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幾聲敲門聲響,將正自得意間的官朗帶回現實。
“誰呀?進來吧。”
小廝推開房門,帶進來一位客人,原來是胡慨之。
官朗忙又起身,笑著迎了上來。
“這怎么話說的?本應是我們去請胡前輩,卻讓您親自過來,真是失禮。”
胡慨之擺擺手,示意無妨。左右張望間,瞧見書桌上的制符用具,驚訝問道:
“沒想到官小友竟是位符師,真是失敬!”
“只是剛入門,業余愛好罷了,哪里敢稱符師。”官朗有些尷尬地說道。
“那也很了不起。”
胡慨之感應到屋子里殘余的【土元罩】法力波動,知他所言非虛。但此子身為散修,能粗通修真技藝,已屬難能可貴。更何況身邊常伴隨一位筑基女修,這種情況在大家族中也極為少見,令他不得不對官朗的來歷跟腳產生好奇。
坐下后才又說道:“昨日書院的使者已到了【蟲牙坊】,我們住的客棧都被包了,你去我那里,卻不是十分方便。”
“嚯!好大的排場。”
官朗心中驚嘆,他對此地的物價水平已有了解,包下一家客棧那可不便宜,暗暗吐槽這些人真是有靈石沒地兒花。
卻又眼珠子一轉,問道:“通匯閣那邊可有說法?”
原來他盤算著扯虎皮做大旗,去跟通匯閣討要些賠償回來,再不濟混兩張去【玉蟲坊】的免費車票也好。
“沒那么快。”胡慨之呵呵一笑,伸手接過小廝端來的茶水。又說道:“不過通匯閣方面也很重視此事,已派了位金丹執事趕過來處理。”
“金丹,通匯閣有金丹修士?”官朗驚訝地叫了起來。
“這有什么好奇怪的,”胡慨之不滿地白了他一眼,道:“大商會背后大都有金丹家族,通匯閣自然是有金丹坐鎮的。”
心中卻想,這小子好沒見識,看他的樣子不像是作偽,莫非果真毫無背景?
“唔……胡前輩可去過鬼市?”
官朗想了想,將通匯閣的事丟在一邊,向胡慨之請教起鬼市之事。
“去過。”胡慨之淡淡答道。他這種訪古獵奇之人自然不會錯過這種地方,而他的見識遠非晚娘和官朗可比。
聽他說完,官朗心中疑惑才被解開。
昨晚在鬼市見到的骷髏人不止一位,至少看到十幾個,原來這些人非人非鬼,而是專修鬼道的鬼修。提起鬼修,胡慨之滿臉不屑之色。
這些人算是外道中的外道,存在已有很久的歷史。
有些修士大道無望,又不甘心陽壽耗盡之后身死道消,便琢磨出一些邪門的法門。死后靈魂并不消散,不入輪回,而是在將死之前將生魂出竅,寄居在一些養魂靈物中,諸如【養魂木】之類,使其不會自然消散。
出竅的生魂通過吸收天地間陰濁之氣,受其滋養逐漸凝實,有些鬼道也可吸收煞氣。這一過程通常比較漫長,少則幾十年,多則數百年,待魂體徹底凝實,就可以離開養魂物自由活動,這便是通常所說的鬼道之術。
鬼修通常是用修士的骷髏作為身體,據說修為高者會慢慢生長出一層表皮,但絕不至于重新生成肉身。
修鬼道者也有兩類:一曰文修,一曰武修。文修就是自己清修,除了煉氣法門不同,與普通修士無異。而武修多是采用一些邪門功法,以掠奪為主,常會攝取天地間生靈的魂魄,以增進其修為。這種做法令正道人士深惡痛絕,見之則必誅。
官朗他們見到的骷髏人,便是鬼修中的文修,屬于人畜無害的那種。即便如此,他們的生存空間也不多,通常都是躲在偏遠之地修煉。
鬼修一脈中最邪惡的要數奪舍,即所謂的李代桃僵之法。當然奪舍也算不上鬼修的專利,但確確實實可以歸入鬼道。行此法者,斷為修真界不容。
但對于鬼修,修真界的態度一直就很糾結。別人家的鬼修自然是喊打喊殺,但若是自家人,出于親情的羈絆,愛情的眷戀,多不忍人世兩隔,也往往不得已出此下策,有些家族中就藏著自家的鬼修。
所以鬼道雖不合天道,但只因一個情字,卻仍頑強存在著。
“人性好復雜呀!”官朗聽得感慨萬千。他對生死已有些體會,聯想到自身,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對于鬼修說不上喜愛或者憎惡,只是把它們當做一種特別的存在。突然想起一事,問道:
“對了,您幫我掌掌眼,看看此物如何?”官朗從懷中掏出那顆黑白兩色的珠子,遞給胡慨之。
胡慨之瞥了一眼,并不接那珠子,啞然失笑問道:“這個你花了多少靈石買的?”
