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上完了課，莫小宇依舊是一個人回家。

回家之后，發現外公還在外面打牌，還沒回來。想看電視，但他可不敢觸外公霉頭，回家看電視不寫作業，肯定是會被痛罵一頓的，小學時候就有一次悲慘經歷，屁股差點沒被打開了花。

老老實實坐在自己房間的書桌前，家里是2居室，因為孩子都大了的緣故，所以把一個小書房改造成了一個小房間，供給還在念小學的秦文斌住。

莫小宇住的房間只比外公外婆的房間小一點點，外婆在自己房間的陽臺上面收著衣服，夕陽照進房間的書桌上面，書桌是舊家具，是這個屋的原主人留下來的，書桌的上面是一整塊玻璃，不知道用什么神奇的液體將兩者粘和在一起了，書桌和玻璃之間有幾張舊照片，兩個小女孩，被一個陌生男人全部抱在懷里，旁邊是一個陌生女子，莫小宇想著，這大概就是原來主人了吧！

從他們當時的穿著的服飾來看，這照片怕是有一些年頭了。

看著他們的笑容，莫小宇也笑了。

每個人都說，留守兒童很可憐，莫小宇倒是不以為然，因為他知道父母是愛他的，他的愛一點不比其他人少呢！

剛回來的莫小宇一點寫作業的想法都沒有，可是坐在書桌前面不能動，也著實很無聊，他從書包里面拿出來了語文書，開始翻起來了，每次發新書，他最愛的事就是看語文書上面自己最喜歡的課文了，在他的眼里，語文書就像是一本雜志，你總是能看見自己喜歡的文章。

看了一會，就能聽見哐當一聲的關門聲，莫小宇抬起頭看了看在外面收衣服的外婆，他知道，外公回來了。

不敢怠慢，把姿勢調整一下，依舊看著自己喜歡的文章。

倒是自己的表弟，秦文斌聽見這聲，就出來了房門，有一茬沒一茬的和外公搭著話茬。許是他也覺得太無聊了，卻又無話對外公可說的了，就喊著陽臺上的外婆，問什么時候才能開飯啊!

“快了，快了。怎么了？餓了嗎？我收完這兩件衣服，就去熱菜了，是中午剩下來的飯，做起來也不用幾分鐘，飯已經煮好了！別急哈。“外婆且說著，手上面的動作卻不減，臉上的笑容洋溢著。

吃完了飯，莫小宇又去自己的房間寫作業了，說是寫作業，其實也就是看語文書，他可沒有早做作業的習慣。

耗著耗著，就過去了兩個小時，莫小宇走出了自己的房間，說自己把作業寫完了，說著說著，就坐在了客廳的小凳子上面，和外公外婆一起看起來了電視劇，外公每到這個點都會看各式各樣的抗戰片，有一大部分都是神劇，但是外公卻百看不厭。

外公文化程度不高，所以從來不會去檢查莫小宇的作業，他可以踏踏實實的去看著電視劇，但是秦文斌就不同了，不僅要被檢查作業，老師還會在手機上發短信說明今天的作業情況，不寫完作業，他是沒有時間能出來看電視的，但他好像也習慣了，一個人在房間，自顧自的自娛自樂著，他喜歡擺弄那些個花花草草的東西，從外面掰點大蒜苗，再弄到家里面來，用個盆養著。

莫小宇不懂秦文斌的樂趣，秦文斌也不知道語文書上面的那些文章有什么好看的。

家里的熄燈時間是10點，這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所以就算再怎么愛玩，秦文斌也總是能在10點以前完成自己的作業。

到了睡覺點，莫小宇照例睡著甜甜的覺，盡管作業還沒寫，但是他卻一點也不會擔心。

午夜2點多，生物鐘把莫小宇從睡夢中叫醒了，他舉著個手電筒，踮起腳尖輕悄悄的往書桌上面走過去，上面擺的全是自己要寫的作業，他有這么一個習慣，因為是半夜寫作業，所以干什么都是輕悄悄的，能不發生響動就不會去發生響動，打開書包會發出聲音，烏漆嘛黑的找作業也不方便，所以通常他都會在睡覺之前，把所有作業都整理好，放在自己的書桌上面，以供自己半夜睡覺時候補作業方便。

還好作業沒多少，他躺在床上補了一個小時就寫完了所有的作業，突然外面傳來了一陣一陣的腳步聲，趕緊熄了手電筒的燈，因為長期的補作業經驗，他知道外公有起夜的習慣，因為是夏天，所以所有的房間門都沒關，吹著涼快一點。他頭對著的是一個墻的死角，這樣能讓手電筒的光少漏出來一點，不會讓住臨近房間的外公外婆發現。

