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黑儀·重蟹
- 鴉物語
- 超濃豚骨拉面
- 3540字
- 2019-09-29 22:44:19
“那個,羽川,戰場原同學是個什么樣的人啊?”
“嗯?什么嘛,阿良良木君也會對其他人感興趣啊。”
“啊……并不是感興趣啦,只是,你不覺得她在這個班級里的存在感有些低嗎?”
“這一點確實和阿良良木君有些相似呢。”
不要一有存在人際關系不佳的情況就扯到我身上啊。
……
五月八日的下午,明明早已經過了放學的時間,我和羽川翼卻依然待在三年一班的教室內。
和平常一樣,專注于學習的直江津高中的學生們,幾乎是一放學就回家進行自主學習了。而流下來的阿良良木歷和羽川翼并不是因為參加了什么社團的緣故,而是為了準備即將到來的文化祭。
明明是升學高中的高三學生,為什么會唯獨這么重視文化祭啊?在心里發著牢騷,我懶懶地靠在椅子上,看著窗外偶然飛過的鳥兒出神。
散華覺并沒有出現在開學典禮上,很遺憾沒能變成高三開學當天“三方會晤”的情況。不過他偶爾會出現在那個忍野咩咩暫住的補習班廢墟之中,我在去給吸血鬼的殘渣喂血時見到過幾次。散華覺總是用復雜的眼神看著她,還經常和忍野討論一些他聽不太懂的東西,什么封印、風口之類的東西。
結果在從補習班廢墟回來,差點遲到的時候。
戰場原黑儀從天而降,以仰面倒下的姿勢墜落下來。
不知是我那不同于普通人視力的緣故還是怎樣,當時覺得她墜落的速度有些過于緩慢了。即使是我這么遲鈍的家伙也有充足的時間反應過來,穩穩當當地接住了她。
如果事情到這里結束的話就萬事大吉了。但是,很遺憾這并不是什么有驚無險的事情。被我接住的戰場原同學,她的身體,幾乎沒有重量。
不是那種形容女生很輕的修飾性用語,她確實輕到了讓人害怕的程度,感覺還沒有我的書包重。
于是在現在這個沒有其他人在,而“無所不知”的羽川又坐在眼前的時候,我問她——
“羽川你,對戰場原同學知道些什么嗎?”
“并不是無所不知,我只是剛好知道而已。”
她先是這么謙虛地回應了心中的稱贊,然后有些不悅地說:“要說了解的話,和戰場原同學同班三年的阿良良木君應該比我更了解才對吧?”
啊……話是這樣沒錯啦,但是就像我說的,戰場原同學在班里幾乎像是個透明人一樣。她沒有朋友,雖然這樣說有點殘酷,但事實就是如此。她比轉變了人際交往準則的我更加孤僻,我懷疑開學以來她從沒跟任何人說過超過三句以上的話。
哇……那是什么沉默領域啊。
“戰場原同學的身體似乎不太好,一周里幾乎有一半的時間請假不出席。就算是在學校里也經常到保健室里去。”
不愧是羽川,連那樣沒人注意的人都掌握得那么詳細。
“上課被老師叫到回答問題的時候也只會用很誠懇的語氣說‘我不知道’。可是她的成績明明相當好才對,我記得上次期末測驗是全校第七名。”
這我還是知道的,對于我這種吊車尾來說,優等生的氣息是絕對無法掩蓋的。或者說,腦袋聰明的家伙是藏不住的吧。
“而且戰場原同學在課間的時候也一直是在看書,從來沒有例外。就好像是在用看書的行為來鑄造一堵向別人宣布‘不要和我說話’的高墻。”
這樣被羽川一說的話,就有確實是這樣的感覺。戰場原似乎一直在主動避開著別人。
這是不是和她的體重有關呢?
輕到那種程度,絕對不正常吧,說不定,和怪異有關。
一想到這里,我就產生了一種不能讓她再這樣下去了的心情。
“羽川,抱歉!忍野找我還有事,我今天就先走了,以后會把這些補上的。”
我有些抱歉地把文化祭的準備工作推給羽川就抓起書包向教室外面跑去。
“什么?!怎么這么突然?”
雖然我說以后會補上,但基本上工作都是羽川在做。因為她的能力實在是太強了,強到任何人站在她的旁邊都覺得自己是多余的這種程度。這也是為什么一個班級的文化祭會僅僅由作為班長的羽川和我這個副班長來包辦的原因。
說起來,我之所以會成為副班長全都是羽川專斷獨行的結果。她似乎錯誤地認為我那種孤僻的性格是不良少年的表現,決定借擔當副班長職務的機會讓我改過自新。
反對的聲音當然也有啊,畢竟這個班里和我過去同班過的同學也有不少,他們肯定也覺得我這種吊車尾并不是副班長的合適人選吧。
但是羽川的影響力在直江津高中是絕對不小的,于是我阿良良木歷就被霸王硬上弓了。
“不要在走廊上奔跑啊——”
她的“再見”說得有些生硬。
幾乎是剛剛跑出教室門我就停下來了。這當然不是因為我對羽川言聽計從的表現啦,阿良良木歷此刻日行一善的火熱決心正在熊熊燃燒,并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停下堅定的步伐。
要說原因的話,那是因為我被人叫住了。
在我準備跑下樓梯的時候,有一個聽上去是女生的聲音從背后叫住了我。有人從背后叫自己的名字的時候,正常的反應是回頭并張嘴回應吧。即使是人際關系一塌糊涂的我也是知道這種事情的。
但在我回頭答應的時候,我身后的女生以讓人完全反應不過來的速度把一個冰冷的物體伸進了我的嘴里。
那是一把刀子,又薄又鋒利的美工刀,此刻正以刀刃抵住我口腔的形式伸進了我的嘴里。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我完全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組織”終于派人來暗殺我了嗎?我又不是什么 mad scientist!
