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走到門口,看了看那可憐的大門,伸手從里面把鐵扣解開,推開門走了進去。
柳思絮有些驚訝,她沒有想到平日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老黑原來這么莽撞,趕忙退后了幾步拿起一個晾衣架護在胸前,驚恐的問道“你到底要干什么?私闖住宅是違法的。”
老黑沒有理她,徑直幾步走到井口前面,拿起水桶打了滿滿一桶水放到她腳前,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非常溫柔的對柳思絮說“對不起,我來晚了。”
柳思絮愣了一下,然后像發了瘋似的把手里的晾衣架狠狠的摔在老黑臉上,老黑沒有躲閃,臉上被抽出一條紅印,然后柳思絮一腳把水桶踢翻,柳思絮壓低聲音瘋狂的對老黑喊道“陳翼虎,你是不是感覺自己很拽啊?是不是感覺我很可憐啊?我知道你家有錢,但是請你不要來我面前顯擺好嗎?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請你現在馬上滾出我們家!”
老黑有點摸著不頭腦,不停的在腦海里回想著到底是哪個步驟出了錯。接著,柳思絮奶奶估計聽見了院子里的聲音,著急的問道“思絮?思絮?怎么了啊?”
柳思絮趕緊回答“沒事的奶奶,我不小心把水弄灑了。”
柳思絮奶奶責備道“你這傻丫頭,提不了那么重,就不能慢慢提,多提兩次嗎?水桶沒磕壞吧?”
柳思絮感覺今天在自己班同學面前真是丟盡了人,彎腰撿起晾衣架指著老黑說道“你到底走不走?”
不知道為什么,老黑看著倔強的柳思絮,不僅沒有生氣,竟然還有一點心疼和心酸。
關鍵時候阿楠挺身而出,感覺跑進院子用身體護著老黑,把老黑往外面推,還不忘給柳思絮道歉“嫂子對不起,嫂子你消消氣。”
阿楠把木納的老黑拉出外面,責備道“你是不是傻啊?打你都不知道躲嗎?”
老黑搖了搖頭十分落寞的說道“走吧。”
經過這么一鬧,天已經晚上大亮了,十字嶺又恢復了熱鬧與繁華。早餐店代替了昨天晚上的燒烤攤,又擠滿了馬路兩邊。
阿楠和老黑還沒走出胡同,就聽見外面大個的聲音響起來了“我真是服了,你為什么每次都搶我的?換個人不行嗎?再說了,桌上那么多呢啊,是不是搶我的吃著香啊?”
接著大個痛苦的啊了一聲,小聲說道“吃吧吃吧,你多吃點。”
阿楠和老黑出來看見其他人都坐在一家早餐店門口的桌子上,桌上放著一大份油條,每個人面前放著一碗豆漿和一個茶葉蛋。
阿楠趕緊坐下拿起桌上的油條撕了一口說道“老板,再來兩份豆漿和兩個茶葉蛋。”
朱志權看著老黑笑了笑說“怎么樣?是不是把你懟了一頓?”
阿楠吃著油條滿嘴流油的說道“何只是懟了一頓,都上手了,你看。”然后伸出油乎乎的手指著老黑臉上的那條紅印。
老黑嫌棄的把阿楠的手推開,問道朱志權“怎么感覺柳思絮有點奇怪呢?在學校的時候不這樣啊,挺安靜的一個小女生的。”
朱志權見怪不怪的說道“她就是這樣的,自尊心太強了唄,不想讓你看見她家那么破,怕你不看不起她唄。”說完喝了口豆漿害羞的笑著說道“該說不說的,你們的伙食標準真不錯。”
老黑喃喃自語道“怎么會呢。”
陳諾一聽生氣的說“是不錯,遇到這幫催債的有什么辦法?昨天晚上吃了三百,夜宵又吃了差不多一百,早上又嚷嚷著非得吃油條豆漿。再這么下去,錢都不夠花了。”
二蛋不耐煩的說道“行了,行了,你就別嘮叨了。你比我媽還能說,吃就吃了,再說了昨天晚上不是你說的早上請我們吃油條豆漿嗎?”
陳諾一聽二蛋說話了,也不敢和他犟了,伸手拿過一根油條吃了起來。
老黑好像突然想起來了什么一樣問道朱志權“今天好像聽柳思絮的奶奶說什么天殺的?你知道是誰嗎?”
朱志權抹了抹嘴說道“那還用問嗎?肯定是說的王老二啊。”
老黑不解道“王老二是誰啊?”
朱志權組織了一下語言說“王老二就是我們村的一個無業游民,今年也就二十出頭。他這個人白天不喝酒還像個正常人,晚上一喝了酒就像個精神病一樣,滿村子的亂嚎。他喜歡柳思絮她姐,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是只癡情的癩蛤蟆。每天晚上喝了酒就去柳思絮她家門外,又哭又嚎的。不過人家也不進去,就是站在門口不停的搖著門,有幾次柳思絮她們都報警了,可是警察來了也拿人家沒辦法,人家又沒進去,只是批評兩句。”
二蛋兩眼放光道“柳思絮還有姐姐呢?叫什么名字?多大了?長得好看嗎?”
