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留情的驅趕肯定引起鎮子人們的不滿。

老人在車里翻找東西，沒有回頭對他說道：“是不是覺得我行事太過不近人情，一點不懂圓滑變通，脾氣古板很容易四處把人得罪？”

年輕人依舊沒出聲，不可置否。

老人哈哈一笑，說道：“認為我做事不夠圓滑，脾氣怪異，不懂阿諛奉承巴結關系，結果人生一定是四處碰壁的艱難，這副邋遢不堪的樣子就是佐證?！?

他抽空轉頭，與成賢對視一眼。

他推算他人心中的他的結局，“年老力衰，貌憔悴，孤苦伶仃無人照顧，不被人需要的凄慘，殘燈敗影，一個人可悲的等待死去......或者運氣好，遇到耐心又莽撞的‘年輕人’，最初互相刁難，想法不對付，后來互相諒解，互相拯救對方的糟糕，老年人經驗與年輕人力量齊心協力，打敗前來侵犯的反派，這種感人肺腑的影視劇戲碼。”

可能成為感動故事“年輕人”的成賢點點頭，表示有可能。

“不可能，你想多了，我只要一天拿得動槍，就不可能給廢物進犯到我，不管是身體，還是社會關系，真當門口那些軟蛋，被我言行羞辱過敢生起暗地里記恨報復的心？”

成賢斜眼，雙拳緊握，心里分明是想“如何不敢，我都差點沒忍住，你被人記恨報復，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就算如此，老人也沒想減低自身吸引仇恨的能力，回道：“就算被這里的鎮長和分會長記恨，以他們校園應試教育出來的煉氣，可以造成什么威脅？”

“王國這種只教煉氣不教運用的功法教育，也只能教出鎮長和分會長那種沒用修士了。”老林頭一點所謂都沒有，得意道，“讓想看我老無所依境地悲慘的你失望了?！?

布匹精油輕輕擦拭一把褐沉桃木托，銀色鏤紋機匣，漆黑槍管的精致獵槍，“不過他們怕死一些也正常，自從我這個老伙計出現在人類社會的進程當中，從前鄉下作威作福的地主劣紳，不再敢依仗他們的空虛煉氣?！?

“尋常煉氣聚丹，不入真氣破體，還是一槍完了的事?！崩先伺e起空槍四處空瞄。

淬煉真氣，加持體魄，不到自然滿溢出體表，形成破體“甲衣”的地步，尋常槍支還是可以輕易把修士擊傷的。

老林頭口中的“科技拉近人與人的距離”。

成賢認同，不同于修士才能輕松使用的靈具，某些特殊槍支、炸彈、機甲等現代科技，普通人使用甚至可以輕松擊殺破體境修士。

他補充一點“科技拉近人與人‘死亡’的距離”。

“你點什么頭，我說的空虛煉氣，一槍就死的修士，包括你這只蠢蛋兩腳騾！”老人嗤笑出聲，“你的學生煉氣，甚至還不如土地主煉氣?！?

老人嘴欠惡劣的脾氣，讓人生氣嗎？

成賢當然生氣，他眼里老林頭比末日行尸難對付多了，因為他看行尸不爽，可以一拳把它腦袋爆掉，卻對老林頭無可奈何。

所以他仍然保持原來策略，強忍爆炸，爭取最大利益，崩出難看的臉，說道：“林老獵人您真是獨具慧眼呢......既然把我當紙糊煉氣的兩腳騾，那可否體現您仁慈大量，借予我一把獵槍作為自保呢？”

高中生總不至于全心全意聽老林頭的混賬話，眼睛四處亂瞄，見到他手中這種上下透露精巧工藝與暴力美學的獵槍，不只有一把。

還有一把躺在箱子里，靜靜沉睡，怪可惜的。

“滾蛋兒！”老林頭一點不可惜，把剩余那把嚴嚴實實鎖進箱子里，“黃口小兒使牛刀，自己不怕砸到腳，我怕絆到我腳?！?

成賢很自然言語相激，“你不是普通聚丹，功法無敵，獵槍傷不了你，還怕什么，難道之前說的都是虛張聲勢？”

“少來這套，你小子心思盤算什么，我一眼就可看出，把槍械交由你手，我不如把上吊的韁繩套在自己脖子上。”老人拿槍托把他推開。

成賢沒想到這個糟老頭竟然如此精明謹慎，兩次識破他的伎倆。

“真要從我這里討要好處，那趕緊把鎮上準備的大鵝打包，出發去野外，我教你獵人狩獵的技能！”

成賢嘴上切一聲，沒討到好處，十分不滿不屑，手腳卻老老實實按照老頭的話去做。

山林不通路，他們得背上裝備包裹，徒步前進。

成賢完美詮釋兩腳騾的稱號，騾子一般背起小山高的物品，沒有垮臺，老林頭看一眼意外，卻也沒好心幫忙拿一些，背手像出門散步的老大爺，向躲在暗處自以為盯梢嚴密的幾位眼線打聲招呼，慢慢悠悠走出小鎮。

老人輕輕松松，手里就拎著他的寶貝獵槍，把成賢當牛當馬，這兩百塊賺到姥姥家。

成賢咬牙辛苦耕耘，一聲不吭，卻不是因為物品沉重，而是心中的憤怒。

“老子今天就給你做牛做馬，盯死你一舉一動，回到夢里，任你《淬五識篇》有幾識，五十識我都要把它推導學會，然后在你面前好好表演一番！”

新一輪的慪氣斗氣開始，老人看出成賢的陣勢，也不愿意交流和解，出鎮子門口，挑選一處山林，就抬腳進入。

不管路好不好走，他才不會遷就后面執拗的年輕人，一切以自身狩獵標準行動，淬煉過的靈敏鼻子不斷搜尋、鎖定鐵背暴熊的活動痕跡。

若是年輕人愿意低頭求情，他倒不是不愿意體諒，降下腳步節奏，給年輕人輕松跟上。

“春秋大夢，槍不肯給一把，還想我低聲下氣跟你說話?！蹦贻p人心里的想法，斜眼哼一聲。

老林頭收在眼里，領會意思，同樣內心交流，“好，我就看你小子能硬氣多久！”

老人不信一個廢物校園煉氣，可以在崎嶇山巖樹根間，一直保持這種強度的行動，他等著對方氣喘吁吁投降。

事實成賢就是可以一直保持強度行動，曾經尸海無限拼殺的體驗，讓他練就一身完美的換氣耐力，鍛造堅韌的體魄與意志，林間疾行遠不及他力竭的地步。

氣喘吁吁就沒有了，火氣旺旺就有一直保持。

任誰做牛做馬，又被當狗一直在林間溜，心情都不會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