等等,仔細看的話,對面的并不是什么緊身衣殺手,而是——戰場原?
我的同班同學用美工刀捅進了我的嘴里。就算阿良良木歷的人際關系有點糟糕也沒到非要被人殺掉的程度吧?她到底要做什么?
“不準動,啊不對,應該說‘不怕受傷的話就拼命掙扎吧’更準確吧。”
這是什么反社會人格的發言啊?!
“人類的好奇心就像蟑螂一樣討厭,總是出現在難以置信的地方,還偏偏怎么也沒辦法消滅。”
戰場原撩了一下頭發,面帶微笑地看著我,看得我冷汗直冒。
“喂……”
“啊~左邊的臉很寂寞嗎?這樣的話告訴我就好了嘛。”
她說著就把一個訂書機也伸進了我的口腔里,帶針的一側扎在了我的口腔內側,把我的臉頰當成了紙張。
“五千克。”
嗯?她突然沒頭沒腦地在說些什么啊?
“你應該已經察覺到了吧,我沒有‘重量’。不過要說沒有的話也太過夸張了,我的體重是五千克。在初中畢業升上高一之前,我遇到了一只螃蟹。我的體重被它奪走了。”
為什么她要主動告訴我這些,她應該不想被別人知道這些才對吧?明明就是因為我的好奇心她才會做出這樣過激行為。
“告訴你這些不過是免得你出于好奇到處打聽而已。那么阿良良木君~阿良良木君~阿良良木歷君~”
她以怪異的語調喊著我的名字,我雖然和戰場原同班三年但并沒有說過話,這我可以肯定。她現在突然這樣叫我,讓我感到有些瘆人。
“你覺得我該做些什么呢?我該為自己做些什么呢?我應該對‘即使臉頰被割破也要把事情說出去’的阿良良木君做些什么呢?”
不對,我完全沒有下那種決心啊!
她突然收起了那瘆人的笑容,變成一副正經的模樣,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家伙。
“現在,我要你點兩次頭表示‘會像以前一樣無視戰場原的存在’這樣的決定,對于任何其他行為包括不行動我都會發起攻擊。”
幾乎在她剛說完這句話我就快速的點了兩次頭,還小心地沒有讓美工刀傷到自己。
“很好很好。”
戰場原慢慢地把美工刀抽出了我的口腔,就在我終于松了一口氣,完全沒有戒備的時候,一陣尖銳的疼痛讓我悶哼一聲,彎下腰去。
這個女人居然眼睛都不眨地把訂書針扎進了我的口腔。
“哦呀,你居然沒有尖叫出來,真是值得稱贊。但是對我來說,這樣的懲罰是必要的,畢竟我沒辦法信任那種輕飄飄的承諾。”
就算沒有動手,被美工刀和訂書機捅進嘴里也絕對不是輕飄飄的事情吧……搞不好會是一輩子的心理陰影啊。
戰場原完全沒有管捂著嘴蹲在地上的我,慢悠悠地下樓去了。
沒關系的,只是這種程度的話,對我來說完全沒有關系。我忍痛拔掉了嘴里的訂書針,帶出來的血液在空中就已經蒸發了。
這樣的傷口,即使是只剩下吸血鬼后遺癥的我也能在短時間內回復。
“咦,阿良良木君?怎么還在這里?忍野先生那邊的工作不要緊嗎?”
似乎是文化祭的準備工作告一段落了,羽川打開教室的門正準備回家。
“啊……現在正要去呢。”
我撿起扔在地上的書包,向戰場原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都說了不要在走廊上跑了啊——”后面是羽川責備的聲音,在我聽來和加油的助威也沒什么兩樣。畢竟我正在追那個和惡魔沒什么兩樣的女人。
兩三步就跳下一段樓梯,沒多久我就追上了走路看起來小心翼翼還一絲不茍地握著扶手的戰場原。
“真令我吃驚,不,現在應該坦率地說‘我被驚呆了’。沒想到你會這么快就燃起反抗精神,之前的幾個家伙都被嚇傻了呢。”
啊?不是,我并沒有想反抗什么……等等,這家伙還對其他人也做過這樣的事情嗎?
“戰場原……”
“沒關系,不用再說下去了,我懂。”
然后,她帶著我從來沒在她臉上見到過的高昂的情緒,像變魔術一樣從百褶裙的口袋里掏出了看上去一只手根本不夠拿的文具。削尖的鉛筆、原子筆、圓規、尖銳的三角尺、訂書機、美工刀、剪刀……
“我們開戰吧~”
“等等!我不是來和你戰斗的!”
“啊?什么啊?不打嗎?”
她露骨地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
“那你追上來干嘛?”
然后,她手里的文具像下雨一樣全部落在了地上。
我拉起了我剛剛受傷的口腔內側,讓她能夠看清楚,讓她能夠清楚地看到,里面已經愈合的傷口。
“你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