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疼得倒在了地上，渾身不停顫抖著，云凡快速沖到我身邊將我的頭抬起。

“疼...”除了疼我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我明顯感覺到額頭上冒出的汗珠，還有濕濕的液體從下面流出，一灘紅紅的液體慢慢染濕了褲子，染紅了地面。

光頭男人驚慌地看著我又看了看沈丹琳：“這...是你先咬我的啊，我只打了你一巴掌沒有傷到你其他地方啊！”

云凡迅速撥打了急救電話，眼里雖有慌亂但更多的是看著我時那份堅定和疼惜，我緊緊拽著他的手，生怕一放開他的手就會失去最重要的東西。

光頭男人手上的軍工刀掉落在地上發(fā)出脆耳的聲音，不像是掉在地上，反倒像是掉到了我的心里，我的心也跟著這一生脆響嘭地破碎。

我意識到了一些不堪的事情正在發(fā)生著，侵蝕著我，也侵蝕著云凡。

我看見云凡眼里燃起的怒火，救護車來了，醫(yī)生和護士將我小心翼翼抬上擔架，我微閉著雙眼看見蜷縮在墻角的沈丹琳，雖然顫抖著，但眼神里再找不出驚恐，甚至有一絲奸計得逞的快意在泛濫。與此同時一輛警車也停在了門口，下來幾名警察。

救護車開走之前，云凡狠狠揍了那個光頭男人兩拳，鮮紅的血從光頭男人的鼻子里流下來，他沒有反抗，警察來了將他雙手扭到身后用手銬銬了起來，那幾個小混混雙手抱頭蹲地。

云凡跟著上了救護車，到最近的醫(yī)院不過十幾分鐘的車程，可這一段路我卻感覺走了好久好久......

我的身體開始發(fā)冷，云凡緊握著我的手，從他手心傳來一些溫熱，我緊閉著雙眼不敢看他的臉。他將臉湊到我的手上，一股濕漉漉的液體順著他的臉浸在我的手上，蔓延進我冰冷的心里。

不知何時我失去了意識，醒來時躺在病床上，云凡坐在床邊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眼睛紅紅的，老爸老媽還有吳姨和云蕓女士、云戌、八三也都在。

“云凡，他呢？”我小心翼翼地輕聲詢問，抬起手指著自己的肚子。

云凡哽咽了一下，摸著我的臉說道：“對不起，我沒能照顧好你！也沒能留住他。”

我閉上眼睛只希望剛剛那一切都是噩夢，可是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涌，云凡拉著我的手微微顫抖，我知道，他一定也很難過。

長輩們坐在一旁許久沒有說話，這樣的沉默讓我心如死灰。

過了好一會兒，老媽走到我身邊低下頭摸了摸我的臉安慰道：“小語，沒事兒啊，你還年輕，以后有的是機會，咱們不哭好不好，哭壞眼睛就不好了。”

為了不讓長輩們擔心，我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截住了又要往眼眶外冒的淚水，輕輕點了點頭。可是心里就像是有人拿著一把尖刀在一點一點地將它撥開，血在一滴一滴地淌著。

后來云凡告訴我，他看到了那個小小的他，他遺憾地說：“那一刻，我知道他來過，他還會再來。”

我相信云凡，除了父母，他是我最信任的人。

我相信他說的，那個小小的他還會再來。

（二）

索性這次沒有傷及根本，醫(yī)生說好好調養(yǎng)，以后還能懷上。

我痛心失去的他，又慶幸自己還有機會和云凡擁有屬于我們的孩子。

在家休養(yǎng)了一段時間，云凡害怕我一時想不通，推掉了公司一大半的事，在家陪我大半個月才到公司去。

半個月后沈丹琳到家里來看望過我一次，她提著一籃子水果，捧著一束花站在門口摁著門鈴，我佇立在門口通過貓眼看她，依舊單純可巧、人畜無害的模樣。那雙無辜的大眼真正是為她做得一副好偽裝。

門鈴響了第三次我才開門，邀她進屋。

“思語姐，你好些了吧？”沈丹琳用近乎于關切的口吻詢問到。

我瞄了她一眼，倒好一杯水遞給她，才慢慢開口：“你覺得呢？我看著像是好些了嗎？”

“思語姐...對不起！”沈丹琳雙手抱著水杯低著頭說。

“你沒什么對不起我。”

“思語姐，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我的氣！要不是我，你也不會失去孩子......”

一聽她說到孩子我的心里頓時像燃起了熊熊烈火，噙著淚看著她，她倒是一點不畏懼我的注視。

“你別跟我提孩子！你沒資格！”我咬著牙狠狠吐出這句話，她的大眼睛微微閉了一下，又睜大了看著我，顯出無辜樣看著我。

“思語姐，我知道你現(xiàn)在不想看見我，我這就走，店里我已經全部重新布置了，你放心養(yǎng)身體。”

我強忍著快要噴發(fā)而出的憤怒火焰，緊咬牙關不再說話，只是看著她，興許是被我看得不自在，她起身說了再見就灰溜溜地走出門去。我在貓眼里看她，在門口處停頓了一會兒又回過頭來露出一副我原來從未在她臉上窺見過的輕蔑和嘲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然后轉身向電梯口走去。

我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一瞬間心理防線好似崩塌了一般，潰不成軍。

我蜷縮在沙發(fā)上，無盡地悲痛融進空氣中從四面八方朝我撲來。

待冷靜之后，我拿著手機翻出了陳斯莉的號碼，撥通。

“思語姐？”陳斯莉問道。

“嗯”

“找我有事嗎？”

“嗯，你今天下午方便到我家里來一趟嗎？我可能要請你幫個忙。”

“噢！下午我下班了到你家找你，你加我微信把定位發(fā)給我吧。”

六點半的時候門鈴響起，不會是云凡，他有鑰匙的，不會摁門鈴。

我從貓眼一看，是陳斯莉，遂迅速開了門。

“思語姐！好久不見啊！”陳斯莉見到我顯然很是開心，手上提著一箱鮮牛奶，和一些水果。

“快進來吧。”

“喝點水吧，你以后過來就不要這么客氣了，提這么多東西來。”我將水遞到她手上然后說到。

她看著我笑了笑說：“我媽媽說過，第一次去別人家做客都要送點禮物的，我知道你什么也不缺，就在超市里隨便買了點水果和鮮牛奶，你應該不會介意的吧？”

“瞧你說的什么話啊！你能來我就很開心了！”

陳斯莉笑了笑轉入正題問道：“對了思語姐，你叫我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我看著她頷首，然后走進書房取出一張簡歷表遞給她。簡歷表是當初云凡錄用沈丹琳時讓她填寫的，上面還附著一張她的一寸證件照。

“這是誰呀？小姑娘還長得挺可愛的。”

“沈丹琳。你幫我查一下這個人，情況越細越好。”

陳斯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扯了扯頭發(fā)問道：“查她干什么？”

我沉默了片刻看著她認真地說：“她害我失去了孩子......”

我的眼里含淚，陳斯莉知道我不是在開玩笑，遂將簡歷表收進自己的手提袋里，然后說：“放心吧，我會幫你查清楚的，不過，這事怎么沒聽你說起過？”

“她是云凡雇來給我看店的員工，就半個月前幾個混混跑到我店里鬧，說她借了很多錢讓她還...在后來的爭執(zhí)打鬧中讓我意外流產......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事情沒有這么簡單......”

陳斯莉眼里有些憤憤然，脫口而出“真是些混蛋！”

“所以，你是懷疑她有其他企圖？”

我沉默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