把作業順勢放到身下的竹席下面藏起來，外公外婆通常是一起出動的，一個在上廁所，另一個就會去看看他和表弟睡覺的情況，再把風扇調低一掉，怕讓他們著涼。

躲著躲著，莫小宇就睡著了。

第二天六點，外婆就把他叫起床了。刷完牙洗完臉，就坐在客廳睡意朦朧的吃著蛋炒飯，面前的一個罐頭荔枝瓶里面，裝的是小辣椒（就是把平常的紅辣椒往鍋里面炒，加入適當佐料的一種菜，一次能保存好久），他最愛吃的就是外婆做的小辣椒了，他家鄉那邊重咸重辣，吃著這些，總是會感覺很舒服。

隨便找了個機會，他就把在竹席下面的作業給拿出來了。

背上自己的大大書包就往學校走去了，依然從自己昨天進的那個大門進了學校。

但是他突然發現整個初中部的竟然只有自己一個人，里面的大門也都鎖著，不讓人進去。

感覺是挺怪怪的，是自己來的太早了嘛？

等到了7點左右，突然，人像是有預謀的一樣，突然變得擁擠了起來，帶頭的是昨天的那個掃地老奶奶，手上拿著鑰匙，把鎖著的初中部大門給打開了。

上了樓，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面，趴著又想瞇一會，不知道多久過去了，莫小宇感覺有人推了他一下，抬起來頭，是一個女生，個子矮矮的，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莫小宇被盯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問了句：“怎么了？”

“收作業，我是這里的小組長，這一列的作業都歸我收。”女孩子很大氣的說。

莫小宇把作業老老實實的交了上去，想起剛才那個女孩的動作，心里美滋滋的。

她好像她哦！她是之前小學時候莫小宇的暗戀對象，也是個子矮矮的，也很外向。但是從小學一別之后，到現在他都沒見過她了，那個時候，莫小宇就是一個土老帽，到現在qq號都沒有。

所以差不多算是斷了所有的聯系方式吧。

當時莫小宇不知道是不是暗戀的太過明顯，總是被全班的同學取笑，他喜歡她，莫小宇總是一邊紅著臉大聲地辯解著，“我沒有，我沒有，我怎么會看上她呢？長得又不是那么好看！”女孩就坐在他的前面，聽到這話總是免不了回來打他。

男孩躲躲藏藏的，閃躲著她的招式，心里有著說不出的甜蜜。

男孩做過最愚蠢的事情就是，在上課的時候，把正在前面認真的她頭上輕輕的扯下來一根頭發，然后再從自己的頭上扯下來一根頭發，將兩個頭發栓在一起，以為這樣就能栓住她過一輩子了。

在男孩的心里面，這是目前，他所能做到的最鄭重的誓言了！

不知道那個個子很像她的，性格很像她的女孩子到底叫什么名字。他也不好意思去問，畢竟都是青春躁動的年紀，要是他問了，一個一個以訛傳訛，事情就不知道到底會發展成什么樣子了！

看著個子小小的女孩，男孩像是被灌了什么特殊的魔力，在早讀課上面大聲的背誦著課文，原本不算太聰明的腦子，竟然能在半個早讀課上面背誦下來兩三百字的課文，像是獻媚一般的往前面走了過去。

像是一首情詩，我穿過人山人海，只為你能在人海中見我一眼。

在組長面前背誦完了全篇課文，卻始終低下了頭，不敢看她一眼。

他不是一個高調的人，他不喜歡被人注意的感覺。

其實在外人看來也沒什么，只是一個新的插班生向老師證明著他自己的實力，又有誰關心到底事情是怎么回事呢？人們只是喜歡用他們臆想去看待第一眼就有固定印象的人，很多第一眼男神，第一眼情侶也都是這么來的吧。

早讀課過后，莫小宇朝自己原來的老同學黃瀚的位置上走過去，黃瀚是小學時候很多女孩子的男神，長得帥，學習還挺好，而且他和自己家也有點親戚關系。莫小宇想去敘敘舊，也想去探探那個女孩子的底細。

聊著聊著，上課鈴響了，黃瀚催著自己回座位，莫小宇感覺有點怪，他便說出來了，今天第一節課是數學課，數學老師是有名的大魔王，最愛棍棒教育。

莫小宇有點不以為然，從小沒少挨打的他，可不怕這個大魔王老師，進來的是一個長得有點像勞改犯的男人，瘦瘦的，理了一個小平頭，嗓門大的不行，一進來就吼了一句，底氣十足的同學們好，刷刷刷，全都站起來了。

