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無痕也是熱血少年，見他二人如此，心中熱血澎湃，“好！我雪無痕此生有幸結識兩位兄弟，不枉此生！不過大哥你要想好，我另一身份乃是雪族雪河之子，如今可是被視為叛逆，大哥可能接受？”

“就沖兄弟你能在此如實相告不顧自身安危，我王之然就沒交錯人。來二位！”王之然左手抓住段虎，右手抓住雪無痕，三人并肩走向空曠之處。

雪無雙見著如此場景，在一旁感動得熱淚盈眶。

三人正要行禮，一聲雷鳴般的喝聲傳來。

“慢著！”

只見那凌戰驟然站起，三下兩下解下戰甲，昂首走了過來。

“加我一個如何！”

三人均有些愕然，不想這凌戰也有此舉，他們三人除了王之然已名聲在外，而且這名聲還不怎么好聽，其他兩人可說是初出茅廬，在這天下間名不見經傳，而他凌戰成名已久，且軍功卓著，身份名氣都比他們高了太多。尤其是王之然，他可是知道這凌戰一直看不慣自己的。

雪無痕心思最為活絡，開口道：“凌兄可是身在軍中，且在凌氏家族地位卓然，可想到與我這叛逆之輩結交的后果。”

凌戰斷然道：“你看不起我么！你既有殺敵之心，自是義士，何謂叛逆！若說身份，”凌戰指著段虎，“不說他是白相之徒，難道他不是凌家之婿么！可知他要娶的可是我妹凌雨！”

王之然道：“好好好！大哥愿一同結拜，我等何必再抱小人之心！來，大哥，請！”

雪無痕道：“好！有大哥此言，我雪無痕在此立誓，若不滅盡敵寇，絕不提保族仇之事！”

“好兄弟！”

于是四人一字排開，就在這雪麓之上，敬天拜地，自此結為兄弟。凌戰為首，王之然為次，雪無痕是老三，段虎年紀最小，成了老四。那處山風凜冽，吹得四人衣裳獵獵擺動，更添幾分豪邁。

這一切發生在轉眼之間，其他人都還未反應過來，凌霄閣會只能暫停，各懷心思地看著行禮的四人。

面紗女子直直地看著他們，一陣山風拂過，面紗下露出驚為天人的面容，胸膛一陣起伏不定，顯然是心緒躁動。

周湘嵐目光由四人轉到面紗女子，目光復雜，末了輕輕嘆息一聲。

給四人如此一打岔，各人都沒了聚會的興致，紛紛向周湘嵐告辭而去。面紗女子穩住情緒后，到近處向周湘嵐點點頭，也轉身悄然離去了；那常澤似乎想跟周湘嵐多相處一段時間，可惜周湘嵐正滿懷心思，一句不送，讓常澤不得不忿忿離開。

四人禮成之后，聯袂而來，見眾人離場，只有周湘嵐獨自等著他們。明白原委之后，不禁有些尷尬。

倒是周湘嵐不在意地說：“得段公子和王師叔之詩，又見四位的豪情，是湘嵐最為高興和滿足的一次，從此無憾了。湘嵐也明白了之前湘嵐所謂的俊杰之會，與真正的英雄氣概相比，真乃微不足道。回首看湘嵐以往所為，實在幼稚，自此這聚會就從此而終吧！”

周湘嵐說完轉身而去。

離開了凌虛閣，雪無痕正要辭別趕去與父親相會，卻被凌戰給拉住了，讓他必須參加完凌放壽宴和段虎的婚禮再走。凌戰說他長期在界域疆場作戰，深知其中的情況，待壽宴后，他愿先隨雪無痕去一趟京都。他說因兩人都還不熟軍伍之事，他要與季天涯詳述界域疆場的情況。雪無痕一想也不差這些時日，頓時放下心思，向凌戰謝過。

段虎這才記起與凌雨婚事，有些心中忐忑，不知如何面對。

凌放看出他的顧忌，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旁，表示理解。

雪無雙不愿走路，賴在了段虎背上，不知想些什么。少見地失去了往日的靈動活潑。雪無痕暗嘆一聲，知道妹妹心中所想，但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畢竟有些事情必須自己承受。

段虎心亂如麻，干脆閉嘴不發一言。

凌戰本想邀請幾人直接去凌府，但雪氏兄妹表示目前兩人身份尷尬，貿然前去不妥當，要凌戰先行知會家族再做打算，段虎順勢也要同回客棧。

掌柜見眾人歸來，拿出一封書信交給段虎。段虎疑惑接過，只見信上用娟秀的小楷寫著：

“日晚待君凌波小筑，有白相之事相商。”

信件沒有落款，段虎也猜不出是誰人傳信，但信件言及展白，他考慮再三決定前往。此時已經到了午后，段虎向掌柜打聽了凌波小筑的位置，怕耽誤時辰，只得知會雪氏兄妹一聲，立刻出發。

