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辰來到宋府的時候,剛好聽到兩人的對話,
“真的不行?”
“不行!”
“就一次。”
“不行!!”
“就一晚。”
“不行!!!”
他輕咳一聲邁進書房,宋復和十四同時轉過臉看他。
“打擾了,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十四一指他,“讓他去不就行了。”
“別胡鬧,紫辰是我的客卿,所有人都見過。”
“怕什么,他也會幻術啊。”
宋復皺眉,“你怎么知道他會幻術?”
“我……”遭了,一時激動說漏嘴了,“覺得他應該會。”
宋復又看向紫辰。
“如今道門式微,家師就留下了一點驅鬼之術,其他高深的法術實在是力所不能及,難道勿忘兄是遇到難處了?”
“明晚歡愉宴,我需要一個人驚艷四方,幫我拖住所有人。”
紫辰了悟,“所以你想讓十四姑娘扮成男子?”
宋復點頭,他們這其中有誰扮成男子而不會被識破的,也只有十四了。
十四有苦難言一個勁的對紫辰使眼色,但奈何紫辰卻覺得這是一個推進宋復和她的好機會,有了人情才好更進一步,遂支持道,“沒想到十四姑娘還會易容之術,在下也很想見識一下。”
他故意將變化之術說成了易容術,十四知道他的心思,剛要辯解宋復又開口道,“就易容成初見時你在城外向我走來的時候。”
在城外向他走來時的樣子?十四腦海里蹦出了那是誰的樣子之后立即瘋狂的搖頭,她是活膩歪了嗎敢用那個樣子進南樓!這要是讓天界知道了不把她打回原形才怪!
但是現在有四只眼睛齊盯著她,紫辰還在不要命的攛掇,“沒關系,若是不好看再換一個就是。”
十四頂不住壓力苦哈哈的轉到了屏風后,然后不一會兒又轉了出來,紫辰準備看戲的眼神就那么定住了,笑容僵在臉上,嘴角緩緩流下了一道血痕。
宋復還沒來得及看十四就先被他驚住了,“紫,紫辰,你怎么了?”
紫辰輕輕摸去下巴上的血跡,“沒什么,報應而已,咬到舌頭了,不過勿忘兄,我覺得讓十四姑娘扮成男子潛入歡愉宴這個想法似乎是有些不妥,要不然再換一種方法吧。”
“紫辰是覺得他這個樣子不好看?”
能不好看嗎?是太好看了!那可是中天北極紫微大帝啊!得罪了南斗六司還不夠還要去招惹天北,還嫌命格不夠亂嗎,百年之后不想回去了是吧!
“咳咳,好看,就是因為太好看了所以才會讓人覺得如見天顏啊,不敬,大不敬。”
宋復聽完他的話想了一下,不過他想的不是敬不敬的問題,而是如果別人看到之后也和紫辰產生了一樣的想法,但他們卻想到了妖怎么辦?的確有些太過冒險。
十四也拼命的點頭迎合,笑話,她可不想被打回水滴再在黃泉里重修六百年,最后經過三人的一致協商,最后將面貌只改成了和紫微大帝有兩分像,但即使這樣,十四也戰戰兢兢,確定完之后趕緊變了回去,宋復也沒攔著她,他之所以會讓她變成那個樣子,除了好看以外,還因為他在見到他的第一面竟然覺得威嚴不可犯,讓他不敢生出褻瀆之心,他相信其他人見到之后也會和他生出一樣的想法,不敢去打十四的主意。
出門送紫辰的時候,十四偷偷問道,“你不知道我變的是誰吧?”
紫辰將血跡擦干凈眨眨眼,“不知道,不知道。”
十四松了一口氣。
第二天宋復將十四帶到了南樓熟悉環境,雪卿依舊溫柔的為他們引路,只是十四覺得他看起來好像比平日更容光煥發,看宋復的眼神也有藏不住的笑意。
來到今晚將要登場的男倌們的住所欣榮閣時,十四竟見到了向嶠,因為上次反擊季闌時不小心將他弄哭了,所以十四一直記得,一眼就認了出來。
“他不是你的……宋府里的人嗎?怎么會在這兒?”
雪卿替宋復答道,“向嶠本是被賣到這里的,但兩個月前忽然大病一場,樓主看他可憐就將他接到了宋府修養。”
原來這不是他的男寵,看來是她冤枉他了。
十四看向宋復,發現他也正在看著自己,眼中不需說明已經懂了她的意思,十四呼吸一滯,慌忙回過了頭。
熟悉完了流程,宋復又叮囑她,“上去之后不用做過多的動作,旁人說什么也都不用回話,雪卿知道該怎么做,無論發生什么一定要等到我出現,不要擅作主張,”然后像是還不放心又補了一句,“千萬別讓他們靠近。”
十四點了點頭,頂著那位的臉她怎么敢讓別人碰她。
宋復看她難得乖巧忍不住伸手揉亂了她的頭發,然后在她反擊之前轉頭拐了出去,行到后院門口的時候卻忽見一人跪在地上已等他多時。
“向嶠?”
向嶠面上似有掙扎,聽到他的聲音猛的抬頭,然后急忙給他磕了一個頭,“主子。”
“為何跪在這里?”
“我,我,”向嶠的聲音開始止不住的顫抖,手指尖攥的發白。
宋復隱隱猜到了什么,“有事?”
向嶠忽然又重重磕了一個頭,磕完之后不敢起來身子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向嶠,向嶠不想參加歡愉宴!”
“理由。”
他忽然大聲哭了出來,“向嶠不想像十四姑娘說的那樣做一個等人寵的廢物,我想讀書,我不想讓人看不起!”
宋復嘆氣,他果然是來求這個的,他被賣到南樓不久就生病被他接到了宋府,南樓的氛圍和風氣他并沒有沾染到多少,再加上十四那日的幾句話,終于讓這孩子開始琢磨自己以后的路。
“你要知道,欣榮閣里的所有人無不等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有你這種想法的人也不在少數,如果我今日答應了你,你讓我對剩下的人怎么辦?”
向嶠說不出話來,只一個勁的哭,他說出剛才的那些話就已經用了此生所有的力氣和勇氣,他也知道自己的這個想法有多大膽,宋復沒有當場讓人將他關起來就已經是開恩了,其他的他現在已經什么都想不出來了。
宋復將他拉起,用指腹摸去他的眼淚,瘦弱少年的臉上充滿了絕望。
他又輕輕一句,“如果今晚沒有人將你選走或者你得的都是銅珠,我就考慮你的提議。”
直到宋復走了很久,向嶠才止住哭聲回過神,他這算是,答應他了嗎?
他想再給宋復磕一個頭,可宋復已經進了后院,而后院,向來是南樓的禁地,他只好在門外認認真真跪下了,再抬頭的時候,眼里已經充滿了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