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頭發有些凌亂的少年,他的眼睛注視著遠方,仿佛遠處是一片沙漠蒼茫空曠。
“羅馬角斗士來到了角斗場,國王平靜地對他說:“你要么失敗了在角斗場中戰斗而死,要么勝利了給你她們……“國王說著向他的左邊那群妖艷的女人指了指“讓你銷魂而死。“當國王說到這句后,那群女人發出陣陣尖叫。角斗士望了望那群女人,又望了望角斗場中的獅子……如果你是角斗士,你會如何選擇?“他問我。
老張是我們寢室里唯一一個其他班的同學,面容枯瘦,身材瘦消卻又給人一種意志力堅韌的感覺。我喜歡和他聊天,因為在他身上充滿了故事。我多么想現在就給他打個電話啊,可是在我們住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他沒有給我留下任何聯系方式,他說:“相遇了就是朋友,分別了就各自天涯吧。”他是灑脫的,但也是最易動情的。對了,他是雪杰的一個朋友,可是給人的感覺他們并不怎么熟,兩人交談的次數還沒有和我交談的多。其實他很少和閑雜人等說話,每天都穿著灰色的衣服,一種處身世外,幽人自來去的風貌。他喜歡喊我二哥,其實他滄桑的尊榮比我還大,估計這樣喊主要突出我的二吧。我們倆是怎樣認識以及最終在一個冬天的深夜里他向我訴說那段刻骨銘心、深埋心底的傷心往事,甚至痛哭不已,我已經記不太清了。你知道的,記憶只屬于痛苦,它就像是布滿小孔的漁網,無關緊要的事總是最容易被涮到網外,然后迷失在無盡的時間海洋之中。
“我們是高三認識的,他的成績很好,其實初中時我們也是一個學校的,但不熟,可我們都知道有那么一個人。高三時莫明其妙就在一個班了,生命中充滿了不可預知,真奇妙啊!她喜歡找我聊天,我們很聊得來。“這個時候他干燥的嘴角漏出一絲幸福的微笑。“我不懂的問題會問她,她生活中的小苦惱愛和我分享,就這樣,我喜歡上了她,她一定覺察到了,從她偶爾閃躲我注視的眼神中我知道。可是還不能,因為要高考,操蛋的高考。今年夏天的暑假,這真是一個漫長的暑假,我去了她的學校,一個人走在芍藥花開滿湖岸的小橋。我想做點什么,于是就在橋上第22塊石板上刻上了她的名字以及我的名字。”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了,我看著他因激動和悔恨而扭曲的老臉,不禁有些后背發涼。為了緩解這樣的情緒蔓延,我問:“你不是那里的學生,別人讓進?”他恢復了鎮定,“我靠,二哥,你就背著一個書包,大搖大擺地走進去,沒有人會攔你的。后來我還去了北大,從小門進的。”他有些得意。我一臉羨慕地望著他,想象著圖片中那扇五顏六色的遙不可及的北大門旁站著瘦消的他的情形。
真正把他當朋友,并且總是希望通過無數張臉孔辨認出他,就是從那個夜晚開始的。我沒有過那些刻骨銘心的感情以及豐富的如俄羅斯人那般游蕩的經歷,二十年來我渾渾噩噩的經歷僅僅是從初中到高中,再到復習班,簡單乏味至極。在我看來,他們都因為身負重任而來完成使命一樣偉大,遙不可及。而我,庸庸碌碌,一無是處的我,只是一個卑微的空洞的行尸走肉罷了。他喜歡NBA,我就每天看向那片光禿禿的球場,他沒有出現過,即使出現了也只是剛好路過,真他媽一個徹頭徹尾的偽球迷。后來我問過他,他說喜歡并不一定要打,只是喜歡籃球精神。好吧,這樣也可以。我們學校在鄰近畢業的前一個月幾個班還自發組織了籃球賽,樓上樓下密密麻麻擠滿了一排排看比賽的人,隨著每粒進球就會發出海嘯般的呼喊。可是他卻只說了一句評價:“打得像一坨屎!”這評價真他娘的太刁鉆,不過我喜歡。關于他還有多類似奇葩的傳奇,如他英語說的很好,但卻用智能機一邊插著耳機聽許嵩的歌一邊自言自語說英語,像是念咒語。他吃饅頭時愛把饅頭泡在湯里,早晨他總是第一個到教室,然后又突然想起來沒有去拉屎……這些不斷的新發現,對于我來說就像是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一樣,使我更加喜歡他,甚至有點敬之如神的信徒感。當然,后面的章節還會提到他。可是接下來我想說的是我塵埃里開出的那朵特別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