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樓總是熱熱鬧鬧，今天卻空無一人，外面倒是有不少保安。
石磊走上前，還沒自我介紹，保安們讓路。
“范董在二樓豪華包間。”
石磊皺眉。“呵，排場很大嘛。”
二樓衛生間，石磊洗了把臉，開始吃金條。
之前，石磊一直以為光天化日之下，范文哲不敢做壞事。見到了九天樓的排場，他也開始有點擔心。
“叮！被動技能：危機直覺。宿主能夠嗅到危險的氣息，在攻擊到來之前開始躲避。”
“我擦？這個技能有點牛啊。去會會范文哲。”
石磊還沒進門，聽到里面有個老人在數數。“267，268，269……”
包間里只有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自然是范文哲。他僅僅以雙手撐地，在做俄式俯臥撐。
“老爺子，看來你也是個異能者啊。”
范文哲沒理他，做足了300個才站起身，臉不紅氣不喘。“我老人家是武術協會副會長，不是什么異能者。”
他已經是92歲的老人。僅僅練武，能到他這個程度？開玩笑吧！
石磊坐到主位，用菜譜當扇子給自己扇風。“有話直說吧。我剛下飛機不久，累壞了。”
范文哲并沒有惱怒，而是低聲笑道：“你不是去過崖山大學了嗎？孝順的孩子啊，你其實不在乎是否能畢業，對吧？”
石磊臉色一沉。他這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地頭蛇。難道范文哲一直在監視他？這幾句話，也可以當成威脅。
“老爺子，你這么說話就沒勁了啊。”石磊瞇起了眼睛。
范文哲大笑不止，忽然說：“孩子，想得太多可不是好事。拿競爭對手的家人威脅，難成大器。”
石磊有點摸不著頭腦：這老頭兒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爺子，你是主人，不坐？”
范文哲攤開手，眼中滿是笑意。“孩子，我這么大歲數，還主動請你吃飯，已經夠尊重你了。你還把我的位置坐了，讓我怎么辦？”
石磊看著他，思索了一會兒，緩緩起身。“老爺子，是我唐突了。”
范文哲擺擺手，坐回主位。石磊坐在他身旁，眼神閃爍。
“宮天一向警方舉報你，是我出面，讓警方撤回傳喚令。”范文哲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別人說你壞規矩，砸大家的飯碗，該修理。我倒是覺得，孝順的孩子本性善良，可以和你講道理。”
石磊心思電轉，眼神柔和了很多。現在看來，這頓飯不一定是鴻門宴啊。
范文哲拍拍手，門開了。
石磊暗驚，偷偷看向門口。
服務員魚貫而入，開始上菜。
范文哲捋須微笑。“有畏懼之心，就可以聽懂道理。孩子，你也不是窮兇極惡之人。”
石磊皺眉。“老爺子，有話快說，好不好？”這老頭兒無端嚇唬人，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啊。
“話在菜里。”范文哲微微搖頭。“年輕人，性子不要太急。”
頭一道菜，小蔥拌豆腐。
范文哲點頭道：“做人就該這樣，一清二白。”
石磊皺眉。“我清清白白，從沒做過違法的事。”
范文哲瞥了他一眼，故作疑惑，問：“你的進貨渠道，應該與異能有關吧。逃稅了吧？手續不全吧？”
“沒蘇家小姑娘幫忙，你的店早關門了。”
石磊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話。
范文哲用公筷給石磊夾了一段蔥。“吃吧，清清白白，唉！”
石磊汗出如漿，吃下這段香蔥。好辣！他臉紅了。
范文哲吃得有滋有味。
第二道菜，豆花魚。
“魚和豆腐是絕配。”范文哲笑道：“二者相互依偎，彼此利用，慢火烹煮，才能越來越香。”
石磊點頭，卻放下了筷子。“你要是勸我大度，就不要再談了。宮天一再三招惹我，換成你，也咽不下這口氣。”
范文哲臉上沒了笑意，也放下了筷子。
石磊瞪大了眼睛，昂起了頭，絲毫不示弱。
“年輕人啊……”范文哲嘆道：“咽了氣，不就是死人了嗎？”
石磊一愣，眼神忽然變得迷茫：這老頭兒到底要說什么？
范文哲歪著頭問：“我們努力，是為了什么？”
石磊下意識答：“為了讓家人過的更好。”
“是，也不是。”范文哲忽然起身，踱步到窗邊，看著熙熙攘攘的街道。
“我從小就想過上好日子，不必受人眼色、不必問人家借糧食的好日子。”
“1978年，我辦公司，因為投機倒把進監獄，受了不少委屈。我天天想，有朝一日，要讓所有輕視過我的人仰著頭看我。”
“出獄后，我去緬甸買翡翠，創辦碧空珠寶。那時候沒勢力啊，動不動被緬甸猴子拿槍指著頭。夜里做噩夢，醒了又要趕山路……”
范文哲絮絮叨叨講著，像個給孩子們講故事的爺爺。石磊乖乖聽著，眼角漸漸有些紅。
“大兒子死后，我就沒碰過珠寶業。”范文哲擦干了眼淚，苦笑道：“接下來的事，報紙上都有，很多都是真的。”
“我捐款接近20億，就是為了讓人仰視我。當年在監獄里欺負我的獄霸，還住在我捐的樓里，看著我的報道喝散裝白酒。”
石磊微微搖頭。“換成我，才不會那么做。我再有錢，也不會幫助欺負過我的人。宮天一知道我過得好，已經氣得要死。”
范文哲嘆道：“隨你怎么做。只要不犯法、不壞規矩，你可以報復宮天一。”
“我老人家建議你學會圓滑，學會利用宮天一。但是，決定權在你。年輕人必須有血性，隨隨便便咽下氣，沒有出息。”
“還是那句話，死人才咽氣。”
石磊滿臉茫然：這老頭兒，說了跟沒說差不多啊！他到底什么意思？
“但是。”范文哲眼光猛然變得凜冽。“老伙計們相信我這把老骨頭，推我出來找你談。”
“你聽過我身上發生過的真實事件，應該知道，我不會玩小孩子過家家的那一套。要么講道理，要么動真格的！”
碧空集團的范文哲不好惹，崖山省都知道。他說得出做得到，從不恐嚇人。
石磊緩緩起身。“你還是選擇幫宮天一？老爺子，我也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