朱志權笑著看著二蛋說“別鬧了,人家她姐姐比咱大五六歲呢,叫柳思葉。在城里上班呢,一個月也就回來一兩趟。”
老黑惡狠狠的說道“今天晚上”然后其他人都心領神會的異口同聲道“練他!”
陳諾說道“練什么練?今天晚上得回家了,要不然我爸就得練我了。”
其他人都附和道“沒錯,沒錯。”
老黑太了解他們了,拿出五十塊錢來往桌子上一拍說道“早餐我請了,諸位還有什么意見嗎?”
陳諾驚訝的問道“你怎么還有錢?”然后趕緊打開自己的黑皮包數了起來,害怕老黑趁著自己睡著了私拿國庫里的公款。
老黑鄙視的看著陳諾說“別數了,這是我自己的錢。”
陳諾數了數錢確實沒有少,又說道“那你昨天晚上怎么不拿出來請我們吃肉串?”
老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這不是想著今天萬一把人家約出來,留個吃雪糕的錢嗎?”
這就是老黑,雖然總是穿著一身短袖大褲衩和人字拖,但是你永遠不知道他口袋里到底有多少錢。
陳諾看著錢立馬態度發生了720度大轉彎,趕緊嬉笑著說“那還等什么呢,今天晚上就練他。順便讓肉參謀給你出謀劃個策。”
肉丸剛準備侃侃而談的,卻還是住了嘴,自己的事都整不明白,還整天給別人出主意,可笑至極。搖了搖頭說“算了吧。”
朱志權接過話茬說道“這個其實很簡單,你只要多關心關心她,多幫助幫助她,讓柳思絮知道你是真心對她的,她就會讓你看見不一樣的自己的。她就是外冷內熱,不過以前可不是這樣子的。”
老黑堅定了點了點頭。陳諾趕緊招呼道“老板結賬!”
老板笑嘻嘻的從廚房出來,把沾滿面粉的手在圍裙上搓了搓,看著桌子說道“咱們家豆漿一塊五一碗,油條一塊錢三根,茶葉蛋八毛錢一個,給二十七塊錢吧。”
陳諾遞過那五十塊錢,拿著找的零錢看著老黑。老黑喝完最后一口豆漿說道“充公吧。”
陳諾搖了搖手里的零錢,開心的說道“中午咱們自己做蛋炒飯!”
白天一天基本都是在睡覺,中午和晚上都是吃的蛋炒飯,都是朱志權做的,朱志權雖然和陳諾他們一般大,可是因為他媽媽在城里上班,他已經給他爸做了兩三年的飯了,所以手藝非常不錯。
晚上吃了飯都躺在床上看著喜羊羊,老黑站在門口看著來往的車輛問道朱志權“今天晚上那個王老二會來嗎?”
朱志權說“差不多,他基本上十天就有十天是醉的。只要一喝多了,肯定會去柳思絮她們家,說句難聽的,就是欺負柳思絮她們家沒男人。”
阿楠疑惑的問道“那你說他是無業游民,天天那來的錢喝酒呢?”
朱志權說“這你肯定猜不到。人家每天的工作就是推個三輪車站到路邊,那些大車一過來,只要王老二一看是外地的拍照,就晃晃悠悠的把三輪推到路中間,不給錢人家不走。不過人家倒是什么都要煙、飲料、零錢、破衣服、廢鐵。只要你給,人家照單全收。”
二蛋鄙視的說道“m的,有手有腳干著丟人現眼的事,哪個女的眼瞎了能看上他!這種人就應該被撞死!”
二蛋對于這種事是最氣憤的,因為他爸就是開大車的,他們這里還算是民風淳樸的,二蛋他爸說外面那些窮山惡水的刁民整個村的人都是干這個的,幾步一個坎,不給錢打你都是輕的,車都要給你砸了。警察來了也沒辦法,總不能整個村都逮起來吧,而且說不定人家還要反咬你一口,全村人都會做證人,只能自己吃啞巴虧。
朱志權無奈的說道“誰說不是呢。村里人基本都不和他來往,都看不起他。”
二蛋憤憤的站起來說道“今天晚上也算是為民除害,替天行道了!”
阿楠想了想說道“不過王老二還算講道義,只攔外省的,不攔本省的。”
朱志權苦笑著說道“你真是高看他了,你真是把他當人看了。他為啥不攔本省的?因為害怕離得近挨揍啊!你外省的總不能因為王老二要了你幾塊錢,就大老遠的拉一車人過來揍他吧?油錢都不夠!說白了,要是有人揍他,我們村肯定沒人管,說不定還有人趁亂給他兩腳的呢。”
阿楠說道“這我就放心了。總感覺在你們村揍你們村的人有點囂張。”
朱志權搖了搖頭說“不存在的,我也憋著揍他很久了。”
老黑看著外面天已經大黑了,問道朱志權“是不是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