到達凌波小筑時日頭已落，因滿地白雪，路程倒也清晰可見。段虎見門口無人，有些疑惑，心道既來之則安之徑自走了進去。

隨著長廊一直走到湖心的一座亭子，影影約約有個人影正端坐在亭中。段虎高聲道：“段虎受邀前來，請閣下賜見！”

亭中人影未動，一個女子聲音傳來，讓段虎有些熟悉的感覺，“公子既來，請過來一敘。”

臨近看清女子時，段虎不由驚疑，竟然是日間在凌虛閣主持聚會的周湘嵐。

周湘嵐見段虎表情，莞爾一笑，“公子有些失望么？”

段虎不知道她搞什么名堂，單刀直入道：“仙子喚我前來所為何事？”

“自然有事！”周湘嵐起身點亮了亭中的油燈，美麗的容顏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迷人，連段虎這等不通情愛之人也看得心潮澎湃。

段虎壓下情緒，“還請仙子直言！仙子以家師之名傳喚，莫非有意消遣在下？”

“湘嵐莫非不好看么！公子好不通人情，如此黃昏佳時……”周湘嵐伸個懶腰，顯出動人的曲線。

“仙子莫要胡言，既然仙子無事，段虎告辭。”段虎嚇了一跳，他可不想弄出什么誤會。

“咯咯……”周湘嵐見段虎這窘迫模樣，被逗得前仰后翻，“不逗你了，這關算你過了。我找你來，是想請你幫個忙，不知公子可愿相助？”

“仙子且說是何事！”段虎沉穩慣了，當然不會隨意答應。

“放心！此事公子力所能及，也不會對公子有害。若是成了，湘嵐就欠了公子大大一份人情！”

“若段虎可以相助，自然不會推辭，請仙子明示！”

周湘嵐倒了杯茶示意段虎做過去，端正了身子，正色說道：“公子不用仙子來仙子去的，直喚湘嵐便可。不敢隱瞞公子，此事對于公子而言，確實不難。”

段虎皺眉走了過去，料想這周湘嵐是儒門大家之女，又名滿天下，估計不會有惡意，撿了周湘嵐正對面的石凳坐了，靜待后言。

“聽說……”周湘嵐驀然心念一動，改口道，“湘嵐愛慕王之然師叔已久，羞于啟齒，想勞煩公子為我傳言。”

“什么！”段虎大吃了一驚，實在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且不說她和王之然的輩分之差，就是周鴻禮的名聲之下，也絕對容不得此事，這事離經叛道不說，這不是要自己害了王之然么！

“不行，絕對不行！”段虎連連擺手，“此事段虎不能答應，還請仙子好好考量，莫要誤人誤己！”

“哼！本以為公子乃非常之人，想不到也如此俗氣！之然師叔，如此灑脫之人，竟交個迂腐兄弟！”

周湘嵐本是自己搶著要為自己好姐妹先來把把關，探一探段虎的心意，可是她想到好姐妹遇得佳偶，自己情懷難以傳達，故一時沖動，向段虎說起了此事。

這刻卻也反應過來，心中羞赧，跺腳道：“死丫頭，我不玩了！你自己問他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跑了。

段虎給她莫名其妙一頓弄得有些愕然。聽她言下之意，邀自己來的另有其人，耐下性子，決定看個究竟。

半晌一個白色身影慢慢走了過來，厚重的白裘斗篷下若隱若現曼妙動人的身姿。

段虎轉頭看著來人，步履輕盈，手掌一個雕花的燈籠，斗篷下一襲白色的長裙，隨步履飄動，頗有韻味。趨近時，只見一頭青絲挽著朝云近香髻，恰到好處地突出了女子面部的線條，小山微黛，目含秋水，鼻若瓊瑤，唇不點而含丹，一縷亂絲隨風拂過面龐，讓這幅國色天香再添幾分靈動。

女子屈膝盈盈一拜，靜靜看向段虎，端莊大方。

到近處段虎發現這女子比自己還略高一點，愈加顯得身段高挑，腿部修長，不由得心內驚艷。

“不知姑娘是誰，找在下有事？”

女子清啟皓唇，“小女子心中有些疑問，想請公子解惑！”

段虎示意請講。

“聽聞公子要與凌家結親，不知道公子自己如何看待此事？”

段虎一聽此言，心中已大概猜到此女是誰。這女子面容比那周湘嵐可說是各有千秋，身段卻要強過其三分，想來那王姓書生之言卻是大大的失誤了。他只是有些沒想到，凌雨竟然會忽然與他見面。說到底，他自己的心思都還未曾理得清楚，只是為完師命前來。凌雨固然是美，他不否認心動，但這雙方以前從未見過，初見即要談婚論嫁，他總有些說不出的別扭。也不知道凌雨心意如何，一時不知道如何作答。

佯裝不知說道：“不知姑娘何故如此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