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豹哥欲言又止。

“說！”

“都可能有問題，但又不大可能是他們做的。”

“解釋一下！”

“他們三個都不夠忠心，甚至還有點恨我……”

“然后？”

豹哥的江湖經驗深厚，雖然傷的很重，卻還是從上面紛亂的聲音中，大致聽出到底來了哪些路人馬。

“也許，他們只是被收買的內線，想要殺你的，另有其人?！?

“那可就多了去了，我猜不出?！北缈嘈?。

“算了，暫時不想這些。我們先找個醫院給你療傷……帶身份證了么？”

“帶了，只是，我……不方便去醫院?！北绲难酝庵猓桥卤蝗俗返结t院，借著上藥的名義，再給偷偷弄死。影視劇里，類似的橋段很多，疑心病重的他沒法不擔心。

“那怎么辦？你有熟識的地下診所？”

“有，可這個節骨眼上，都靠不住”，豹哥見李十三的臉色有些不悅，擔心被他鄙視，連忙又補充道：“警察、消防和媒體都出動了，一旦發現現場沒有我的尸體，那些診所，就都是被重點光顧的對象，不安全。”

“那怎么辦？總不能待在這臭水溝里，等著你傷口潰爛吧？”

“能不能……”豹哥的嗓子咕嚕嚕地直響，就是不敢把話說下去。

“再在我跟前說半截話，信不信我削你！”李十三怒了。

“老大，我想去您那避一避風頭，行么？”

“……”李十三心想，我還想去你那住兩天呢，到底誰是誰的小弟。

“老大，您別生氣！大不了，我睡馬路牙子去，不就是幾個玻璃碴子么，一會兒，您幫個手，咱們把它們一個個都拔了去，用不了兩天，就都結痂了?！?

“我沒生氣”，李十三嘆了口氣：“我之前被人算計，傷了腦袋，連自己家在哪都記不起來了，想帶你去也帶不了?！?

“老大，你真的不介意我去您那避一避？”豹哥激動地，身子直發抖。

“不介意”，李十三瞥了一眼豹哥，這是個小施恩惠、收買人心的好機會，空白支票不開白不開：“如果我能想起自己家在哪里，我就帶你去，如何？”

“老大，我可是誠心跟您的，你可不能忽悠我！”

“不忽悠！”

“那好，這個給您，看看能不能找出點線索？”因為“算計”了老大，豹哥紅著臉，把之前從龍姐那要來的手機掏了出來，遞給李十三。

李十三見了，一愣：你這是想讓我給熟悉的朋友打電話么？問題是，裝著名片的錢包，已經被你手下給收去了，還沒還給我??！

早知道，就該多看幾眼那名片，把霍三思的電話給背下來。

有心拒絕，可看著豹哥那鮮血淋漓的手掌，以及一臉的期盼，李十三只好先把手機接過去，裝模作樣地打開手機，同時在腦海中，努力回憶當時看到那張名皮時的畫面，看看能不能把那11個數字給想起來。

要說，還是做過好些年老大的豹哥更有眼力見。雖然手腳上的傷，疼得鉆心，他還是很快就發覺到李十三可能誤會了他的意思，掙扎著仰起脖子：“老大，這手機，是你的！”

啥？

李十三一時沒回過味來，以為豹哥的意思是手機送他。

都做人家老大了，那好意思趁人之危、奪人所愛啊，李十三連忙客氣道：“都是自家人了，不用送這么貴重的禮物，改天我自己買一個就好，你幫我把把關，別被人坑了就行。”

“老大”，豹哥急的，突出一口鮮血：“那手機，就是您的！”

這家伙，還真夠一根筋的，不要都不行？！

李十三見豹哥吐了血，也不好再矯情：“行，我收下了，你別太激動！”

說完，李十三隨手就要把手機放兜里。

豹哥一看，更急了：“老大，別往兜里揣?。　?

噗，又是一大口鮮血吐出，眼瞅著，說話都困難了。

李十三笑了:不肯讓我揣走，那就還是舍不得吧？真是的，我又沒打算要你的東西，充什么大方??？瞧把你給急的，一大口一大口地往外吐血……

李十三把手機放回豹哥的衣兜，然后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你的東西我不要。放心好了，不會看著你流落街頭。我現在就背你出去，找個藥店買點藥，先把你的傷口處理好。住的地方，好說！”

有一只什么鎖都難不住的手，他不愁找不到地方住。

連吐好幾口血，豹哥已經沒力氣說話了，雖然心里一百萬個不情愿，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李十三把手機還給自己，然后拖著他，沿著不太寬敞的通道，向前走去……

沿著一個方向，走了半個多小時，李十三這才停下腳步，找到一個井蓋，爬上去，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確定沒有車輛經過后，這才輕輕推開井蓋，把頭探了出去。

運氣不錯，這是一處爛尾樓盤，面積大，且荒蕪。

井蓋附近，別說車了，連個人影都看不到，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出去。

一個人拖豹哥上去太累，又擔心碰到那些玻璃碴，加重他的傷勢，李十三只好先把豹哥留在井下，一個人，小跑著到了最近的馬路上攔車。

可能是因為在下水道中走的久了，形象有點對不起觀眾，又是在人跡罕至的荒郊野外，路過的出租車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呼嘯而過。

最后，反而是一輛私家車停了下來。

這是一輛七座路虎，加司機在內，車上一共有五個人。其中，四個是男的，肌肉男，隨便拎出一個，都比李十三結實多了。

孔武有力，又要在唯一的美女面前表現紳士風度，這才便宜了李十三。

副駕的車窗最先搖下，一個剃著板寸的小青年，把頭探了出來，對李十三招了招手：“兄弟，要去哪里？需要搭車么？”

廢話，沒看到我支起的大拇指么？

李十三瞥了一眼車內的眾人，又有了新的主意：“我有一個朋友掉進井里，受了重傷，你們能幫我，把他拉上來么？”

有現成的四個肌肉男不利用，太對不起老天爺給的這個機會。

話是說給四位男士聽的，李十三的眼睛，卻始終盯著車里唯一的女孩。

女孩長得很漂亮，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李十三對這個本該是陌生的女孩，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好感。

是的，簡單而又純粹的好感，卻又并非一見鐘情的喜歡。那種感覺，更像是家人，或是青梅竹馬的死黨。

按理說，他的記憶都被抹光了，應該不會產生這樣的觸動才對。

不禮貌的凝視，引起了四位男士一致對外的反感，板寸首先表態：“對不起，我們趕時間，這個忙幫不了。不過，我可以幫你報警，或者叫輛救護車……要不要，我再借你點錢？”

反感歸反感，在美女面前的風度和大方，還是要做足的。

“他傷的很重！”李十三也不失時機地將軍：“再耽誤下去，我怕有生命危險。如果幾位仁兄，是怕弄臟了手，或者車……”

“不用說了，我們幫你！”駕駛員發話了，他比板寸要聰明一些，看出了李十三的陰謀，也知道那女孩心軟，自然不肯把這個做好人的機會給別人：“小樂你留下陪著芊芊，我們三個跟他過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我不用人陪著”，那個叫芊芊的女孩，顯然對他的這個安排很不滿意：“高洋，你是司機你留下，我們四個過去！”

女孩不但下了車，還故意在李十三面前秀了一招連環腿，踢得那叫個虎虎生風。

看見了嗎？

本姑娘可不只是長得好看，還懂功夫，真功夫。

別想打我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