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抹干凈臉上被噴濺得到處都是的唾沫星子，范建從教導主任辦公室走了出來。
離開辦公室后，他并未立刻回到教室上課，而是陰沉著臉給一個朋友發了條短信。
“幫個忙。”消息只有短短三字。
短信發完后，他靜靜倚靠在一處無人的墻角仰天長嘆。
他左拳緊握著，指甲扣得手心都快要破皮。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他無比想要得到，不是因為他有多喜歡它，只是因為他得不到。
直到看見手機收到的回復消息，他這才舒展了左手掌，臉上也不由露出些許笑容。
對方消息回得更短，只有一個字，“行。”
……
第四節語文課，語文老師兼班主任周麗芳正在講臺上自顧自地念著大悲咒，臺下過半數同學的腦袋則不斷朝著課桌敲木魚，想舒坦地趴桌子上睡又不敢趴。
怎么學生好像都不愛聽啊？
難道我的課就這么無聊嗎？
周麗芳皺眉想了想，覺得可能是課上和學生間互動太少的緣故。
其實她不知道的是，學生們只是之前鬧騰太久，現在精力耗盡后累了而已。
就在方才第三節英語課，他們還都在嘰嘰喳喳地談論著課間發生的事情，哪像現在這般似瘟雞。
“打起精神！你看看你們！腦袋低得都快要挨到課桌了！”周麗芳大聲喝道。
學生們一驚，強打起精神，抬頭看向講臺，眼神呆滯地望著白幕上的課件。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抬起了頭。
“夏涼！”
誰沒事叫我？沒看見老子正困著呢？夏涼半睜著眼，很困，任憑他怎么努力就是無法完全睜開。
“哎呦，還沒睡醒！”
“哈哈，之前就數他鬧得最歡，現在反倒他最老實。”
學生們在竊竊私語著。
見被自己點名后，夏涼竟仍然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甚至嘴角還淌出了些許口水，周麗芳頓時要被氣炸！
“呵！睡得可真香甜，口水都流出來了！是不是夢到豬肘子了啊？！”周麗芳氣得右手拽起教輔書，猛拍講臺！
“哈哈哈！”學生們哄笑不止。
豬肘哪里有豬肘？不，不是豬肘！是我自己的雙腿被人給五等分了！夏涼身體不禁打了個冷顫，瞬間夢意全無。
“站起來！回答問題！”周麗芳厲聲喝道。
唰得一下，夏涼像根開閘的彈簧般迅速站起。
他快速掃了眼課件，說的是去年高考作文題目。
“這是去年一卷題目，我們齊魯省也是考一卷，你來說說，該怎么立意？”
零星有幾個同學轉頭看向角落的夏涼。
武持盞也在其中，她極少關注外物，之所以有些擔心夏涼，也只是因為課間一事是因她而起，連帶著，她對夏涼多少有些補償心理。
瀏覽一遍課件，夏涼算是弄清楚了題目要求。
作文題目有創新，要求寫八百字演講稿，不過問的是立意，不影響回答。
這難不倒以前的夏涼，可現在的他已經無數年沒考過試，應試能力早就丟光。
尷尬躊躇間，就在他準備胡說一通時，竟有一女子出手相助，將自己的答案挪到了課桌最左。
夏涼急忙側目瞄掃。
“該作文題目在“立德樹人”時代背景的基礎上，將勞動的傳統意義與當今社會的現實問題相結合。按照作文材料分析……”
……
“……對這些反面思想進行駁斥和糾正，采用“破”與“立”相結合的方式進行作文。”
一口氣念完這長長一串答案，夏涼都不由有些氣喘。
“嗯，還不錯，你之前就看過解析？”周麗芳并不意外夏涼能答出，要是連這么簡單的題目都答不出，那他也不可能呆在火箭班。
“您可真是英明神武，這都瞞不過您……”夏涼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假笑。
“行了，閉嘴吧，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這次，我就算了！要是下次再被我抓著，一周衛生你就全包吧！聽明白沒有？”周麗芳很沒好氣道。
“明白……”
夏涼只覺得更年期婦女可真夠難伺候的，要是你不說話吧，她會說，你是不是啞巴了怎么都不說話？
要是說話吧，她又會說，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身為更年期婦女，周麗芳還算是比較通情達理的，她朝下擺了擺右手，放過了夏涼，“行，坐下！”
坐下后，夏涼朝側桌的辛橘斕報以感激一笑，辛橘斕卻沒敢看他，依舊低著頭。
“橘子，我可愛死你了。”
“啊？嗯……”少女只細若蚊蚋地應了聲，便不再說話。
雖然看不見她臉色，往常她也不愛說話，但夏涼總覺得今天她有些反常，好像有些不太高興？
……
叮鈴鈴——
語文課終于結束，不過課后，班主任并未立即離開，而是站在講臺上，左手朝一名同學招了招手。
那名戴著金絲邊眼睛，斯斯文文的男同學見勢便起身朝講臺上走了過來。
“離高考只剩下一百天，不少其他班的班主任和我說，這段時間他們班學生談戀愛的越來越多。”周麗芳右手拍著教案，有些苦惱道。
那男同學右手食指推了推金絲邊眼睛，應答道：
“不奇怪，畢竟畢業后就沒多少接觸機會了，很多人會選擇這段時間表白。”
聽到這話，周麗芳不由有些緊張，“畢曉星，咱班同學里沒談戀愛的吧？”
“沒有，您請放心。”畢曉星連聲安慰道。
“哦！嚇我一跳。”周麗芳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可接下來畢曉星卻話鋒一轉，差點將她這個帶過十幾屆學生的老江湖給嚇出心臟病！
只見畢曉星沉聲道：
“老師，雖然沒發現有談戀愛的，可班里有同學存在比這更嚴重的風紀問題！”
班上所有學生聽后盡皆茫然。
有同學，更嚴重，風紀問題？
我們怎么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