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藝大會當日。
皖冬行宮騎射校場。
衛(wèi)王移駕此處,王后帶著小公主也來了。
學宮眾人皆穿著白底箭袖金鵠服,這是淳化安的主意,上稟衛(wèi)王同意后著禮錦司趕制的。
一行少年風度翩翩,跟著李悝齊齊走來,到王座下行禮:“拜見大君?!?
衛(wèi)王道:“這金鵠服做得好啊,總算有點樣子,淳卿功不可沒!哈哈哈?!?
淳化安侍立下首,聞言作惶恐狀,道:“臣不敢居功,要說這點子其實還是小女給提的。”
衛(wèi)王道:“令千金知禮啊,她是怎么說的?”
淳化安道:“小女說,我衛(wèi)國官學雖不與齊國并論,但也得有自己的章法,世家公子們錦衣玉食慣了,到了學宮還帶著雜事物不好,況且,聽聞夫子治學之道特殊,公子們穿的衣服都是繡娘們一針一線辛苦織就,磨破可惜,不如統(tǒng)一穿著,衣裳制式由禮錦司擬定,想來公子們皆無話可說,若有需要出席大宴,這繡的金鵠足矣表明地位身份了。”
衛(wèi)王笑,道:“淳姑娘有心了,都坐吧。”
李悝起身,示意眾人不必跟著,自去準備。
徐懷仁今日果真隨他爹來的,乖乖的坐在位子上托腮瞧李寒。
老徐大人瞥了他兒子一眼,便知道這小子屁股鐵定是坐不住的,他道:“今日為何不換了金鵠服再來?”
徐懷仁以為自己聽錯了,回頭看看,道:“爹不是說不讓我上去丟人現(xiàn)眼嗎,那我還穿它干嘛。”
老徐大人把拳頭抵在唇邊,假裝咳嗽,道:“想去和李家公子說話就去吧,別擺一副蔫茄子樣,讓大君看了壞心情。”
徐懷仁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一口灌了個干凈,道:“不去,我要看看他會不會過來找我?!?
老徐大人是越來越看不懂自己這個兒子了,該嘆的氣早都嘆完了,老徐大人搖搖頭,不再理他。
徐懷仁干脆半個身子歪在桌案上,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打著桌面。
李寒同邢靖淵,衛(wèi)子染他們一起聆聽比賽規(guī)矩,眼角余光卻時不時瞥著徐懷仁這邊的動靜。
終于,官奴讀完了大大小小的要求后,李寒把領(lǐng)到手的弓往聶風手上一塞,道:“小王爺幫我拿一下,我去去就來?!闭f完人就跑了。
聶風還沒反應過來:“誒,怎么回事?李大哥你要去哪兒?”
徐懷仁這會兒把頭磕在桌沿,眼睛盯著腳底地面。
李寒走近了見他這副模樣直想笑,老徐大人看他過來了,朝著李寒又是一陣搖頭無奈的笑。
李寒向老徐大人行禮。
老徐大人點點頭。
李寒這才轉(zhuǎn)回視線,道:“徐家公子怎么不去騎射,聽聞公子騎術(shù)精湛,李寒本想今日能夠一飽眼福?!?
徐懷仁也不抬頭,舉起一只隨意的擺了擺道:“走走走,別在我這兒廢話,煩著呢?!?
李寒忍住笑,道:“公子趴桌案上這么久真的不要緊?我是說,你的額頭該有一道血凝痕跡了?!?
徐懷仁一驚,心想,對呀,怎么把這事給忘了,猛的一起身,李寒看到他額頭上果真有一道印子,霎時就笑了。
徐懷仁見是他,這才忍住了嚷嚷的欲望。
他道:“你就不能控制點,有這么好笑嗎?”
李寒道:“公子心靜,能與這桌面親昵許久,李寒佩服,佩服?!闭f著還拱手作揖。
徐懷仁端起那茶杯想灌水,澆滅怒火中燒,奈何茶早被自己喝光了,頓時氣急,還沒敗壞,他爹老徐大人就把自己那杯茶遞過來了。
徐懷仁道:“謝謝老徐大人?!?
這次徐懷仁學著其他大人那樣小口小口喝著,道:“李公子找我何事?”
李寒雙手抱在胸前,看他那裝模作樣,道:“想請你和我一起?!?
徐懷仁用蓋拂撥茶葉的動作一頓,又恢復道:“射箭就算了,我不去。”
李寒道:“有我在的地方怎么能沒有你?!?
徐懷仁又被這話一震,道:“不去,去了丟人?!焙蟀刖湔f著聲音就小了。
李寒道:“不是讓你去射箭,是想請你幫我拿著這把扇子,它不能離我身,但我怕比賽時傷到它,所以,得找一位知根知底,我能無條件信任的人幫忙?!?
徐懷仁道:“那個人是我?”
李寒點頭,道:“是你。”
徐懷仁心里樂了,面上倒能忍。
他起身道:“那我該怎么做?”
李寒道:“跟我來。”說完自己先行一步,也不回頭看徐懷仁跟上了沒有。
過了不久,果然聽到那熟悉的聲音,道:“等等我啊,李兄!”
側(cè)首,于莊和聶云一道坐著,衛(wèi)王打趣道:“云兒,怎么不下場露兩手?”
聶云溫和一笑,道:“于大人不讓,今年人這么多,怕我一下場就叫其他人沒戲了,那可不行啊?!?
衛(wèi)王大笑,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你這么野的人也有乖的一天。”
聶云道:“大君都從哪里就看出來這些了。”
衛(wèi)王笑嘻嘻,道:“坐下,坐下,不必在意,玩笑話罷了?!?
于莊輕輕扶著聶云坐下。
聶爭在外圍巡視,淳畫兒跟著王后來的,各司其職,偶然照面,兩人皆恭眉順眼,誰也不主動找誰。
李寒帶著徐懷仁來到一眾公子間,從聶風手里拿回自己的弓,對他道了謝,而后從懷里掏出一把折扇交給徐懷仁,道:“務必將其視為性命,不管人怎么樣了它都不能怎么樣。不然,我就得死了。”
徐懷仁怔了一下,道:“知道你為我好,我跟著你們走,不插手,不插嘴,不插腳行吧?!?
李寒沖他會心一笑。
這時,官奴宣布第一項任務:“奉大君令,第一項,射梨,每人一顆梨,最先把梨射成渣的獲勝?!?
公子們竊竊私語,道:“???什么,沒有死靶子?”
“那宮奴力氣不一,誰知道他往哪扔??!”
“移動梨子靶,我可以把那些梨直接吃了嗎?”
衛(wèi)子染和聶風都笑了。
邢靖淵卻似沒怕,梨子比靶子軟,雖然不固定,但準頭不在話下,這只是第一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