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濕漉漉的東西在舔著自己的臉。

是骨爪土狼么，希望這些野獸吃自己的時候，自己可以不那么清醒。

但事與愿違，德薩發現自己正在逐漸恢復知覺。

等到眼皮的控制權也回到自己手中時，德薩艱難地睜開眼睛。

眼前時一個蒙面的女性半人馬，手中正拿著一卷棕色的亞麻布卷，之所以感到濕漉漉是因為亞麻布卷在被包扎的時候會被涂上綠色的藥膏。

德薩想坐起來，卻發現渾身火辣辣得疼，幸好藥膏中有某種清涼的成分舒緩了這種疼痛。

“別動，你現在渾身嚴重燒傷，能活下來真是幸運，你是跳進熔爐了么？”

“蘇布泰在哪？”

這種狀態下，動動嘴都會讓德薩痛苦。

“蘇布泰是誰？”蒙面女子思索了一下。“哦，你是說和你一起送來被長矛扎了個對穿的那位？”

德薩點點頭。

“他已經沒了，但相比其他尸體已經幸運的多，至少沒被大火燒熟，這兩天姐妹們為了驅趕饑餓的禿鷲和土狼費盡了心思。”

德薩感覺兩滴淚珠順著臉頰滑下去，咸咸的液體流進臉上被燒傷崩裂的傷口，讓德薩疼得一陣抽搐。

“對不起，我包扎得有點慢。”蒙面女子說著將手中最后的亞麻布卷涂上藥膏，然后將德薩的頭包了起來。

“好好睡一覺吧，這里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

蒙面女子起身離去，默默啜泣一會后力竭睡去。

再一次把眼睛睜開時蒙面女子依舊在身邊調配藥膏，沒有發現自己醒來。

“嗚~”嘴巴被布卷封著無法開口，德薩便哼哼唧唧地傳達信息。

“嗯？你醒來啦，我還以為你這樣的情況要睡上好幾天，甚至一覺不醒。”

“嗚嗚嗚？”

“這里是白骨之谷，自從某一任可汗決定不再把尸骨送去瑪拉頓神廟后，這里就開始埋葬瑪格拉姆部族亡者的遺骸。”

“嗚嗚嗚？”

“呃，你可以叫我吉安妮。我們這個山谷中只有女性，基本上都是前任可汗除原配外的女眷，還有一些犯錯的部族成員的女眷。”

本妮將研磨好的草藥兌了些水，幫助德薩服用了下去。

“再睡一覺吧，這些草藥應該能加快你的恢復。”

德薩十分配合地閉上了眼睛，時間不長便發出了微微的鼾聲。

再次睜開眼睛，吉安妮并不在身邊，看來她也有自己的工作要處理。

德薩深吸一口氣，發現被燒傷的身體沒有一開始那么疼痛，而且自己也逐漸恢復了對肢體的控制。

掙扎著站了起來，德薩開始觀察這片庇護了自己幾日的山谷。

躺著的時候沒有注意，現在才發現這片山谷非常的幽深，兩側的山崖幾乎是垂直的絕壁，目之所急都是令人絕望的灰白色，以往蔚藍的天空在此處都蒙上了一層紗。

地上零零散散地堆放著白骨，大概瑪格拉姆部族對尸骸沒什么特別的尊重，送來這片山谷應該是純粹的害怕疫病影響水源。

“真是令人驚嘆的生命力，前幾日的你本該成為這些尸骸中的一部分。”

德薩循聲望去，發現一個蒙面女子不知什么時候來到自己的身后，從體型和眉眼看來，這一位應該比吉安妮要成熟一點。

“您是？”

“我早就不在意自己的名字了，現在這里的姑娘們都叫我白骨女士，你也可以這么叫我。”

“白骨女士，你知道我是怎么來到這里的么？”德薩發現自己的記憶出現了殘缺，自己只記得被那個叫瓦魯格的顧問羞辱，之后便是一片空白。

“之前發生什么我也不好說，但是當我們趕到時，北邊的競技場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地上留下了一堆飄著焦香味的尸體，除了你和你旁邊的那位。”

“蘇布泰。”德薩神情低落地呢喃著這個名字。

“原來他叫蘇布泰，真是個勇士的名字。對于你的遭遇我很遺憾，雖然山谷中都是女性，但我想姐妹們應該不介意收留你。”

“不，我要把蘇布泰的尸骸送回吉爾吉斯村。”德薩下意識退了一步。

“恐怕你回不去了，為了防止我們這些女眷叛逃，山谷的出口被守衛嚴密地控制著。而且，你不想要報仇么？”

“報仇？”德薩突然垮了下去。“吉爾吉斯不會因為一個護衛的死亡而出兵攻打瑪格拉姆的，我一個人又能做什么。”

白骨女士纖細的手指做著一個復雜的手印，口中低語著德薩沒聽過的語言組成的咒文。

地上的尸骸，站了起來。

“有時候，你需要為自己尋找機遇，而死亡會是你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