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群臣議事，龍椅無人，秦相高高在上，斬釘截鐵：“沙陀猖狂，已下戰書，區區小國不足為患，經與皇上和協商，今命鐵騎軍前去迎戰，一舉收復沙陀，可有異議？”

眾臣低頭無聲響應，太傅等人隱忍怒意沉默不語，丞相看著眾人臣服，鴉雀無聲，滿意一笑。

“我有異議！”忽而，堂上傳來腳步聲，緩緩步入眾臣眼簾，抬眼只見太子著緞紗蟒袍，紅衣耀眼矚目，太傅等人微微一笑，抬頭相望。

太子踱步至前，睥睨朝上眾人，隨之看著秦相，唇邊一絲深笑。

“太子…”秦相怒喝：“朝堂議事，豈是你胡鬧的地方。”

太子拍拍秦相的肩：“別動怒，年紀大了容易傷身，我只是在東宮無事，聽聞要打仗了，覺得好玩便來聽聽。”

“太子覺得好玩嗎？”秦相厲目望向他，濃濃警告。

“好玩，當然好玩。”太子步步緊逼：“我好奇戰場到底是什么樣，秦相自幼便出入戰場，可否告之？”

“太……子…”秦相低喝一聲，眾臣膽戰心驚，太子冷笑：“秦相不會是多年未經沙場，忘記了戰場到底是什么樣吧？”

眾目睽睽之中，兩人針鋒相對，秦相對他此次來意琢磨不透，便順意而言：“哼，戰場，戰場還能是什么樣，尸橫遍野，血肉模糊，生靈涂炭。”秦相含沙射影：“這樣的戰場，太子還覺得好玩嗎？你該心懷感激有我為你出生入死守住這大好江山，你才能過著如此養尊處優的日子，太子還是好好待在你的東宮去玩吧，你這樣的人，一輩子都不會明白戰場之苦。”

“我去過才能明白…”太子道：“沒有上過戰場怎會知道，讓我去一次不就知道了。”

語出，朝中一片嘩然，秦相驚了幾番：“你要去打仗？”

太子一笑，秦相也大笑出聲，似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一個常年困在深宮嬌生慣養的人，竟然要上戰場，真是笑掉大牙：“太子怕是糊涂了吧，你去打仗，怎么打，如何打，這可不是游戲，你以為是在花船作樂。”

幾聲嗤笑傳來，大臣們也都竊竊私語嘲笑一番，太子嘴邊一抹不屑，直目相視，嚴肅認真：“那沙陀之戰，就讓我去好了，如何打？秦相不是好奇嗎？我領兵出戰，到時候秦相自然就知道了。”

朝中又恢復寂靜，赫然望著高堂之上的這個紅衣少年，不明其意，無人敢言。

秦相斂去笑意，揣測他意：“太子當真？”

“像是玩笑嗎？”

“為什么？”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太子鏗鏘有力。

秦相不屑一顧，小小年紀，真是不知好歹，不過他要去，于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東宮直屬太子，是從一出生便賦予的權利，任何人都無法觸碰，是天下人認定的天子，趁此機會，正好挫了東宮的威風和在天下人百姓心中的地位，那么這些個輔佐東宮的輔臣們再怎么折騰也都沒用了，本想日后在處理你，沒想到自己討上門來，既然如此，秦相笑意浮于臉上：“太子既然執意要親征沙陀，為民之心天地可鑒，這片赤誠令本相感動，那與沙陀之戰，太子就帶領江西常勝軍出征吧。”

“常勝軍？”朝中人交頭接耳：“那可是一支廢軍啊…”

秦相定會故意刁難太傅早就心中有數，可不曾想會讓一支早已軍心渙散頹廢的江西常勝軍出征：“常勝軍早已不復當年之勇，太子親征為保安危，應派溫嶺騎兵才妥。”

秦相不予理睬，挑釁看著太子：“太子，十日之后，出征沙陀，可有異議？”

太子目色一沉，與他相視，一口答應：好，不過，我有個要求！”

“說…”

“出征御前大將我要自己親選。”太子直言。

秦相看著朝中大將更是笑意滿滿：“太子覺得，誰能擔此重任？”朝中幾名大將都是他一手提拔為他所用，再如何挑選，終是聽他指令。

太子掃過眾人，故作高深：“出征那日，秦相自然就知道了。”

秦相又是一番大笑，笑中嘲諷：“那就祝太子首戰告捷，能夠安然無恙地回來。”

“那是自然，秦相你已年邁，不忍看你如此操勞，回來之后我還要為你和皇上分擔些朝事呢。”

秦相聽出話中之意：“還是等太子你凱旋而歸之后再說吧。”

“那我凱旋之日，便是聽政監國之時。”太子步步緊逼。

“是嗎？”秦相不屑：“打仗可不是用嘴說的，是要流血拼命，只怕是打仗和監國都會讓你失望了。”

“仗我去打，監國有輔臣，有秦相你，到時秦相可要多教教我。”太子回之。

秦相哼聲：“那太子可一定要贏啊。”

太子抬眸，兩人四目直視，殺氣騰騰！

早朝散去，三人一行，四人一派，各自議論紛紛，秦相與蕭震山等人一并走在太和殿，有人疑慮：“丞相，太子想借沙陀之戰聽政監國，你怎能如他所愿？”

“我當然知道他有何用意了。”秦相心中有數：“只是，他一個小小毛孩又怎能贏得了我，常勝軍猶如一灘爛泥，要想打贏沙陀簡直是癡人說夢，他們損失就損失了，省的朝廷繼續養著他們，至于太子，他既然心有所想，便趁此機會滅了他的士氣，好讓他明白現在的處境，沒有我，他什么事都做不了…”

“那鐵騎軍呢？”

“鐵騎軍又何足掛齒，待他這次戰敗而歸，我就要這天下人知道，國終是要在我的輔佐下才能千秋萬世。”

秦相字字威凌，一眾人等都隨著他的腳步離開，太傅等人意味深長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詹事府詹事劉戌生緩緩言道：“剛愎自用，注定會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