他們一個一個站的筆筆直直的，大氣都不敢喘一口，一句坐下以后，開始拿出了昨天寫的作業，開始罵人，所有作業完成的錯誤太多的都被一個個的叫上了講臺，每一個都挨了幾教棍的打，邊打著，嘴上的嘴炮還停不下來，說著引人發笑的內容，但是教室卻是一片安靜，壓抑的有點恐怖。

莫小宇一個沒忍住，笑出來了，華謀臉色‘登‘的就變黑了，站起身來，對教室大聲吼了一句，誰笑的？

整個教室鴉雀無聲，莫小宇也被嚇的沒敢舉手，但是華謀明顯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莫小宇沒辦法，被逼出來之后，緩緩舉起來了手。

華謀讓他上講臺，把教棍給了他，讓他來打這個同學，莫小宇被嚇壞了，手垂立著，頭低下去了，華謀又吼了一聲，你打啊。

莫小宇一看情況不對，沒辦法輕輕來了幾下，華謀的眉頭一皺，“我讓你是打他，不是摸他，趕緊的，別耽誤個個同學的上課時間！”

也不知道打了多重，莫小宇是把他自己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但是感覺還是沒多重，華謀在他下講臺的時候，背后說了一句“廢物”

莫小宇臉紅的和個猴屁股一樣，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面，一節課很快就過去了，因為上節課被訓了的緣故，他沒在去搭理任何人，一個人坐在座位上面，雙手環繞著，頭埋在里面。

中午，回家以后，他也沒和家里人說這個事情，因為他知道，說了也沒用。無論老師犯沒犯錯，錯的都是學生。就像是無論外公外婆說的對不對，反正他逆著來就一定是錯誤的，會受到全家人的批評一樣，他可不想去自找麻煩。

在中國比道理重要的是輩分。

躺在床上面午休時候，他翻來覆去睡不著，臉沖著枕頭，哭了出來，他知道這樣很不男子漢，但是他覺得自己很委屈，但是從書上面早就知道了這世界弱肉強食的他，以為自己做好了萬全準備，其實他還是不堪一擊，那些所謂的萬全準備就像是蒲公英一樣，一吹就散了。

還好，莫小宇不是一個記仇的人，這種事不能讓他郁悶幾天，他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在腦后了。

那是一個周五的早上，隔壁桌的男生告訴他，班主任找他，莫小宇下樓來了，班主任看著他，鐵青著一張臉，把作業放在桌子上面，用一種帶著憤怒的聲音問他：“這作業你是怎么寫的？怎么能錯成這樣？”

莫小宇看了一眼作業本，上面的對號寥寥無幾，但這本作業，他真的已經很努力地去寫了，奈何水平有限，也只能寫成這個樣子了。心里多是愧疚：“對不起，老師。”

“對不起？對不起有用嗎？今天我一定要在全班同學的面前好好整整你。“

莫小宇聽了這話，本來就有點愧疚的心理防線已經被徹底突破了，哇的一聲哭出來了，不是很大聲，但是眼淚就這么順著自己眼眶流出來了。

他不是怕被批評，他是怕全班的人會看不起自己，她也會看不起自己。

越想越難過的莫小宇，眼淚像是止不住了一樣，哭著站在章海霞的面前，他不知道班主任會怎么想，他只知道他是真的害怕了。

“哭？哭，也解決不了問題，該說的我還是會說，從桌子上面拿出來了一包紙巾，遞給了莫小言。

莫小言沒說話，只是默默接過來了紙巾，擤了擤鼻涕，在出辦公室的時候，用身上的長袖擦了好幾遍眼淚，確認別人看不出來以后，走出了辦公室，往樓上走了回去。

上課了，是英語課，莫小宇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打開了書本。

章海霞進來了，她還是批評了莫小宇的作業，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嚴厲，只是用幾句話不咸不淡的帶過去了。

莫小宇心里想著，原來這就是嚴厲懲罰啊，也沒想起來那么恐怖啊，為什么自己會哭了那么丟人呢？

但是對于英語這門學科，他也沒有怠慢過了。

為了讓自己不被批評，他拿起英語書，拋掉了自己所有的雜念，把自己那些不會背的，但是要求背誦的課文全都看了一遍，不會發音的英文單詞，他全部都在旁邊加上了中文發音，香蕉（不拿了），但他實在是沒什么天賦，從回家寫完所有作業以后，就開始背，背到了凌晨一點多，不小心又睡著了，過了十幾分鐘，醒了又去背，又睡著了，醒了再背......

外公外婆又起夜了，看到這樣子的莫小宇，心里有一陣心痛和欣慰，拍醒了莫小宇，把書也拿走了，莫小宇總算是睡了一個安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