

正是這樣，他才能從一個感性的人，逐漸克制自己，轉化自己，從而慢慢變成一個理性的人。

理智始終在要求他，寧愿做個會傷害別人的無恥小人，也不要做個會被別人傷害的謙謙君子。

“呼……”

呼吸聲中，寇準靜心思量。

目前來看，和斯塔克之間的關系，有進化出超友誼的跡象。

這實在不怪自己沒辦法做的更加惡劣——都已經變成殺人魔王，憑什么還對自己寄予厚望？

尼克·弗瑞便不會這么蠢，他一定早就認清了自己的本質……

難道是初始時，自己的人設，架構和設置的起點太高？

還是說，自己在平時接觸中，偽裝的太好，以至于弄假成真？

寇準狐疑的摸著下巴，暗自嘀咕：‘不行，我得遠離這貨，不然虧欠越來越多，怕是跑不掉甩不脫，最后搞成心里面扎了一根拔不掉的刺，得不償失，這樣的話，甚至還不如一開始就走真性情的路，死則死矣，死的壯哉，死得其所，亦不妨來過這人世間一場。’

語畢，他突然搖頭。

‘不行，我才剛剛看到了一絲希望，怎么能輕易言死？’

‘我必然要活著脫離劍三面板的鉗制，一直活下去，直到那一刻，接納一個全新的自己，迎來新生，這才是當前的我，唯一有資格去追求的抱負。’

‘其他的，均不過是天花亂墜，是迷惑，是阻礙，是束縛，是對自己的生命不負責！’

念及此處，寇準的眼神逐漸恢復成一人獨處時貫有的冷漠。

這個自私的男人，在經過了一段時間情感和理智的交鋒后，又做回了自己。

寇準信步走到吧臺旁邊。

長桌上，各式咖啡器具分門別類擺放。

寇準的目光從其上一掃而過，最后，停留在一臺家用的意式半自動咖啡機上。

打開自動磨豆機，拿起咖啡手柄接取磨成細鹽般粗細的咖啡粉，再用粉錘壓實。

他要做一杯Double意式濃縮。

機器開啟，在高壓沖煮下，褐黃色的液體魚貫而下，沿著骨瓷杯的內壁滑落，聚于杯底。

金黃色的油脂慢慢堆積飄浮，視線所及之處還未端起，就有一股意式濃縮特有的香醇味道撲鼻而來。

重復操作一次。

“呃。”

一口喝掉，品味著這份醍醐醒腦的苦香，寇準精神一振。

他放下杯子。

‘環球旅行的計劃，是該好好規劃一下了。’

……

下午，日常訓練之后，寇準便把身體埋在沙發里面，閉目養神，開始思考和盤點，在過去近一個月之中，自己所做出的各種安排。

首先，從近到遠。

由凱麗·金負責的五個小組，除奇美拉小組和凜冬小組之外，其余三個，分別都在進行長期計劃（不得已而為之），不能在短期內為自己帶來收益。

僅從記憶中看，一旦以太粒子被簡·福斯特提前觸發，黑暗精靈是否會遵循避世五千年的原則，不達期限絕不復蘇，尚處于模棱兩可之間。

所以，這部分只能勇于嘗試，留有期待。

天神小組同理。

在密蘇里州拉網查找外星生命遺留物質的行動持續到今天，遲遲不見進展。

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搜尋范圍在不斷縮小，但是，相比凜冬小組的工作效率，前者……

寇準下意識屈指。

其實天神小組負責的這一部分，是所有小組中最虛無縹緲的部分，因為，即便找到了伊戈的分身，并嘗試通過破壞的形式引起對方注意力，甚至將對方引導至地球，能否成行，依然是個未知數。

因此，遲一點快一點的意義僅在于判別天神小組的存在究竟還有沒有意義，在這一點上，倒是和精靈小組有所區別。

畢竟，簡·福斯特接觸以太粒子后，則必然成為其載體，而后者則不然。

想到這里，五個小組頓時只剩下最后一個，也就是羅森橋小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