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修遠這廝抽空剛碼完字,一旁手機便開始嘶鳴。
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想著剛碼完的情節,不由勾起唇角,卻處變不驚,甚至略帶不耐地開口:“路漫漫,找我什么事啊?”
“還是南京路這邊,你來一下。”
一聽又是江湖救急的活,他不禁望了眼鋼化玻璃墻里陽剛帥氣的俊顏,暗暗嘆息,再次為自己逝去的頭發默哀。
“又想霍霍我頭發?”
“霍你個鬼,割韭菜還得階段性的,就你那短毛,還需要修剪嗎!除非你想剃光頭,我是不介意……”搭把手……
趁她沒一時興起,齊修遠立即打斷:“好好好,我過去。”
“你快點啊!不然我可不保證有啥新的奇思妙想。”路惡霸從善如流地警告著。
以最輕松的語氣說著威脅的話語,卻極具威懾力,至少于齊修遠有奇效。
他本想將新碼的文,趁著熱乎勁發了,可想想還是算了,存草稿箱等空了再改改。
呃……這一等可讓他得著機會撒氣,趁對方打怪升級,他就盡情揮汗如雨地偷塔,好不樂乎。
言歸正題,齊修遠一路風塵,在交規允許的極限范圍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趕到南京路。
熟悉的配方再次上演,路惡霸拽上他一溜煙竄進后臺,里面各色各樣的工種人員行色匆匆,忙得熱火朝天。
“你給我聽好,這回關乎我的錦繡前程,你要是敢出岔子,就等著回去不得安生吧!聽懂沒?”她抄起化妝刷惡狠狠威脅著,活脫脫一個女霸王。
齊小可憐瞧瞧身前的“武器”,又抬眸瞅瞅面露兇狠的女人,權衡利弊之后,只得委曲求全地點頭保證:“懂了,只要不再霍霍我的頭發,我保證讓你完美收官。”
說時遲,那時快。
路漫漫抄家伙上手,說話間就在他臉上來回操作幾番:“成交!我的主題是孤鳥,盡量走出你的feel。”
“我的feel?孤鳥?路漫漫,你怕是對我有什么誤解?”
齊修遠剛想為自個兒申訴,可開口便被駁回。
“聽我說完!雖是孤鳥,卻渴望入世,我以灰色為主色調,期間形狀大小不一的色塊拼接便是它想要展翅的內心。”
他微愣,初次聽她如此仔細解說自己的作品,一時竟無言埋汰她,只低聲道:“跟我說有什么用,我又不懂。”
“你這榆木腦袋,我不期望你能懂,只是讓你曉得這場show我有多重視,以免你亂來!”路惡霸這多番警告,也是因有前車之鑒,真真被他坑怕了。
“兩年前的事,你不會還記得吧?”
“兩年前?害我拘留的事?”手里動作不停,她蹙眉想了想,隨后畫風忽轉,“這事擱誰能忘啊,幾個大老爺們打完架,竟然讓個弱不禁風的女生頂事,真沒誰了。”
“還不是你來的不是時候……”對此,齊修遠深感歉疚。
當時也是被一群狐朋狗友虛捧,興頭上,大家起哄讓他趁著月黑風高,強摘枝頭鮮艷欲滴的嬌海棠。
不知那幫人里誰攛掇了句:“兄弟,你別是慫了吧。”
“誰說的!看好了,我這給她約出來當眾表白”酒壯慫人膽,他騰地起身,高舉手機示意。
有人附和:“呦!開竅了、開竅了……別慫,咱就是干,不就是個娘們嘛,今晚表白成功,改明兒就開葷,哈哈哈哈哈……”
說完,引來一陣哄笑。
這時,齊修遠已是騎虎難下,趁著三分醉意,心一橫給路漫漫去了電話。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開口就道:“路漫漫,我在學校后巷的大排檔,等你過來。”
那段路漫漫一臉懵逼,三番五次拿開手機,盯著屏幕快十一點的時間,再瞅瞅號碼,確認無誤,才沒好氣地回:“你丫的有病,快門禁的點你讓我出去?”
“路漫漫你就說來不來吧?”
“來個鬼,我可不想下學期重修學分……”
路漫漫這邊說著,那端一片哄笑,不一會兒便是各種打斗瓷碗落地聲,她不由神經一緊:“齊修遠,你那邊怎么了?喂!齊修遠?喂?回話啊……”
沒人顧及掉落在地的手機,只覺那邊鬧哄哄的,路漫漫心急如焚,怕他出事,急匆匆跑出宿舍樓。
而那廂不知誰喊了聲“警察來了”,一幫人四散而逃,轉眼就只剩蜷縮在地哀嚎不斷的受害者。
當晚,路漫漫也是夠衰。
她剛趕到,蹲在那人旁邊,剛問了句“你沒事吧?”。
那受害者一哆嗦,脫口而出:“別打我,我知道錯了、別打我……”
一大男人被打得那個慘啊,硬是死死護著臉,顫抖著不敢起身。
然,這幕好巧不巧被可愛的警察同志瞧見,雖不可置信,可回程還是得捎上她。
這回黃連吃的,不僅苦還懵。
受害人哆哆嗦嗦回的,翻來倒去就幾句:“我不清楚、我不知道、我沒看清他們的臉……”
無奈之下,工作人員讓他緩緩。
盤問路漫漫時,語氣明顯重幾分,但又如何,問題成堆成堆的,她照樣一問三不知。
只說自己剛到現場就瞧見受害者躺著了。
幾番審訊無果下,工作人員只好讓她也緩緩。
幸得攤販給事描述清楚了,不然依路漫漫的進度真不知得幾點能結束。
從公安局出來,已是凌晨,路漫漫心里那個恨啊,恨不得跑去慰問齊某人祖上十八代。
打架這事,在她這告一段落,而那幫罪魁禍首最終難逃法網,只是一群人獨獨漏了齊某人。
見此,路漫漫更是意難平,往后學校有事,她就拿這事埋汰揶揄他;實則,把柄在手、煩事沒有,她就是不想干。
“我就該給你供出來,最后好讓叔叔阿姨替你贖身,一頓好打。”兩年前的事,當時記恨、不代表眼下還懷恨在心。
倆人在吵雜的化妝室你一言我一語就此事聊了十來分鐘,臨show開始時,他們這邊才偃旗息鼓,路惡霸才敢稍稍松口氣,而后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別出亂子。
齊小受氣包呢,在耳朵即將磨出繭時,決定善心大發不鬧幺蛾子。
現場結束,路惡霸提著的心終于落回肚子,滿心歡喜地讓他卸妝換衣服。
而自個兒著手整理化妝包,周身愉悅氣息縈繞不絕。
見她高興,齊修遠竟破天荒沒出言不遜,而硬懟她,只是草草提了句:“為表謝意,請我吃飯唄?飯點了。”