看他表情,官朗頓感不妙,硬著頭皮作答:“三千塊。”
“哈哈哈,恭喜小友,你這回做了冤大頭。這東西是贗品,蟲漠有些半吊子的煉器師,專門煉制這種假貨騙外地修士。這珠子屁用沒有,頂多當彈珠玩罷了。”
胡慨之大笑,心中再次確認,眼前的小子不過是有些機緣的棒槌。
官朗無比郁悶,有心將珠子扔掉,但想起那三千靈石又有些肉疼,只好悻悻然的收了起來。心中把猴子拽出來反反復復地罵了起來。
……
蟲牙坊的【夜疑拍賣行】只是個分號,西域四家坊市的拍賣行都叫這個名字。金色大殿中有大小兩個廳,大廳有五百席,小廳不過百五十席。
今日小廳中來人不算太多,還不足百人,后排不少座位都空著。
徐娘半老的拍賣奉行待侍女將盛著拍品的玉盤展示完畢后,用清脆的嗓音說道:
“二階中品【碎空草】,可直接用作淬體藥物,亦可煉制【碎心丹】等丹藥。起拍價,五千塊一階靈石……”
開場一件三階飛劍將拍賣會的氣氛烘托起來之后,后續拍品都比較普通。起拍價都很低,大多是三五百塊靈石的往上加,不過叫價的人也不少。
胡慨之向官朗與晚娘解釋:常參加拍賣會的許多都是煉器師,煉丹師,這些人不管修為怎樣,都富得流油。剩下的大多都是筑基修士,五六十名筑基濟濟一堂,這場面令晚娘和官朗都有些興奮。而且據胡慨之講,樓上的包廂中可能還有金丹修士。
“下面這件拍品是二階中品法器【青龜佩】,防御為主,有【低需】、【自療】屬性,可自動護主,可抵擋筑基后期修士一次全力攻擊。起拍價五萬一階靈石,每次加價不少于五千。”
拍賣奉行介紹的這件拍品正是官朗之前在圖冊看到的,那玉佩古意盎然,青冷欲滴,實物比圖冊更令人心動。拍賣奉行話音剛落,便有人叫價,價格更是蹭蹭往上漲,顯然看上這件法器的人不少。
“八萬!”官朗扯著嗓子叫了一聲,一直觀望的他首次出價。他打算拍下這件玉佩的事沒跟晚娘說過,她反應過來是要給自己買,暗中戳了官朗一下,這東西好是好,她也覺得有些貴了。
胡慨之被嚇了一跳,他本想著帶官朗來開開眼,沒想到他會出價。煉氣初修期的散修出手就是八萬,眼睛都不帶眨的,這氣魄!難怪有筑基美女跟著。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子哪里來這么多靈石?
便是他自己,拿出這么一筆靈石也要掂量一下的。
叫價聲此起彼伏,突破十萬后就慢了下來,這個價格已經超出市價了,但仍有幾人不肯放棄。
“十二萬!”官朗再次出價。
“瘋了吧你,這東西不值那么多。”這次晚娘直接出言阻止,場中安靜數息,又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
“十五萬。”
順道聲音望去,一位懷里摟著個如花美眷的錦服男子,觀其做派土壕無疑。
“算你狠,小爺不跟你爭了!”官朗心中暗啐一口,放棄了再次報價。
拍賣會真有種魔力,很容易將競價演變為意氣之爭,代價就是超額的靈石。
后面的拍品越來越好,越來越貴,官朗幾人都成了看客。奇怪的是到拍賣會結束,也沒聽到包房里的金丹喊價。
胡慨之解釋道:“多辦是對這種小拍的拍品看不上眼。”
回去的路上才對官朗說:“想不到你真打算在這里買東西,早知道就提醒你易容了。行走在外,財不露白,切莫被有心人盯上。”
知他是好意,官朗當下謝過。卻又想起一事,問道:“拍賣會怎么沒見到功法秘術之類的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